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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豺狼玄 ...

  •   钱温昏昏沉沉地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挨过两三个发情期,仍然没有为父亲选好金龟婿,这在大户人家中实在是少见。

      前来提亲的人都觉得诧异,钱家的人都心知肚明,但个个守口如瓶,钱温的父母甚至洒脱的意外,没说什么,也从来没逼迫他,跟个没事人似得静观其变,故意避着“长孙宵玄”这个话题不谈。不过是白养个Omega罢了,对家财万贯的钱家也没什么损失,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亲情才更划不来。钱温赖在家里老死也不嫁,说到底对他们也没什么不利。

      不过钱温迟迟不嫁,倒是苦了钱媛,有个没标记的Omega窝在房里发情,信息素的味道一直传到院外——有钱有势的、有钱有权的、没钱没势又没权的各种alpha,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每天夜里都把钱家围个水泄不通,浩浩荡荡,仿佛一群豺狼一般。

      他们在门外推推搡搡,家丁把门闸的很牢固,他们推不进来,只在门口挤着,虽然拥挤但并不吵闹,毕竟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自己身边那个臭烘烘的alpha身上,而是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了过去——雨后竹林的清香,带着点生涩的芬芳,淡淡的,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呼吸之间,却莫名的勾人。

      香气忽然浓了起来,一群豺狼,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着钱家院里虎视眈眈着。

      黑压压的一片,闪烁着和豺狼眼中一样的幽光,总有些贼溜溜的眼睛,收起了光芒,敛起信息素,悄悄绕到一边打算翻墙入门,但绝大多数都会被家丁捉个正着——家丁各个武艺高强,一两招就制服了贼人,将他们关进一个房间,天亮后被钱媛威慑一顿,一般就再也不敢来了。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今夜,偷溜进来的那人身手极好,轻功更是巧妙,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穿一身夜行服还蒙了面,在层层楼阁间跳跃着,躲过了家丁的眼睛,也躲过了家丁的耳朵,甚至连点气息都没有留下,更别说信息素了。仿佛个鬼魂一般进了里院,立在了钱温楼下,朝二楼那间微微泛着点亮光的房间巴望了许久,在院中挑了些暗处,快步走到了楼前。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推开房门,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不由分说地揪住,猛地按在了柱子上——那人不高,一头黑发盘成个有些凌乱的发髻,紧紧锁着眉,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檀香,带着威慑和侵略意味将贼人包围——是个女alpha,气势极强,武功极高,力量大的出奇,这样的人出现在钱家守门,只有一种可能。

      ——钱媛亲自护着弟弟。

      “蟊贼!擅自闯入我府中,你可知有什么后果?”她可能是怕打扰了家人休息,硬是忍住了大嗓门,低声威慑着贼人,那贼人早已哆哆嗦嗦的了。没等他辩解,钱媛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乖顺地颤抖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滴滴落泪。

      “贼人,老实呆着别动,我瞧瞧你面罩下的那张脸,好让我打算打算怎么毁了它......”贼人已被钱媛压得跪在了地上,仍是哆哆嗦嗦地震颤着,乖顺地抬头,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仰视着钱媛,她心底不由得翻上种难言的感觉——厌恶、却有些似曾相识。她略带犹豫地扯下了那人的面罩......

      “长孙宵玄!”随后就是压抑着的惊呼,“你不是死了吗?!你竟敢诈死!欺瞒我弟弟!”钱媛的神情只有瞬间的恍惚,随后立即捉住了玄的衣领,将他的脸提到自己面前,仅有一两寸远的位置,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对面的人不说话,倒是泪如泉涌,哭哭啼啼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肿的变了形状,满脸泪痕,泪珠挂在下巴上,又滴在钱媛手上,她紧锁着眉,却不放手,心中不知是厌恶还是怜悯。

      “钱媛......钱媛!你让我见他一眼吧!就看一眼,远远地望上一眼就行!”

