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花开落雨时》穆清和

16、第十五章 初回秦府

　　按照柳子韵之前的指示，秦湘儿终于找到秦府。
　　同样气派庄严，但比起丞相府，这将军府看上去多了几分沉寂。秦湘儿手牵马，在府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思衬：秦湘儿的爹乃是一朝将军，会不会是个极其苛刻严厉之人？若是，那我又如何应对？
　　“姑娘，您有事吗？”门口的仆人早发现这个貌美有趣的女子，见在自家门口东张西望，并无离开之意，便礼貌相问。
　　停步，皱眉：连自家小姐都不认识？！她放言“我找你家将军！”
　　仆人又问“您是……”堂堂大将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见的。“秦湘儿！”如此果断。
　　仆人顿惊，不相信地将其又重新审视两遍——好像还真是！于是立即惊慌朝府内跑去，大喊“老爷！老爷……”这阵势不免把秦湘儿吓到，不就是一年半没回来吗，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仅片刻，一个体格魁梧，步子稳健，面容冷峻的四五十岁男人匆匆赶来，后紧尾随几个小厮和丫鬟。刚要走到门口，秦将军突然停住了脚步，愣住了。眼前的青衣女子，静静地端立在原地，清丽的眉宇，含笑的双目，脱俗的素颜，她的一笑一动都是如此淡雅动人，真的，太像了。双眼渐渐泛红，面色悲伤，出神地看着眼前女子，竟真把她错当成——“静姝”秦将军失语轻唤。
　　因声音小又隔的远，秦湘儿没听见这个名字。看他神情如此悲痛，某人心中一激灵：不如来个父女相认的场面吧。琢磨着，就真立即表现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样子，随之奋不顾身奔向秦严峰，口中不忘哭喊“爹——”
　　猝不及防，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在秦湘儿脸上重重响起。顿时，四周一片寂静。旁边的丫鬟小厮皆惊愕住了。
　　秦湘儿愣住了，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一颗豆大般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她只是想装哭，却不想这一巴掌真让她落泪了。她抚着火辣辣的左脸颊，怔怔道“你——打我？！”
　　秦严峰直直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脸上愤怒，悲痛，不忍复杂交错着。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凝结成“我打的就是你！”如此决绝，但内心又是如此悲痛和万般不舍。
　　“爹！”忽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打破沉寂的院子。秦湘儿转头，正见一个英俊朝气的二十几岁的男子从东边的游廊匆匆跑来。男子第一眼见秦湘儿也不由一怔，他急忙跑到秦严峰面前，将秦湘儿护在身后，劝慰“爹，湘儿刚回来，您不能打她，有什么话您好好说。”方才正在后院中练武，听下人说大小姐回来了，便立即扔下手中的剑，匆忙赶来。
　　见是来救驾的，思衬他应该就是秦湘儿的哥——秦曜。她立刻抓住秦曜的臂膀，装作很是委屈的样子，哭泣“哥，刚才爹打我，而且下手很重。”这刚回来就狠狠挨了一巴掌，莫不是这秦湘儿之前也经常挨她爹的掌？不过还好她这个护着她的哥在。
　　秦曜扭头，用手轻抚秦湘儿的双手，微笑着温和安抚“没事，有哥在，爹不会把你怎样的。”
　　“看她干的好事！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她还把我放在眼里么！”秦严峰恨铁不成钢地愤怒的呵斥“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明明很生气，却又为何眼中始终隐藏着深深地不舍？
　　秦曜为其辩解“爹，这本非湘儿有意出走，若不是您逼她，她也不会选择离家出走。”他知道，即便秦湘儿再怎么不懂事，她也不会擅自离家出走，若非那件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做的。
　　“还在为她狡辩！”他气愤地打断“她能成为今日这样，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又指着秦湘儿“把她给我带回房中，好好反省，何时反省完何时再出来！”
　　为避免他二人再起冲突，秦曜立即带着秦湘儿离开。身后秦严峰沉默地望着秦湘儿背影渐渐远去，双眼越渐模糊，方才严厉愤怒的神色也渐渐被无尽的悲痛和深深的愧疚所代替，而这份复杂的情感以及萦绕他心底多年的往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哥，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路上秦湘儿疑惑的问秦曜。虽说她是第一次见秦湘儿的哥，但却无半点生分感，反倒很亲切，好似真的就是自己的亲哥。
