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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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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了。
应十尧趴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从脚底到指间,痛意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吞没。
这就是被车碾过的感觉吗?
但能捡回一条命简直的神明保佑了——他都做好回老家的准备了。
他挣扎了一下,勉强睁开了眼,视线一片模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影影绰绰有一人低下头,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你可还好?”
这人说话腔调怪怪的,不仅调子古怪,还不知带着哪个地方的口音,但意外地挺好听的。
应十尧挣扎了一下,琢磨着自己的小命是人家医生辛辛苦苦救下来的,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医生……”
“……医生是甚?”
当对方说完这句话时,应十尧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禁一愣。
长得太过分好看了吧?!好看到虚幻的程度了啊!
不,重点不是这个——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医生,或者说不像个正常人。
应十尧虚着眼打量了男人,哪有正常人,会留这么长的头发,还穿得这么一身奇怪的长袍,仿佛某种古怪的cos一样。
一个不祥的念头逐渐涌上了应十尧的心头,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不禁在心里哀嚎:太狗血了吧!太老套了吧!
“你真的无事?”男人皱眉看着应十尧,向他伸出手:“还能动么?”
应十尧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晕乎乎地将手放了上去。这时他才看清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伤痕,有些血迹斑斑,有的却已经是陈年旧迹,纵横交错,看起来很是可怖。
他不禁有些震惊,这都经历了什么啊?
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力气却很大,还未等应十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便一用力将应十尧拉了起来。
这一下,应十尧差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尤其是后背,仿佛被人敲断了似的生疼。
他伛偻着腰环顾四周,只见他们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周围尽是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一直绵延到天际,与碧蓝的天空相接,当长风吹来时,草原就会泛起一阵一阵的碧浪,好似层层叠叠的涟漪一般。
“梓灵,果真是柄好剑。”
男人赞许的声音传来,应十尧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熟悉的字眼,条件反射地要去摸兜里的小剑,却摸了个空,他身上穿着的也是那些古怪的衣服,口袋自然是没有了。
应十尧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在身上摸索起来。
“你在找甚?”
“梓灵——就是你说的那把剑,你看到了吗?”应十尧慌乱地问:“不能弄丢的。”
男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微妙,类似于“这孩子是傻了吗”的样子,虽然他很有涵养地没有表现出来,但眼神明显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你说的……是这个吗?”男人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一柄沾满了血迹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他手上。
……等等上面的血迹是什么情况?
应十尧爪子发麻,只觉得眼前一脸淡然的男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说:“对对——就是这个,能还给我吗?”
“……”
应十尧看着男人突然委屈起来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怎么了?”
“你不愿意给我吗?”
应十尧都傻了啊!
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但就是让人感觉很不忍拒绝!
但天可怜见,这柄剑也不是他的,他还得上交给国家的。
应十尧结结巴巴地解释:“假如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给你,但问题是我不能给你……总而言之有点复杂,但是非常对不起!”
“哦……”男人点点头道:“是与别人有约定么?”
应十尧点点头:“差不多也算吧。”
“好罢,我不可强人所难。”男人叹了一声:“我还有要事,你既已无碍,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等等!”
眼见男人就要拂袖而去,应十尧急忙抓住了他的袖子,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又这么多伤,一个人怕是很难走出这草原,绝不能让这个男人离开!
“何事?”
“那个……”应十尧挠了挠腮帮子,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去……我现在不太好赶路。”
男人“哦”了一声,柔和地说:“倒是我疏忽了。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自然也得我带你回去。”
应十尧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模仿男人的腔调说了一句:“那便多谢了!”
在他心里的小本本上,他重重地给男人盖了一个红章:是个好人!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二十几年来的世界观碎了个彻底。只见男人转身,一拂袖便腾空而起。完全!没有!任何!凭借!
连带着应十尧,就那么腾空而起了!
应十尧鼓足勇气朝下看了一眼,只见飘飘渺渺的白雾拂过自己的脚踝,两人的影子掠过层层叠叠的绿毯,像秋雁掠过长天。
他晃了晃,又晕过去了。
——————
“阿梓……啊梓……”
应十尧的意识沉沉浮浮,却听得有细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不知在唤谁的名字。
他头痛,身上又很疲倦,但这声音虽然细弱,却很顽固,不远不近地在耳边回荡,让他的头越发痛起来了。
“阿梓,要来不及了……阿梓!!!”
