《第一宠妻》沐昔泠

3、第三章

　　“啊！”尖利的叫声划破晨光，听得施婉婷皱了眉。庄里的丫鬟都是极懂规矩的，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随即吩咐道：“烟儿，过去看看。”
　　一炷香的工夫，烟儿回来，面色微红：“夫人，司徒六小姐和一个司徒家的侍卫赤身裸体地躺在房里，司徒六小姐的丫鬟被吓着了，这才叫出了声。奴婢赶过去的时候，司徒六小姐衣不蔽体，用枕头把那侍卫砸晕了。奴婢怕出什么事，让丫鬟先稳住司徒六小姐，又叫几个婆子把那侍卫给拖下去，这才回来禀告夫人。”
　　施婉婷眸色一暗，没有过多表情。司徒颖与她自己府中的侍卫苟且，还是由司徒府的丫鬟发现的，虽说发生在庄里，却也是司徒府内部的事。只是在别人家里行此等龌龊之举，司徒颖也未免太放肆了。不过，最初的恼怒过去之后，施婉婷转念细思，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些。
　　正想着，又听烟儿道：“夫人，司徒六小姐还有些神智不清，却絮絮叨叨地说是洛大小姐陷害她，还在房里哭着。”
　　这司徒颖在庄里做出这等事情，被撞破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扯到子琳的头上？怒火陡然升起，施婉婷神色凌厉，长袖一挥：“到柳叶阁看看。”
　　洛子琳正准备到环毓楼给谢夫人请安，远远看见谢夫人匆匆离去。站在院门正要折返的一等丫鬟雨儿见到洛大小姐，忙笑着迎上来：“洛大小姐安好。柳叶阁那边出了些事，夫人过去看看。”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还请姐姐等夫人回来时派人告诉我一声。”洛子琳心下了然，面上依旧平静。
　　雨儿见未来的少夫人如此知礼，心下好感倍增：“奴婢知道了。洛大小姐慢走。”目送那娉婷的背影离开，雨儿转身走进环毓楼。
　　施婉婷一进柳叶阁，便看见角落躺倒的侍卫，额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面色惨白。那司徒颖可真是下了狠手的。
　　司徒颖缩在床角，精神还有些恍惚，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只隐约听见一些“洛”、“害我”、“怎么可能”之类的字眼。纵使她城府再深，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太重了。
　　施婉婷走进房间，看见一床凌乱，司徒颖的贴身丫鬟小晴站在床边瑟瑟发抖。其他守在房里的丫鬟婆子齐齐低伏了身子：“见过夫人。”小晴被唬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谢，谢夫人安好……”施婉婷斜睨她一眼，这个反应，倒像是有人要她的命似的。眉头微皱，房里似乎有淡淡的酒味。压下心头疑惑，施婉婷转眼看见失魂落魄的司徒颖，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刚看见她时的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司徒六小姐……”
　　“是她，一定是她！”司徒颖突然大叫出声，那神态俨然一个疯子。昨晚，她明明安排好了一切，让小晴偷偷在谢逸尘的茶水中下药，支走守门的小厮，然后自己算准了时间就往他的房里去……而她才刚进院门，意识忽然变得混沌，之后的事，就根本不记得了。瞬间明白自己遭人算计，而在整个庄里，会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那个妒妇！越想越觉得确有其事，她的理智被愤怒烧毁殆尽，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是洛子琳！一定是她嫉妒我貌美，怕我抢了逸尘，才会对我下这样的毒手！”她抬眼看见谢夫人，立刻连滚带爬地趴到谢夫人腿边，不管不顾地哭号起来：“谢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施婉婷面色冷凝，沉声道：“司徒六小姐，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污蔑我谢家未来儿媳的声誉？！”
　　司徒颖浑身一颤，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只是直觉认定是洛子琳，手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况且，谢夫人的态度如此明显，她再说下去，绝对是自取其辱。可是她不甘心，她可是司徒家最受宠的六小姐，如今，竟被一个侍卫毁了清白，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时，外面的丫鬟来报，说是那个侍卫醒了。施婉婷朝外走去，看也没看司徒颖一眼：“先把衣服穿好，破破烂烂的成何体统！”她本来并不想插手，但司徒颖竟如此不识好歹，若她不将事情弄明白，日后司徒颖在外边说些什么，坏的不仅是子琳的声誉，还有整个天下第一庄的名声。
