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花开落雨时》穆清和

29、第二十八章 狐狸皇帝

　　发觉有好多双眼在背后看着自己，某人回头，一看尹澈逸那幅欠扁的样子，她就懂了。于是离开莫贵妃，走到皇上不足两米的地方，面向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却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回皇上，是这样子的。二皇子来我家，湘儿尽地主之谊亲自下厨，做了条红烧鱼。”又忙解释“前提是湘儿不知道二皇子不喜吃鱼，直到后来湘儿才知道这件事的。”又故意显出一丝难为情表情，笑说“但不知怎的，二皇子明知自己吃鱼过敏，却还是欣然接受了整条鱼。”看着皇上，笑道“您说，二皇子自己都愿意吃了，湘儿也总不能从他碗里把鱼给抢回来吧。”这真不能怪她，谁让尹澈逸就愿意干这种‘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也不顾旁边因她的‘狡辩’而怒火渐渐升腾的尹澈逸，看向皇上，继续说道“但二皇子终究是因为湘儿才遭了罪，所以还请皇上降罪。”却有故作困惑道“但在皇上问罪湘儿之前，湘儿有一事相问？”笑着“二皇子自知自己不能吃鱼，可为何他却接受了呢？皇上，您是二皇子的父亲，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他亲儿子，他儿子什么性格脾气，他这当爹的能不清楚？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还是如秦湘儿之前所说，他爹要是明事理之人，她自是无事，但他要是明知缘由却仍旧故意刁难自己，那算她倒霉。不过，她此时笃定，在这件事上自己是不会有事的。
　　旁边的几人虽觉秦湘儿面对皇上的态度有些失礼节，但还是被她这自圆其说引的内心一阵好笑，只有尹澈逸又怒又气，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皇上依旧无动于衷，看着秦湘儿，眼中却隐着几丝笑意，缓缓端起案上的茶，他怎不知秦湘儿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让他欣慰的是，这丫头终于干了件有脑子的事，不过也只是些小聪明。
　　品着口茶淡淡开口“起来吧。你二人处了这么久，各自的脾气都彼此清楚，这种事还来问朕。”最后半句带着一丝怒气，好似在责怪他二人不懂事，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也来闹腾他。但在某人听来，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皇上当真是皇上，一句话，把这俩人的关系给定死了，连贵妃都不觉被这句话逗笑。秦湘儿听令乖乖起身，这回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正真的老狐狸。底下，皇上也已示意去请太医，抬头又询问道“这一年半去哪儿了？”听这语气似乎没有要追究秦湘儿逃婚一事，但贵妃尹澈逸等人还是暗暗为她捏着把汗，毕竟这个皇帝从来不会把喜怒放在脸上，而他们也清楚他若动气怒来，其狠绝一点也不逊尹澈逸。
　　秦湘儿心下也是一惊，这皇帝的脾气到底好到何种地步，逃他儿的婚他都不恼!何况这婚约还牵扯到他的利益。秦湘儿‘如实’回答“回皇上，湘儿其实也没打算离家这么久的，只是那几日觉得在府中烦闷得慌，于是就想出玩几日，但期间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幸亏一位隐居在山里的老爷爷将我救下，我才得以回来。”
　　一听秦湘儿从悬崖上摔下，莫贵妃连忙向前，双手扶着她，满脸心疼与关切“孩子，你从悬崖上摔下来？！方才怎没听你提及？来，让姨娘看看。”话间又将她全身上下细细打量几遍，生怕她身上还落有伤疾。秦湘儿点完头，见莫贵妃伤心模样，忍不住抱着她，委屈地小声哭泣着“就因为这，湘儿还失了忆，忘记了很多事，包括自己是谁以及来自哪里。后来就一直和那位老爷爷生活在深山里。”渐渐的，声音真的哽咽了“在那里，爷爷教湘儿许多好玩的东西，还经常带湘儿爬山，教湘儿练武、做各种好吃的。”泪，不觉中已满面，但眼中、脸上却是满满的幸福笑意，她在心中克制着，却又忍不住一一讲述着“姨娘，你知道吗，那里的天很蓝，山很高，鸟也很多，那里很少有人，很安静，但是湘儿却很喜欢那里....”在那时，她总是觉得那里太寂静，不好玩，于是就经常向她几个师父闹着要出山，而每每当师父们不同意时，她大哥总会以假借练轻功为由偷偷带她到山外周边的村镇里玩。而今离开了却又莫名由的想念，说真的，没了那闲云老头儿的捉弄、没了吴涯二师父屋里古怪的浓草药味、没了大哥的处处偏护、也没了冷剑锋夫妇的父母般关怀和千儿姐的美味饭菜还真的一时难以适宜，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在见到他们......
　　渐渐，旁观的几人也她的情绪感染，就连本以为她是在演戏的柳子韵也不由被感触，她与付希语从小玩到大，这丫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都能一眼看出。虽然平常看她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心里的心思比谁都细腻，所以无论谁对她真情、有恩，她都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可也正因如此，柳子韵才更担忧她，怕她为之受到伤害。
　　看着泪流满面却又强做笑容的秦湘儿，尹澈逸心底某处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有那么一瞬，自己竟有种忍不住跑过去抱着她的冲动，但终究没能迈开腿，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默默地凝视着她。
　　“......后来湘儿的记忆稍微记起一点时，湘儿才决计回来，只是在回来之前爷爷就，去世了。”话没说完，秦湘儿将脸埋在贵妃的肩上，恐怕此时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半真半假的演戏，心里想念的是那几个师父，嘴里却编着莫须有的人，除了她也没谁了。
　　贵妃本就善感，被她这一哭也弄得止不住泪的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疼地安慰着“好孩子，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有姨娘在，不哭了”从小到大很少见她为什么人什么事感到这般伤心过，自她八岁以后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如今又见她回到小时的性情心中由衷的感动。或许真是秦将军管的太严，让她多出去走走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