应十尧猛地支起身体,差点滚到床下去,这声音刺得他耳朵都炸了,直到清醒后,还在脑壳里嗡嗡地响。
“阿梓,你终于醒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扑上来,应十尧堪堪避过,警惕地看着这个人。
这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五官精致可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看起来约莫在十六七的年纪,活泼得很,只是他披着一头灰色的头发,生生抹去了几分生机。
“阿梓,我们要来不及了,快走啊!”少年拉住应十尧的手就往外跑,却没拉动,他焦急地回头喊道:“你怎么了?”
应十尧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你叫我?”
少年欲哭无泪:“大人莫不是把你脑子用坏了吧——算了,先走再说。”
他一个用力将应十尧硬生生扯了起来,看着个头不高,却将比他高一个头的应十尧拖着飞快地跑。
应十尧踉踉跄跄地,脑子更是一片糊涂——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该去哪儿?
少年拉开门,突如其来的白光晃花了应十尧的眼睛,他眯起眼,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异香,沁人心脾,有缥缈的钟声从远处传来,他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一种轻软的云朵般的触感拂过脸颊,应十尧睁开眼,与一只温柔的眼眸擦肩而过。
那是一只蓝色的大鸟,银色的眼眸温柔似水,它额头顶着一根近乎透明的大羽,那轻软的触感正是这大羽。他与这大鸟错肩而过,然后大鸟便一振羽翼,飞向了天际。
应十尧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鸟。
他怔怔地仰望天际,直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少年跳着脚哎哟哎哟直叫,将他拉了起来:“阿梓,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这次得好好让阿匠公瞧瞧了。”
应十尧回过神,却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云雾像是浩渺无边际的大海,一条细细的栈道蜿蜿蜒蜒,曲折地铺展在这云海中,由这栈道串联起来的,是一座座座巍峨的宫殿,也有群山,甚至还有市井。
依稀可以看见市井中拥挤的人影。
他们赤脚伶仃地行走在这细细的栈道中,举目望去,四周有许多的蓝色大鸟横穿过栈道,它们似乎对这样的游戏很是热衷,身姿优美,鸣声旷远。
应十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仙境吗?
他就任由少年将他拉着走,穿过重重云雾,走过长长阶梯,最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了。
少年推开门,还未见人影,沸反盈天的喧哗声已经席卷了二人,像是来到了某个热闹的市井,嘈杂声不绝于耳。
应十尧抬眼一看,只见眼前一个偌大的广场,人群尽管混杂在一起,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一种人衣着朴素,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是等待着什么,偶尔和旁人交谈一两句。
而另一种人衣着华丽,他们穿梭于广场中,不时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前一类人。
应十尧眼尖,看到一个十分打眼的锦衣男人走了许久,忽地在一个身材修长的灰发男人前挺住了脚步。
他歪着头,打算看看这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那锦衣男人托起灰发男人的下巴,眯着眼看了许久,忽得笑了起来。
应十尧打了个激灵,觉得有点不妙起来。他握着拳在心里呐喊——不是吧我曹!!
然后,锦衣男人低下头,一手托着灰发男人的脑袋,一手将他按到了墙上。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看应十尧都知道,他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连忙伸手捂住了身边少年的眼睛。
少年双手扒拉着应十尧的手嘟囔道:“阿梓,你做甚呀?”
应十尧面无表情地说:“少儿不宜,小孩子不要看。”
“阿梓,你怪怪的。”
少年垫着脚,一眼就看到了那对在墙角胡作非为的狗男男,然后他说:“啊,好羡慕啊。”
羡慕啥??
应十尧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他找到伙伴了呢。”少年酸溜溜地说,“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应十尧嘴唇上下开合了几下,艰难地比划了几下:“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也要——也要这样?”
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阿梓你今天是怎么了呀,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应十尧眼前一黑,觉得大事不妙。
#这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