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尘》妻说

23、第二十三章

　　碰到无念之后，云茯苓已经不想在魔宫中待了，加快脚步地离开了魔宫。

　　明日,所集结的军队就要出发了，凤北辰也会去，归期也会去，这魔族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对于云茯苓来说，魔都也只是她安身的地方。

　　回了自己的府邸，云茯苓看到归期在安排她们走后的一些事宜。云茯苓不动声响地找了个地方一坐，听着归期的安排。

　　归期这人呢，能力是真不错，人既好看又能干。留在她身边做丫鬟真是屈才了。

　　安排完的归期准备离开时，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云茯苓，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归期走过去轻唤了一声：“帝姬？”

　　云茯苓猛然回过神，看到之前的人都已经散开，心里明白是归期吩咐完了。笑了笑道：“等去边境了，我教你法术。”

　　归期眨了眨眼睛，笑得脸上挂了个酒窝，得意道：“我父亲小时候便会教我些小法术，虽不及帝姬厉害，可是对付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

　　归期说起她的父亲，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云茯苓看着心里竟有些羡慕。这样的父女情深，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云茯苓也被归期的情绪感染了，笑着道：“那我教你更厉害的。”

　　“那先在此谢过帝姬了。”

　　云茯苓看着归期笑得开心，她居然也有些怀念从前的自己。突然就很想去自己的故乡看看，已经二千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曾经住的小院还在不在。

　　说走就走，虽然说军队明日便要启程，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可做，现在去南山的话晚上应该也能赶回来了。不耽误明日大部队的出发。

　　云茯苓给归期交待了几句，就出发了，归期本想跟着一起去，云茯苓打发她去收拾庭安的行李了。

　　这方云茯苓驾着云向着人界出发了。约莫快到的时候，云茯苓向下一望，连绵不绝的山脉，郁郁葱葱的一片。南山是个灵气充沛极其适合修炼的地方，这几千年里，迁来南山的小妖多了许多。云茯苓掐了个诀，落到了南山山脚。她准备走一走多逛一逛。

　　来来往往的妖怪很多，从云茯苓身旁经过的妖怪都能感觉到云茯苓身上极重的魔气。云茯苓身上的气息极为浓重，再加上云茯苓根本没有压制的意思，她身上的魔气在她身边肆意飘散。有些都是刚幻化成人形的妖怪，根本受不了云茯苓身上散发出的魔气。

　　云茯苓有意压制，修为少的小妖怪趴在地上根本动不了。稍微大些的妖怪，见了云茯苓都是绕道走。没一个人敢上来阻拦云茯苓。

　　云茯苓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在这南山，终于有底气横着走了。

　　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

　　云茯苓停下脚步，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眼前是没有尽头的青山，晴空万里，阳光透过云茯苓头顶的树叶，稀稀疏疏的照在云茯苓的脸上。衬得云茯苓的皮肤更加的白皙了。

　　轻微的交谈声飘进了云茯苓的耳朵，虽然说的人估计的压低了声音，但是以云茯苓的修行，就算是在百米之外，她想听还没有听不到的。

　　云茯苓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做任何打算。只是却留意着声音是在哪边传过来的。

　　“唉，你说这是怎么了，才来一个天族人没多久，现在又来一个魔族的人，压制着我们。你说这日子我们还过不过了。”一青雉的女声吐槽道。

　　云茯苓耳朵一向敏锐，在女子的话中只抓了个重点。

　　南山来了个天族人？且修为不浅。能让这满山的妖怪害怕的天族人。会是谁呢？

　　又一女声说道：“嘘，小声点，天魔两族一直势如水火，南山就这么大点地儿，说不定等下他们就打起来了。”这一声明显的要比之前女妖的年龄大。估计应该是女妖的长辈之类的。

　　不过云茯苓也比较好奇，她们口中的天族之人是谁。

　　一苍老的声音先是叹气一声，接着无奈道：“打起来了也是我们遭殃啊，好不容易找到个灵气好的地方。唉。天魔两族交战千年，争什么天地共主的位子，受苦的是我们这些既不属于天族，又不属于魔族的小妖怪了。”

