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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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兜不住火，凭着他素日来没什么遮掩往八宝苑献殷勤的做派和那日不顾安危往前凑的劲头儿，左右那些个机灵的，心里多半也咂摸出个味儿。还想找个混沌借口，你当旭王是傻子。随便搪塞理由，他也能信。得！既然到这份上，他也敞亮的说。
“小人往八宝苑勤快了些，倒是叫殿下认为小人和公主不一般了呢。”
戴彦眼里有些寻味，耐着性子想听他搬扯道理，他心里早有计较，情爱面前，用好词来说，人就会变得混沌，坏着说呢就是变傻，再聪明的人能掩住手脚，却是掩不住眼睛。
月色如霜，彼此对站着，旭王虎视眈眈的，好似找准时机就要猛扑上去。
荀玄吉昂首立着深深缓了两口气，脸上仍旧带着淡然的笑“小人担着戎控司的职，效命后宫乃是本分，要说小人与公主攀交情，那也要公主这头承小人的情。宫里传言，小人与公主关系匪浅，哼，恐怕是大内的差事太闲，没事三五个窝在一起嚼舌根子。官家那头发了恩典，让小人代管八宝苑，还不是心疼公主，从各宫抽调的奴才，怎么着都不齐心，怕伺候的不好，让公主生气。宫里人瞧着小人和她来往勤快，可有谁想着，小人心里的苦处。”
他略带愁苦地看他一眼，挨得近些，轻叹口气，无奈道“素日里也不是省油的灯，想着方儿的折磨人。平日也就罢了，想来小人宫里倒腾了这么些年，应付个把个刁钻的主也是绰绰有余，没想着差点把自己个儿的小命搭上。”他轻轻扫了眼戴彦的表情，又往后续话，“总归是她危难时，拉了小人一把，这么着，小人才能安稳回宫站在你跟前。小人不安心领受她的恩，顺捎着从这些细枝末节的还她，到时王爷要动手，小人这也不太难堪。”
戴彦内心有周章，他在怎么说开，也显得力不从心。他是聪明人，而他也不笨，既然费这般口舌给他解释，他这里也要给人台阶下，不管荀玄吉心里怎么想，戴彦都得把该明了的说白了。
戴彦抿唇一笑，拧过身子凑到他胸前，青葱指头越过层层阻碍嵌进他的皮肉里，低声道：“我信你，可不管怎么着，你也要懂事。替我监视戴珂也好，还她恩情也罢，这些本王都不计较。要是你暗中倒戈，坏了本王的好事，你的命暂且不说，而她呢……呵呵，你是明白人，咋俩牵扯太多，谁都不能功成身退，阿吉，你说你离的了本王么。”
他折了回去，冷冷哼笑，“王爷抬爱，小人从一个倒蘸水的小太监走到今儿的份位，讲真论，也是您拉扯上去。小人记得当时惦记戎控司位子的几位少监，尸骨还不知在哪荒凉呢，小人就算有胆子倒戈，也得看小人有命伺候新主呐，王爷……小人着实不敢。”
话已挑明，顿时云开雨散，剩下的便是叨念和缠绵。挥退门外候着的人，福子心里不得劲儿，欲盖弥彰的做派，他老人家还要受那份罪，他替他惋惜。这么漂亮个人儿，要是顺遂长大成人，必定是满楼红袖招的主儿。谁到是命运不济，给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偏要让他少斤段两，顶着太监的衔儿苟延残喘。可怜见的，半个男儿身做起了女人的本分儿，想着也憋气。
福子盼着他老人家能想辙，逃出那蛇窝子，一口气灭了旧主，再把那段不堪和腌泽埋进泥里，使劲蹦达几下，让它再也机会见着青天。
从戴珂回宫这几个时辰，宫里的大小娘娘们都早掀开话匣子掰扯了老半天，多少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凤奚宫有如枯木逢春，皇贵妃整个人吃了仙丹般起死回生了。所以说女人总归是女人，眼皮子浅，悲伤欢喜都写在脸上，就算能当着外头人的面儿收放自如，背地里也忍不住笑弯眉梢。
她这个内宫妇人，在女人中谋略算是拔尖的，可总归没见过真正经过朝堂政治，想着人都回来了，陛下那气焰再大，也就咋呼几天，再吹点枕头风，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的箐哥儿依然回来作他的大殿下，而他自己个儿还有机会往前头靠，大不了多等几时，火候一到，天大的恩准就得下来。她这人时运一直好，艰难险阻都横着过来了，难不成还能损了道行。那不成！前朝那几位得力的大臣也不答应，一切就都云开雾散了。
皇贵妃这回是志得意满，脸上满含了微笑，指了指旁儿的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些容易克化的吃食，一回咱们去一趟承乾宫。”
