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丞相祠堂何处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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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院来，裴焕便看到了曲腿坐在屋檐上的叶曦，她另一条腿悬着，轻轻晃荡，手里拿着颗青枣，吃得津津有味。
一抹鲜亮的鹅黄倒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叶曦见到裴焕和杨纨一同出来，便从屋檐上飞身跃下，稳稳地落到了二人面前：“如何？”
裴焕拿掉一片落到她肩上的叶子，瞪了她一眼：“你撂挑子倒是撂得快。”
被她识破自个儿跑去找李隆基叙旧的根本目的，叶曦讪讪地笑了两声，不敢再问了。
一旁被忽略的杨纨这才咳嗽两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见两人双双投来的目光，他又觉得有点儿尴尬，勉强稳住自己的神情，正色道：“裴先生不愿为朝廷所用，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裴焕有些不解，“不选择偌大江湖，逍遥自在，却要困于庙堂，无法抽身，裴某倒觉得，杨先生才该觉遗憾。”
杨纨轻轻一笑，理了理衣袍：“道不同而已，杨某提醒先生一句，天一教现在的那位右护法，可比湛栩要难缠得多。”
裴焕不以为意：“多谢杨先生提点。”
他说完便不再搭理杨纨，牵了叶曦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杨纨轻蔑地笑了笑，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马车坐起来胸闷气短，叶曦打死也不愿意再坐，裴焕便让那小童牵了两匹马来，一人一骑，并肩而行，倒比乘坐马车舒畅得多。
“贵妃娘娘若是知道她家三郎这般模样，也不知该何等的心疼难受，”叶曦骑着马，缰绳也不牵，由得这匹温顺的枣红马一颠一颠地慢慢走，“太子倒也还顾念着父子情分，留了一个高力士照顾他，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囚禁一般，昔日九五之尊，如今落魄至此，不免让人唏嘘。”
“你对他倒是上心。”裴焕不冷不热地说道。
叶曦斜眼瞧他，笑眯眯地倾身过去：“怎么？你吃醋啊？”
裴焕懒得理她，一夹马腹，他那匹马走得快了些，便和这位没脸没皮的叶某人拉开了些距离。
“我说裴先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啊？”叶曦无奈地垮下了肩膀，“以后若也是这般，我都不知怎么得罪得你，你三天两头不搭理我，我也太委屈了吧？”
裴焕轻轻勾了勾嘴角，又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降下了马儿的速度，等着叶曦骑着马过来，与他并辔而行，他淡淡道：“你委屈什么？我既不打你也不骂你，还能委屈你了？”
哪知叶曦哭丧着脸，苦哈哈地说：“我阿爹说，女人打你骂你还说明有挽救的余地，若是理都不理，那想要哄回来，就不容易了。”
裴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叶曦无奈地摆摆手，“你和太子他们说了些什么？”
裴焕顿了一下，似乎没有从这个突然切换的话题当中转化过来，他叹了口气：“杨纨不肯承认和天一教勾结的事情，似乎不知道湛栩已经死了，但那个新上任的右护法，他不仅知道，还和那个人有联系。”
“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叶曦问道。
裴焕摇摇头：“不知道。”
“可能是子游或者是仲德，反正肯定是他们其中之一，”叶曦说道，“杨纨这人护犊子，去哪儿都要带着他这两个徒弟，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有来，看他的反应，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说是仲德病了，子游在照顾他。”裴焕补充道，“可信度为零，他的表情不对。”
“你还会看表情呢？”叶曦笑眯眯地侧头去看他，“你看看我的表情，我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吗？”
裴焕不理她，继续道：“他所说的奸细，就是子游，天一教新一任的右护法八成也就是他了，仲德那人没脑子，还做不出利用湛栩来刺杀我这种事儿。”
被忽视的叶曦倒也没生气，她撇撇嘴，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子游应该也不知道湛栩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的事情吧？”
“他知道了就不会用子母蛊了，变数太大，若是真要置我于死地，这法子不保险，过于折中，”裴焕轻声说道，“他现在，估计正在收拾湛栩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得焦头烂额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叶曦问道。
