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子歌夜弦

118、梁上君子

　　面对如此郑重其事的王明远，顾涟笙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其实二人成了如此尴尬境地究其原因也只是一场善意的谎言，但结果并不尽人意。王明远的隐瞒使得两人间产生了不信任的种子，而且身心上的伤害也不是随便就能化解的，或许时间能抹平一切，但却要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精力，未来依旧是不可测的。
　　“那后来呢？”不敢面对王明远的顾涟笙重新转回了话题，因为整个事件还没完。
　　闻言，王明远心中暗叹一口，哑着嗓子继续道：“我把你托付给福熙阁的人后，我自己就返回了王家。我一回到家里，就有人来通知我说王明安找我，我心知他不怀好意，去见他的时候特意留心提防着，可是他除了和我聊了聊家产便没再提起任何以外的事情，后来他说家族祭祖的事情需要我着手按排，还说想去祖宅看看。你也知道我们王家的祖宅早就废弃了，那片地虽然依旧是王家的，但是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他只说家里人从小就不和他们提起过祖宅的事，现在家族由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接替后对祖宅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想去看看，并和我约好了时间。当然，这次我也不再信他了，那天我提前到达后就安排好了暗卫以防万一。但是来的人竟然只有王明安一个人，事出反常必为妖，可我再怎么小心谨慎，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的就入了局。就在我踏进祖宅的瞬间，连屋内有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经人事不知了。后来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你们一个个都视我为十恶不赦之人，接二连三的从我身边离开，就连你也不肯原谅我，那时候我真的好绝望，后悔的要死。之后我又看到了一片血泊，所有的人都死了，有我的侍从，王家的族人，小妹，廖博然还有你，而大片的尸体中站着一个满脸狞笑的人，他一直在对我不停的笑着，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叫着哥哥，我知道那个人是王明安，一定是他，只有向他性格那么扭曲的人才能在尸堆里笑得出来。再后来我就惊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这里，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应该是被王明安困在王家祖宅里了，而你现在能好好的在这里是因为有人特地去了祖宅，这才把你救了出来。”顾涟笙又从新回到了一开始时候的语气，温和的解释着。
　　“有人救了我？”王明远一愣，不明所以的问道。
　　“对，也是他们把我从福熙阁里救了出来。”顾涟笙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门外走去，似是要去通知侍从王明远已经醒了的消息。
　　“不用特地去找我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一道声音从房顶上传来，那似笑非笑的口气，不是狐玖又能是谁。而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无默肯定在，晏楚根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而更神奇的是廖博然竟然也和他们一起胡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这么蹲在房顶上看戏，好不热闹。
　　等他们都下了房顶，出现在屋内时，惊的王明远说不出话来，顾涟笙也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毕竟他们两的谈话本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谁能想到被一大群人偷听了去，而且很大可能是全程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你们！”王明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脸刷一下就红了，他可是没忘自己才做出的承诺，那样的语气和告白有什么差别，竟然都被人听了去，他的脸皮可没大狐狸那么厚，哪里撑得住这样的场面啊。
　　“明远啊，我们都懂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人家涟笙都没说什么呢，你害什么臊呀。”廖博然第一个就僵不住了，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去拍着王明远的后背打趣道。
　　“博然！”被他这么刻意的一提，顾涟笙立刻就垮了，愠怒的看着他，脸上也染上了一丝微红。
　　“什么情况啊？”晏楚一脸懵逼的凑在两人中间问着，然而却被狐玖一巴掌拍了个趔趄，捂着脑袋直喊疼。
　　“小屁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凑个屁的热闹。”狐玖曲着双指做敲人状，威胁之意尽显。
　　“就知道欺负人，再说了，我问的是云闲，又没问你。”晏楚躲在无默身后吐着舌头挑衅。
　　“你！”
　　“行了，别闹了。”无默适时地阻止了即将暴起打人的狐玖，顺便对晏楚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点破的比较好。”
　　晏楚乖巧的“嗯”了声，又斜了狐玖一眼，以示自己这局的胜利。
　　“回去再收拾你！”狐玖压低了声音恐吓了一句后，突然一本正经道：“那么这样一来，所有的事就都通了，接下来的我们还插手吗？”
　　“看情况吧，不过我有一件事要调查。”无默沉吟了片刻答道。
　　“还有什么事，现在除了王明安，所有的事都弄清楚了啊？”狐玖皱着眉，一时间想不到还有什么忽略的东西。
　　“一个人，一块石头。”无默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狐玖眼睛一亮，立刻接了下去：“你是说福熙阁的那个神秘人和龙涎石还牵扯到了更深的东西，而王家的事件只是连带的？”
　　无默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他隐隐的感觉到其中牵扯到的已经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应付的了的，他所说的调查也只是弄清龙涎石的来历和神秘人的身份，至于根深的他们还不方便介入，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啊。”狐玖不解，他们能查到这里已经是超出分内了，再倒查下去可能有危险的话，为什么还要再牵扯进去，功成身退不就好了？
　　无默微阖着眸子，似有什么避讳的旁敲侧击着：“九宫阵你还记得吗？”
　　狐玖闻此立刻闭口不言，眼神里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如此忌讳的神色倒是和无默的反应如出一辙。
　　其实他们这样的反应也说不上是“忌讳”，只是在避嫌。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了可能会造成一些奇异的格局变动，就和蝴蝶效应一样，最后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更是不能乱提，就算是一念之差都可能改变未来局势的发展。有些事情该说明的时候就要说明，不该挑明的时候半知半解，朦朦胧胧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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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等的三人叙完了旧，无默，狐玖，晏楚才在廖博然的价绍下加入了话题。而王明远得知先前自己脑海里响起的声音是来自狐玖的，又是好一阵的尴尬，自己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还是破灭的干干净净，他和顾涟笙的关系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我王明远代顾涟笙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只要二位有所需要，我王明远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明远还不便起床，就这么坐在床上重重一抱拳，作势要磕头下去，却被狐玖挥挥手止住了：“不用了，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把你的这份心放顾涟笙身上去，也算我们这个忙没白帮。”
　　误解是有多么的可怕，仇恨又是多么的难以化解，狐玖再深有体会不过。只一个“恨”字，他们两人赔进去了多少，更是用了几辈子来化解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甚至到现在还有许多纠缠不清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分崩离析，所以他才会传音提醒王明远当场把一切说清楚，不要像他一样等走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再后悔。
　　狐玖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还能再重来一次，更庆幸的是无默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涟笙，或许你现在一时间走不出来，但是王明远对你是认真的，好好对待这份情谊，等一切结束了，你们找个机会再好好谈一谈吧。”狐玖劝慰着始终状态不佳的顾涟笙，看样子“月老”这个差事他是当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