　　听了老者的话众人皆是叹息一声。

　　云茯苓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却又不说了。云茯苓睁开眼，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双波澜不惊的亮眸里，有一些动容。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没有那么大本事去管别人的闲事。她能顾好魔族子民，就已经足够了。

　　抛开其他不谈，以天族与魔族近况来看，势必会有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天族肯定是要加强防卫，此时居然还有天族之人来这里闲逛？听他们的语气，应该还是个挺厉害的天族人，在此处妖怪极盛的地方居然不除妖。这不符合天族那些糟老头的观念。

　　天地初成时，天族便想做这天地共主，这才跟魔族打了数千年的仗。按天族人的道理来说应该除了这一山的妖怪才是。又怎么来了天族人却对这满山的妖怪不闻不问的？

　　云茯苓越想越好奇，这天族之人她要去会一会。

　　想着云茯苓便闭起眼睛，她周身的气息登时散开，像四周飘去，周遭的妖怪以为云茯苓是要杀他们，一溜烟，数十妖怪皆跑了个没影。云茯苓的心思不在那些妖怪身上，他们跑了也好，以免到时候跟天族人打起来碍事。不多时，她便感觉到了那股子与妖不同的气息。那气息在浓郁的妖怪气息里极为明显，因为相对于这些妖怪身上乱七八糟的气息来看，那股子力量真的很强大。但是那身气息……她很熟悉。而且……按地方来看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在她的小院。

　　云茯苓倏然睁开双眼，眼里是不可置信，那是........

　　云华。

　　云华身上的那身气息她已经太熟悉了，那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只是云华自己融汇的很好，他身上的气息不再是云茯苓教的魔气，他身上的气息是那种可以净化人心灵的至纯气息，不属于天族，不属于魔族，只属于神。那是可以滋养这世间万物的气息。

　　下意识的云茯苓就想掉头离开，她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底气，当初的那些气愤，那些想问的话都在这一刻跑的无影无踪。转过身踏出一步之后云茯苓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走？她躲什么？是云华断她筋骨，心虚是应该是他才对。她回自己的故乡，凭什么看到他就要落荒而逃。

　　大不了打一架，云华的所有法术都是她教的，她还打不过这个自己教的徒弟了？

　　可是若是就这样回小院，势必会碰到云华。她又要怎么面对云华，云茯苓心里也清楚自己对云华的心思，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云华。

　　杀了云华报仇？挟了云华去威胁天族？告诉云华她的心意吗？

　　这些她一个都做不到。她身为师父，却对自己的徒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开始害怕了。

　　若是往常可能以云茯苓的性子，会直接告诉云华，与云华在一起。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孽缘。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也有几个月没有见云华了，也不知道云华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也许应该去见一见的。

　　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一个叫喊着：“你这样是错的，他断你筋骨，他是你的仇人啊，是他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而另一个声音又叫喊着完全相反的话：“你看你这桃花，好不容易才开一朵，没有错。云华他喜不喜欢你，你很清楚啊。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啊。你是喜欢他的。去看看吧。”

　　云茯苓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里异常烦躁，情之一字，犹如洪水猛兽，毫无道理可言，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云茯苓忍不住叹息，要是都像打仗一样就好了，不是胜就是败，哪会像这样纠结。

　　就在云茯苓犹豫不决之际，一声不可置信的男声在云茯苓的身后响起，“师父？”听了这声音，云茯苓的脊背顿时僵住。

　　云华竟然如此快的寻来了，看来他功力见涨不少。只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啊！背对着云华的云茯苓面上的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她想到过很多种遇到云华的可能，战场上的敌人，陌生人。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情况下遇到云华。她又该如何面对云华。就在她还在发呆之际，云华已经从她的身后绕到她的面前了。

　　云茯苓脑袋已经空白一片，呆呆地看着云华，只转了转眼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眼看着如获珍宝的云华伸手将自己拥进了怀中。云华像是一个吃到糖的孩子，眼里闪着惊喜。这让云茯苓怎么反抗。云茯苓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点也挪不动脚。也许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反抗。

　　云华的心跳声就在她的耳边，“噗通，噗通。”一声一声地扰得云茯苓心神难宁。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声音，没有了虫鸣，没有了迎面的微风。就连周遭的气息也都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