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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忆风云 ...

  •   风云纪37年,己末,九月九日。
      百家出游,登高赏秋,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求长寿。而新朝,恢复前憙旧时礼制,于此日,祭祀大火星。按制,帝王亲祭,百官随行,祭祀毕,罢朝,众人休假。
      冷清的祭台打点的更显肃穆,寺院里的僧人皆着袈裟、熏檀香。关在此处的疯尼也一反常态的安老实,痴痴傻傻的蜷缩在自己昏暗的小屋里,翻出唯一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包袱,打开,一个晶莹剔透,内壁却泛着淡淡墨色的玲珑酒杯,一柄纹饰精美,刃上斑斑血迹干涸的匕首,和一串,碧玉天成,无雕无琢的九连环。
      疯尼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却在将要碰到那玉连环时顿住,疯尼顿了半响,默默收回手,在衣襟上狠狠抹了几下,将自己弄得更加凌乱不堪,而后将手缩起,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物,神态疯癫,眼内闪着复杂的悲凉。
      无人知,无人忆,无人问。
      ……
      隆重欢庆的清晨,却有一个人躲到废弃之处,倚坐在亭子上,喝着再普通不过的烧酒,美男子惊世骇俗的笑意莹然,自有一种颓然的潇洒风流,然而他周身的气压却极低,就如被阴影隔绝在世界之外一般,莫说是人,便是院中寒蝉残蝶,也不再发声动作,诺大空旷的院中,就只有这人的饮酒声和嘀咕声回响着。
      真是个好日子啊!帝王亲祭,大火星……面子还真大呢!然而,那个皇帝……要祭的,到底是星,还是人?又或许,人即是星,星即是人?呵,多年后,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初心?而这一切,背后的故事,又能有几人知?终将,随风而逝吧……阿云,你,还好吗?又一杯酒灌下,醉意更深了几分,皇甫适恣意地勾起唇角,举杯对旭日,笑声低沉,目光晦暗。
      新帝即将前往祭坛,可最该随侍左右的定界王却不知所踪,遍寻不到,左右焦急不安,新帝却是无动于衷。事实上,新帝自子时醒来,便一直枯坐,面上再无表情,只在时辰到时,挥挥手示意起驾。
      无人料到,此刻温文尔雅、尊贵无比的定界王,正衣衫不整、酒气冲天的半躺在破败的小亭里,对着东面一池残荷,不停地饮酒,举杯,再举杯。
      无人料到,宫庭重楼,藏着这样大的一个院子,装着这样一方池,波光粼粼,怅寥廓。更无人料到,这里是荒废了三年的凤翔宫——故淑灵皇后及故“太子”乾治帝的旧居。
      重阳啊……皇甫适饮尽最后一滴酒,胳膊无力垂下,手触地一松,玉杯便骨碌碌滚向莲池,触地音声悦耳,恰似佳人昔日笑语。日渐升,风微起,光影迷人,迷迷蒙蒙中,时光好似倒流,皇甫适仿若又回到初遇那日,少年莲池放舟,回眸一笑魅惑雌雄……又仿若到了十年前,他斜倚着窗,日光融融衬着绝佳容颜,少年星眸生辉,轻轻的张口——
      一环连一环,若无彼环起,何来此环落……因何生?缘何死?九连环,环环相扣。何处为始,何处应终?……生之使命……命运,是环无意中的注定,也是环起环落间可预知的巧合……命运,因环动而生,环起环落,偏又由命运摆弄……欲解九连环,必先穿之,夫欲穿者,则必先解之……由此,其环环相扣,穿穿解解无穷尽也……以退为进,进却益退,解即穿,穿又解……然则,终将解尽……解后何如?解后复相连……一环一环,无穷尽也……
      九连环,环扣环,相推进,相羁绊……
      彼时,日光融融,微风浮动,如玉手指把玩着碧玉天成的九连环,少年神情似无意,似寂寥,声音缓缓如暗泉。慵懒迷蒙的一幕,从此深藏另一个少年心底,总于不经意间回忆起,于温暖后,痛彻心扉。当年有多么的风光霁月,如今就有多少的寂寥怅惘。
      你说我是你唯一知交,你,又何尝不是,你不要失我独存,我,就愿意了么?为什么,你做决定时,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七月流火……流星映世……你为天下苍生求一个太平盛世,可我呢?你自己呢?!风起云涌后,终究只能是风去云散吗?
      孤星碎,从此,心如死灰。
      风云逝,从此,黯然神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忆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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