      “长孙宵玄!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为什么相信你!”钱媛晃着玄,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玄没有回答,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肩膀随着慌乱的呼吸一耸一耸,仿佛溺水般大张着嘴吸气,双眼几乎放空了,仍是注视着钱媛,哭的眯起了眼睛,因为抽噎也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就!就让我见他一回......我死的,死的时候很痛苦,唔......一直,一直都想见.....他一面......”

      说道这里,alpha终于藏不住了信息素,一阵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玄抽抽搭搭的,桂花也纷纷落雨了。

      落雨的桂花,与雨后带着些生涩的竹林,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了一起。

      钱媛或许是因为盛怒,瞪大了眼睛,战栗着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玄甩到一边的地面上,他毫不反抗,重重地砸过去,也不过是一声闷哼。

      “长孙宵玄,上楼的路你清楚。”钱媛甩开过长的衣摆,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喝完了我就上楼捉你,如果敢不从,就打得魂飞魄散。”

      钱媛说罢就抿了口茶,玄的脸上刹的就泛上了喜悦,“咚咚咚咚”,快跑上楼的声音都带着愉快。

      ——数月前——

      钱温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玄——

      最开始,只不过是普通的喜欢,心情一好,一时兴起,就在落雪的大漠中说了出口,这确实不是假话,如同自己在桃花林里保证的一样。至于为什么答应与玄成婚,只是因为点少年的倔强,觉得比起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是选择玄更好,至少也在Omega的命运中稍微挣扎了一下。

      ——钱温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玄离开后他焦心的等待,莫名的期盼和傻乎乎的举动,就已经惊吓到了自己,常常因为自己的这种行为,尴尬羞涩的无地自容。他也不过是理解为婚前正常的焦虑,或是Omega的某些未知生理反应,以此来逃避着显而易见的心意。

      等啊,等啊,等来了玄的死讯时,他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本来以为是普通的喜欢,那为什么知道他离开之后,自己会那么悲伤?

      沉沉的,一觉一觉睡过去,身体燥热难耐。有时醒来,看到外面阳光正好,他莫名地以为自己回到了与玄游玩的那段日子,住在客栈里,又是被玄从睡梦中吵醒了,定神一听,还能听见他“叮叮咚咚”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但这时听了半天却没有动静;有时傍晚醒来,迷迷糊糊地竟坐在床边,和以前一样等着玄回来,远远听着门“吱呀”一响,心里抱怨着,那人一回来家里一定要变得聒噪了!但过了许久仍是一片寂静,他只得起床,关上了被风吹开的门。远远在层层楼阁的缝隙间望着小桥,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常常做梦梦见玄。

      无数次梦见他趁着夜色溜进自己的房间,掀起床幔,一把抱起自己,搂在怀中亲吻着;或是梦见自己一身红衣,坐在喜床上,时不时撩开盖头朝外偷看着,就看见房门一动,一个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进了门,礼节一点都没顾上,一下子扑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点酒气,像只猫似得蹭来蹭去......

      有时又梦见以前的事情——二人手牵着手,或者是他跟在玄身后两三步的位置,走在大街上、小巷里、村子之间、田埂之上,玄忽的转过来朝他比划了几招,他站在原地被逗笑了;玄背着他、或是抱着他扛着他,仍是四处漫步着,走遍各种有趣或者是没趣,无聊或是惊险的地方......

      他还记得,在梦中也真实地还原了——那双手真热、那怀抱真暖和,那肩头虽然高,但又稳、又平实。

      梦中那么真实,那么好,却往往在最幸福的时刻醒来,醒来都是一场空。

      他记得玄带他求学,带他游玩,带他四处跋山涉水,有钱时,两个人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没钱时,玄撒泼耍赖,缠着旧友甚至是路人要钱——爱偷吃的人一到那时就不吃独食了,反倒让钱温变成了吃独食的人......

      忆起了曾经的种种,在发情期的折磨中,半梦梦醒间,清秀的眼角落下泪滴。

      还能再见一面吗?再见一面行吗?

      有些人一旦错过,恐怕是一辈子也无缘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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