　　“爹一向最疼你，而你却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一年多，他怎能不生气？”便带着秦湘儿向她曾经住的厢房走去，边道“你不知爹是如何的着急，在你出走的一年多里，爹从未间断派人找你，即使有传言你早已不幸身亡，他也未放弃过。”又看着她“你未发觉爹比你未离开之前消瘦许多吗？”
　　“啊？”我怎么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再瘦点也不用当回事吧。她小心地摸了摸仍痛的脸颊：再胖点，估计这一巴掌就该取我的小命了。
　　说着，二人已来到一处整洁，宁静的院落，正见院中一粉衣丫鬟低头剪修花木。丫鬟抬头间也正好看见入院的两人，于是立即朝自家少爷恭敬欠身，略微低头微笑“小月见过少爷。”又抬头，看着秦曜身侧长相清丽脱俗的女子，因没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疑惑道“少爷，这位小姐是……”
　　秦曜高兴地笑着介绍“这是你小姐。”顿时，小月心中一震，一脸震惊，紧盯秦湘儿的双眼也写满了不敢相信。秦湘儿也看着她，却被她异样的神情吸引，小月察觉，随即掩饰去，忙上前惊喜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都怪小月愚钝，方才一眼没认出是小姐，还请小姐恕罪。”但秦湘儿依旧盯着她看，想从她的脸上再次捕捉到什么。
　　“这不怪你，刚才我也是没认出湘儿。”又道“你到厨房弄些吃的，估计她该饿了。”
　　“是”随之匆匆出了院子。
　　“哥，他是谁啊？”秦湘儿对这个名叫小月的丫鬟很是疑惑。
　　他困惑地看着她“湘儿，你忘了吗？她是你的贴身丫鬟，说来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两年前是你将她从青楼中赎出来，才让她免受迫害。”话间，已推门进入厢房内。
　　秦湘儿扫视四周，屋内用具一应俱全，摆放整齐。只是昏暗的光线、冷寂的气氛莫名让她感到压抑，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源何处。她想着：或许，之前的秦湘儿就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吧。
　　许久，她露出一抹笑，但这笑里还夹杂一丝莫名的感伤。对秦曜说“哥，之前我因为生一场大病而忘记了一些人和事，所以如若有过失之处，还请爹和哥能原谅。”无论如何，她既占用了这个身体，又有缘回到这里，她便要替这个身体重新开始，不管曾今的她有过怎样的伤痛和委屈，她都要将它们埋葬于过去，替她好好活着，同时也是为自己好好活着。
　　他一怔，心中升起一阵感动，她确实变了，不仅变的愈加落落大方，而且也愈加懂事、善解人意了。作为她的哥，心里真的很欣慰，秦曜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温和地笑着“好。”却强调“但是，你也要答应哥，以后不准再任性而为，也不准再惹爹生气！”
　　这个......她愣了一下，迟疑地挤出笑脸，为难道“不再惹爹生气。哥，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秦湘儿的爹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严厉的人，而自己又是干什么事不计后果的人，这确实很难办到。
　　这事忽然进来一个小厮，双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向二人弯腰恭敬道“少爷，小姐，这是老爷让奴才拿来给小姐敷脸用的。”
　　二人先是一愣，后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秦湘儿转身拿过药，看向秦曜，笑得十分灿烂“哥，这件事我只能做到尽力，倘若爹真的做的太过分，那我也没法了。”说着还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秦曜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也笑的十分高兴“好。倘若真到那一步，不还是还有哥么？”
　　一时间清冷昏暗的房中飘满了二人的欢笑声，只留身边的小厮甚是迷惑不解：今儿回来的是我们家的小姐吗？
　　后来丫鬟小月从厨房端来饭菜时，也很是疑惑，并对秦湘儿小心地开着玩笑“小姐这一年多都去了哪里？莫不是去了什么快活桃园，不然回来后怎如此不一样？”她只是笑了一下，手里拿着碗筷笑言“哪里去了什么快活桃园，只是不小心从一个悬崖上掉下，还好一个好心人就将我救下，后来索性就随那位老爷爷在无人的深山里一起生活，这深山虽安静自在，但还谈不上是快活桃园。”她像聊着家常般，边低头吃着可口的饭菜便轻快无奇地讲着。但在她提到“悬崖”之时，还是无意间瞥见小月忙活中的双手微顿一下，而她也只是当做没看见仍旧欢快地享受满桌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