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尘》妻说

9、第九章

　　凤坤灵那阿娘将他宝贵得紧，但是云茯苓可不是他阿娘，可不会留情。云茯苓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满眼厌恶地看着凤北辰压着声音道：“信不信我打死你？凤铁柱？”

　　铁柱这个名字是凤坤灵的小名，因着他是早产儿，魔王怕不好养活，便取了这么一个好养活的名字，不过这倒真是个好养活的名字。云茯苓遥想从前同阿娘住的村里头，村头那家傻儿子的名字就叫这个。铁柱，嗯，好名字。

　　云茯苓初听这个名字之际，差点笑岔气，堂堂魔族公子，老大叫凤怀君，老二叫凤北辰，老三却是铁柱。这差距，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这三公子，真是的魔王最喜爱的吗？最讨厌的吧！当年，云茯苓就差把这名字写在纸上供魔族人传阅了。让凤坤灵在魔族贻笑大方是云茯苓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中的一件，当然还有的乐趣，便是打他，往死了打。

　　当年因为云茯苓的取笑，凤坤灵下令，魔族谁也不许讨论他的小名。看凤坤灵不爽，云茯苓简直身心愉悦啊。这两百年没有再提起的小名，现下再提倒有种怀旧的味道。

　　可能是自云茯苓离开的这百年里，没人再唤过凤坤灵这个名字，听了云茯苓这样唤他的小名，凤坤灵一时竟感动得愣了住。

　　凤坤灵半晌才回过神来，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云!茯!苓！”

　　云茯苓连头也不转：“作甚？”

　　话音刚落，便察觉有风扑面而来，是凤坤灵。身后的翅膀在后背破出，云茯苓在鹿的背上腾空而起，而在原地的鹿被凤坤灵的剑气打伤倒在了地上。

　　云茯苓眸光一凉，好小子，长本事了，敢打我云茯苓的东西。

　　手腕一转，藏于手腕中的长剑已握在云茯苓的手中，云茯苓在空中提着剑望着还在原地站着的凤坤灵，心里尽是不屑，哪怕她是个残废，那也是比凤坤灵好的残废。

　　云茯苓看着凤坤灵，凤北辰亦是看着空中的云茯苓。

　　在一旁的凤北辰方才出声呵道：“胡闹！”云茯苓将头转过去看着凤北辰，却听凤坤灵抢先说道：“二哥！她欺负人！”

　　呵，小人。只有告状的本事。

　　云茯苓很不屑凤坤灵这样告小状的本事，有本事就与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算什么本事。

　　只见凤北辰白了凤坤灵一眼才悠悠道：“不过是叫了你一声小名，又能如何了？还想跟茯苓打架？”

　　说得好！云茯苓在心里一阵叫好，然后再转头去看凤坤灵时，他的脸黑得骇人。云茯苓收了手里的剑，抱着胳膊瞅着凤坤灵。凤北辰在这里，她不怕凤坤灵偷袭。凤坤灵像是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一样，就在云茯苓以为凤坤灵要憋坏的时候，凤坤灵却是开口笑了：“倒是我小气了，名字罢了，若是小妹喜欢，便唤着吧。”说罢竟是转身走了。

　　云茯苓摸着下巴望着凤坤灵离去的背影，心下诽谤，这小子转性了？按道理，凤坤灵应该来与云茯苓打一架啊，如今这般不反抗，倒是没意思了。不对，这小子哪会这么好说话，现在这边是放下了，但是还不知道暗地里会给云茯苓多少绊子。

　　云茯苓想起小时候同凤坤灵一起学艺的时候。云茯苓明着使了他个绊子，结果这人夜里不知道从哪里抓了十几只黑蜘蛛放在云茯苓的被子里，初时云茯苓确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云茯苓在南山玩蜘蛛的时候凤坤灵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当夜云茯苓便将凤坤灵送来的十几只蜘蛛串了，烤好，给他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后来听说，凤坤灵吓得一晚没有睡觉，从此他便觉得云茯苓是蛇蝎心肠。

　　不过现下凤坤灵还能暗地里使什么绊子给自己？想到这里云茯苓还有点好奇。

　　夜里，凤北辰便带着云茯苓瞬行回了魔都，让凤坤灵跟着军队一起回来。只是让云茯苓不明白的是，云华为何会撤兵，且天族还会同意云华的做法，她这徒弟行事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了。