正说着，宫人立在廊下回禀来人。皇贵妃扯了扯衣袍，端庄的坐在百子千孙地屏宝座上冲着门口笑，“瞧你着冒失，大内都下锁了，还往宫里凑，也不怕落人口实。”
戴箐来的赶巧，听闻戴珂和荀玄吉今日返宫，皇帝那召见了来，满宫都在传消息。他也不闭塞，白日里人做嘴杂，这样仓促入让别有用心的人看着了，还不指定唱出什么大腔大调来。
戴箐勉强揖了揖手，呼了声母妃，袖袍子一挥退，寝殿里戳在眼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母子二人。
没人时候，更不用装腔作势的兜着礼仪转，戴箐两三脚踏到了宝座边儿，一屁股下去竟让皇贵妃挪了窝儿。
“没体统！早及冠的人了，深夜入宫也就算了，还像小孩子这般冒冒失失的往娘身边靠，像什么话。”丧气的把他往外推。
“得！都是我心急犯的错，您甭怪我。”他从宝座上起身，躲步子往下排的圈椅上靠，“我听说今儿长公主和荀殿使回宫了？”
提及自家仇人，皇贵妃忙着接话茬，“可不是！前脚刚到西华门，圣上那头就兴师动众，忙打发人去恭候着。也没瞧着回她自己的地儿，乾清宫待了好一阵子。”说完有些哀怨的叹气，“圣上病了好几日，后宫这些姐妹们忙着不迭献殷勤，不是有句老话嘛，危难时刻见真章，病气时候人心最软，大家也都掐着这档子在陛下眼前晃悠。可他们没料想，乾清宫是什么地儿，盘龙聚气的地方，陛下害了病，更别说让她们进去了，就算靠得近些，都怕损了寿元。”
“可曾想竟让戴珂那小蹄子入了乾清宫……好赖我也是跟他从东宫出来的老人了，二十多年夫妻，连我的面儿也不见。”说完还呜咽起来。
戴箐后脑勺发疼，女人果然成不了大事，没完没了的絮叨，也没一句紧要的。他这负罪之身，深夜入宫本就担了极大风险，还在他跟前抱怨这些砸碎，戴箐连带着脖子都开始受了牵连。
咬牙切齿往高腿茶几猛一拍，皇贵妃吓了一大跳，鄂着掉豆子的眼看着他。
“母妃，关键是咱们得想想法子应对眼下的局势。你这般凄凄切切和我抱怨，不顶事儿，咱得想方儿。”
皇贵妃收放很快，从胸前摸出娟柔，细细掖了掖眼角。“看我，差点误了大事儿。瞧着吧，母妃这下就去承前宫。今晚天时地利，他老人家出了乾清宫，再不见就没道理，好赖也这么多年跟着，他的心思我懂，总归磨不过我的。”
皇贵妃这头拿捏，老皇帝性情温软，不似先祖这般刚毅，诚然跟了二十多年，也不是白待，她是老人，又生了长子，要念旧情的。更何况长公主平安而归，他续在心口的恶气，也该消散了七八成。今晚不管事儿成不成，敲边鼓也能碰开点皮。
她似乎忘了，自古帝王多薄凉，一条胳膊千枕万枕的哪个不是他的女人，精血出来的就那么几条，谁不心疼。太子是储君，在他心里扎了根儿似得，旁的那些庶出的皇子虽说都是肉，也要分个孰轻孰重。不能靠着女人家在面前哭哭啼啼就算了。
戴箐沉吟了下，摆头不迭，“赶巧我入宫，您这头才没能去承前宫，要是去了，没得成事儿没办成还惹的一身骚。”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我知道您担心，我这削了权儿的皇子不如鸡，太子容不下我，早晚混下去是个死。您有您的法子，我不怪您，仔细琢磨，父皇能随便宽恕我的罪过，及时他有这份心，旁的身边还有旭王，能这么轻易松口么朝堂之上又怎么看他，帝王哪是肠子短，随意敷衍几句就让我还像从前那样。说到底，咱们损了根基，要恢复起来不容易，您瞧着吧，北边不太平，我有心立军功，一来是奖罚相免是惯例，二来在前朝混迹，没落的实权也是白干。这江山哪有干净的，自古都是争得你死我活，等有了军权消磨起来，也让那头不松快。”
皇贵妃受用了，霎着眼直点头，“箐哥儿说的对，我只是担忧北边不太平，你去立功是好事，就怕刀剑无情的有个闪失。”她是真担忧，立功归立功，伤了身子不划算，在她看来，箐儿是要接管天下的人。
戴箐说，“放心，撑死我也是个副将，前头打仗我只在后头督军，没个闪失。”想了想又特地提醒几句，“别介我走了，您这头稳不住就到父皇身边闹腾，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北边干的再行市也没得抵这头的错，母妃你懂？”
贵妃笑了笑, 笑得很酸涩，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忍着不冲撞是对戴箐最好的帮助，儿行千里母担忧，再狠毒的妇人，心里也有块柔荑。憋着泪，拍了拍长身条的人，别过脸，眼里露出一丝微茫的恨意。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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