“我求了太子两件事，第一是把这个案子交个我去查，”裴焕说着，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第二，我打算找几个万花弟子去贴身保护和照顾皇上。”
叶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瞧着他，她之前跑去探望李隆基，便是想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安排武功高强的守卫看护，确定了没有之后，他已经决定自己上了，没想到裴焕想得比她还周到，直接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亨对他的父皇若是怀有杀机，必然不会给他父皇安排侍卫，叶曦探查的结果也的确如此，如果李亨要把这事交给杨纨去办，依照杨纨目前的打算，定然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让天一教的人去办，是最好不过的，想弑君又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看来他们也费了不少劲儿。
裴焕派遣万花弟子去保护，刺客若是功夫低微，这些万花弟子自己就能解决，若是功夫高强，让皇宫的人自个儿过来护驾，他们也不敢拒绝，比叶曦自己不明不白，自己跑去守着，要周全得太多。
而李亨既然答应了，说明他可能已经打消了弑君夺位的念头。
“裴先生！你真是诸葛再世啊！”叶曦喜道，她嚷嚷着扑上去，隔着大半个马身子热情地给了裴焕一个拥抱。
裴焕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地搂住她，怕她从马上摔下去：“求你滚回去坐好好么？”
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里却还是藏不住笑意。
叶曦便笑嘻嘻地松开他，一本正经地牵起缰绳，假装自己真的是在很认真地骑马：“既然我没有事情要烦了，便帮你想个瓮中捉鳖的好主意。”
“你有这个脑子？”裴焕瞥了她一眼，嘲笑道。
叶曦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选择性地听话，直接忽略了他的嘲讽，正色道：“万花谷弟子被杀，杨纨和天一教的新护法，姑且默认是子游，肯定没有做商量，杨纨派人带走了村民，而子游则派人杀害了那群万花弟子，估计当时湛栩就已经被控制了，所以让我们怀疑湛栩，让你在约定的那天和她斗个你死我活，不管死的是你，还是湛栩，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
裴焕点点头：“你继续。”
“刚才你说，子游现在是在解决湛栩留下的烂摊子，烂摊子有哪些？第一个，就是湛栩为了刺激你，弄出来的那批村民，”叶曦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棍，分析道，“利用那批村民刺杀皇帝陛下，成功了自然是好，若是失败了，闹出这么大个事儿，朝堂的人和武林正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引火烧身，把自家门派给弄没了，就很得不偿失了，但那批村民又是炼尸的成功品，销毁实在可惜，所以他要怎么做呢？”
“知道怎么解尸毒的只有我，当然是先想办法杀了我，”裴焕说道，“尸人不能解决，自然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而万花谷的弟子们在到处找那些村民，广都镇周边但凡能藏住这么大一批尸人的地方，都逃不过万花弟子的搜查，正好他们和杨纨结盟，杨纨又是太子那边的人，所以正好就有一个绝妙的地方，让他们藏人。”叶曦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看向裴焕。
裴焕了然：“成都府衙。”
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叶曦卖关子的恶趣味没有得到满足，很是不满地瞪着他：“你这人儿太没意思，还是和星移说话有趣。”
裴焕温和地笑笑，伸手去摸她的脑袋：“我都让星移三天两头往府衙跑了，能不知道这事吗？”
“你早就猜到了？”叶曦惊讶地看着他，她是确定了杨纨和天一教勾结，加上上次湛栩约见裴焕一事，才得出这个结论，而发现万花弟子死的那天，裴焕立刻便让傅星移报官，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推测。
“运气好而已，”裴焕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凭无据，纯属猜测，只是多留了个心眼，以防发生什么变故罢了。”
叶曦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裴先生，先前我是说笑的，现在非常认真地再问你一次。”
裴焕面无表情：“说。”
叶曦：“你真的是诸葛再世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丞相祠堂何处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