　　回到魔都，已经半夜，因为太晚，凤北辰带着云茯苓去了他的府邸。准备第二日再带云茯苓进宫。同魔王商量治好云茯苓腿的法子。

　　第二日天大亮时，云茯苓与凤北辰一同入了宫，云茯苓两百年未见魔王。魔王的发间却是有了丝丝白发。云茯苓想那个曾经叱咤八荒的魔王，老了。

　　魔王坐在大殿高处，眼睛笑得弯弯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茯苓跟着干笑了两声，对于这个阿爹她的心里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感情，云茯苓跟魔王也实在上演不了父女情深的戏码。

　　云茯苓只觉得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魔王，而不是她的阿爹。可能是见到魔王，她总能想起她的阿娘，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隔阂。

　　有时候云茯苓老是会想起，若是魔王能早点想起她们，是不是她的阿娘就不会死了，是不是她就不会遇到那个灰狼，是不是，她就可以活得快乐一点。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么些年她终是没有长成她阿娘希望的样子。

　　“魔族帝姬若是贸然消失对我族的士气也有影响，便传了话出去，说帝姬去闭关了。茯苓此次回来，且先闭门一段时间，等为父同你二哥想好治你腿伤的法子，你再露面。”

　　云茯苓望着高台上的人，嘴角拉了个应付人最常用的笑，“阿爹所言甚是。茯苓自当遵从。”

　　短暂的寒暄之后，凤北辰跟着魔王进了后殿，让云茯苓在大殿等着他们，能让他们避开云茯苓说话，云茯苓大概知道他们是去说什么，担忧她以后真的会变成一个残废吗？担忧云茯苓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吗？

　　可是若云茯苓是那么容易认命，不知反抗，恐怕她也活不到这么大。

　　只是，云茯苓一直想不清楚，云华对她下如此狠手，连一点情面都不留，当真是想废了她这师父？

　　云茯苓低着头，盯着裙角沉思，不知云华是用的什么法子，云茯苓的脚腕处没有丝毫的痕迹，可是脚筋却是断的，云茯苓曾想自己强行将断了的脚筋连在一起时，可是脚腕处竟会反抗。与云茯苓的力量暗自对抗。

　　那股力量到底……是谁的。

　　云华的法术皆是跟着云茯苓学的火系法术，若是云华的力量，云茯苓习惯一阵子，慢慢跟她的法术的融合在一起，也不至于与云茯苓的力量互相抵制，可看如今这样子……这法术应是与云茯苓完全相反的术系，那应当是……水系法术。

　　水系……天族中有谁能助云华至此……又是水系呢？

　　“听闻闭关了两百年的小妹出关了，我还以为是下人来诓我的，没想到却是真的。”

　　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的男声打断了云茯苓的思绪，云茯苓抬头的瞬间，来人已经从门口瞬行至殿中，云茯苓看着来人，一身华服，袖角裙角皆是暗红色，大袖角处用白线绣着凤纹，腰间挂着一块凤凰玉佩，头发简单的束起，带着一个金色发冠。骚得刺眼。魔族喜欢这么穿的除了魔族大公子，凤怀君。还能有谁。魔族大公子，云茯苓这个魔族帝姬名义上的大哥。

　　不过，云茯苓这位大哥同他那位三弟凤坤灵一样，与云茯苓不合，他素来不大看得起凡人，也不大看得起云茯苓这个从人界回来的帝姬。

　　云茯苓初来时，凤坤灵烧了云茯苓从人界带来的衣服，这凤怀君却是要比那凤坤灵的有脑子许多。他利用大公子的身份，让底下的人排挤云茯苓这个从人界来的帝姬。只是云茯苓却不知道了，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为何还能披着个友善的面皮来她面前。

　　回来第二个见到的人便是看不顺眼的人，云茯苓觉得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

　　见来人已经瞬行至自己对面的太师椅坐下，云茯苓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魔王大殿喧哗，原是大哥啊，失敬失敬。”

　　侍奉的女婢为凤怀君上了一杯茶，听了云茯苓的话凤怀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小妹怎得还是如此的伶牙利嘴，若是传了出去，还有哪族的公子愿娶？。”

　　从三千岁跟着二哥上战场后，便已经没有哪族公子敢娶云茯苓这个魔族帝姬了。“大哥多虑了，天族压至于此，家国面前谈什么情爱。”

　　“小妹倒是豁达。”

　　云茯苓没什么心情占他言语上的便宜，低下头不再接话。

　　云茯苓努力地回忆着能帮云华的人，天帝最为可能，只是若天帝知道云茯苓如此，是断不会留着云茯苓的，天帝定会斩草除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