　　那个侍卫被木枕砸得狠了，如今虽醒，却还是有些昏沉，定了一会儿神，方看清眼前立着天下第一庄的当家主母，立时跪倒在地：“谢夫人安好。”
　　“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施婉婷声音不大，却透着极重的威严。
　　侍卫胸口压抑，不由自主地开了口：“昨晚，属下在院门外守着，六小姐与小晴酉时三刻出了门，大概戌时，小晴先回来了，不见六小姐，属下也不敢多问。戌时二刻，六小姐从外面回来，似是喝了酒，经过属下身边时，突然滑了一跤，属下心急，没想太多，立刻扶住六小姐。属下本想叫小晴来扶六小姐回屋，不成想六小姐却指明要属下送她回去，属下虽觉于理不合，但又怕六小姐有个闪失，况且属下身为六小姐的侍卫，自然要听六小姐吩咐，就照做了。谁知进了屋里，六小姐竟然，”他顿住，有些踌躇。施婉婷皱眉：“继续说。”
　　“是……”侍卫咬牙开口，“六小姐，她，突然抱住属下……”
　　“你胡说！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司徒颖穿好衣服出来，恰听到这一句，登时气得满脸通红，作势就要上前厮打。烟儿赶忙拦住，施婉婷厉声喝道：“这儿不是司徒府，由不得司徒小姐胡闹！”
　　司徒颖浑身一颤，面色发白，却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施婉婷神情放缓：“司徒六小姐，不知你昨夜为何独身在外？”
　　“我晚上睡不着，只是在园里散散心……”司徒颖有些心虚，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然后，似乎是被什么人迷了心智，接下来的事，都不记得了。”
　　“被什么人迷了心智？”施婉婷在她身上扫了一眼，“那你一身的酒味，又如何解释？”
　　司徒颖语塞，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按理说，迷香不过能让人昏睡，而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不记得。
　　烟儿忽然瞥见门口有个婆子在探头探脑，认出是后宅里管理酒窖的苏氏，便悄悄地走了过去：“苏大娘，您这是……”
　　苏氏拉了拉身边有些紧张的小丫鬟，笑道：“烟儿姑娘，方才我查昨日酒窖的记录时，看到司徒六小姐的贴身丫鬟曾来要过酒。正好听说司徒六小姐昨夜出了事，不知有无关联，所以想着来和夫人禀告一下。”
　　烟儿眸光一闪，领着苏氏并那个小丫鬟走到夫人身后，附着夫人的耳朵说了几句。司徒颖本还在思索昨晚的事，突然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谢夫人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冰冷彻骨。
　　施婉婷看向苏氏身边的小丫鬟，语气不轻不重：“你说。”
　　“是，夫人。”小丫鬟跪在地上，虽然心里紧张，说出来的话依然有条不紊，“昨夜酉时七刻，司徒六小姐身边的小晴姐姐到酒窖来，说是司徒六小姐在园中赏月，要一壶清酒。奴婢不敢怠慢，便让小晴姐姐作了记录，取了一壶清酒给她。”语罢，还将怀中的记录本一并呈上。
　　施婉婷看了记录，还未开口，小晴脸色煞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扯住自家小姐的裙摆，满脸急切之色：“小姐，昨晚小晴就是听了您的吩咐，才去酒窖……啊！”话未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她自小跟在司徒颖身边，也是个嚣张惯了的主，手下不知欺负过多少人，从未挨过打。今日平白挨了一记耳光，脑袋里七荤八素，也隐隐有些委屈。昨晚在园中见着自家小姐，她也觉得奇怪。但小姐的话，她不敢询问，更不敢忤逆。可现在，感受到小姐的怒火，分辩的话自然一句也不敢说，只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司徒颖气得浑身乱颤。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令她完全无法理清思绪，更不可能接受。
　　施婉婷暗自松口气，理了理袖口：“既然是司徒府内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还是请司徒六小姐回府，由司徒老爷定夺吧。”语罢，转身离开，留下司徒颖一人立在院中，还是呆愣的模样。
　　司徒府的马车急匆匆驶出连城。在此之前，天下第一庄的仆从已经快马加鞭赶到司徒府，将一封信交到司徒老爷手中。听说，司徒老爷本就不好的脸色在看完信后直接黑得吓人，而一旁的司徒夫人，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不出半日，司徒六小姐与其侍卫的私情以各种版本传遍整个襄城，并有蓬勃发展朝连城蔓延的强烈趋势。洛子琳听着冰弦打探回来的消息，清冷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浅灰的眸子隐约染上一层墨色，让整个面容一下子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