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到恋语市有多远》萧疏折白柳

17、番外

　　“西月里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在此站下车……”
　　“车辆启动，请坐好扶稳……”
　　真岚坐在公交车后排的座位上，十分新奇地听着广播中柔和的女声为大家播报站点、提示各类注意事项，感叹中州的发展真是领先云荒太多。
　　车开出一段距离，广播又响了：“……请勿携带易燃、易爆、有毒危险物品上车，如发现意外情况，请听从指挥……”看来中州大概挺多这种危险事件的，以致于公共交通上都要如此提示，不过，既然强调听从指挥，想必他们已形成了完整的应对体系和预案，有专人能马上处理——说不定每辆公交车的司机，都是专门训练过如何指挥这种现场的吧，嗯一定是这样的。真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戏剧性地异变陡生：坐在真岚旁边的一个大汉，猛然站起，举起一捆东西大吼：“全都别动！我有炸弹！”
　　啊……还真的想什么来什么啊。真岚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地想。
　　这个距离里自己当然可以轻松制服对方，但是既然说了听从指挥……还是不要扰乱别人的好。这样考虑着，真岚乖乖地坐在原地，没有动，视线投向司机，想看看中州的预案到底是如何操作的。可是那个司机看起来并不打算有什么行动的样子，只是发着抖在大汉的命令下将车向出城的方向开去。
　　这是什么缓兵之计吗？真岚心道，想了想还是暗暗掏出手机准备给白起发条消息。
　　车没开多久就在下一个路口骤然停住，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全车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停车晃得东倒西歪。“你干嘛？！找死了是吧？！快开车！”大汉吼道。“开、开不动……”司机瑟瑟道。大汉朝他脚下张望了一眼也愣住，司机仍在尝试着踩油门，发动机轰鸣，但车就是没有前进。
　　“奶奶的见了鬼了。”大汉骂骂咧咧地，想把司机拉开。
　　窗外一声枪响。
　　大汉在全车人的尖叫声中倒了下去，下一秒公交的门被拉开，一个身穿黑色警服的年轻人托着枪一步跨了上来，扫视一周基本确认车里没有犯罪嫌疑人的同伙后，一只手拎着瘫在地上的大汉的衣服，将人扔给门外的同伴。
　　当然他也看见了真岚。
　　目光凝滞了一下才转开，白起皱了皱眉。真岚跟着疏散的人群一起下了车，看到白起又望向自己还开心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白起不由道：“你怎么回事？这个人你难道搞不定？”真岚一脸无辜地道：“车上说这种情况要听从指挥，所以我……”白起：……
　　这个事件虽解决了，但白起心中仍悬着疑团，微蹙了眉心。真岚见了，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单独的偶然事件。”白起看向他：“你也这样认为？这个嫌疑人虽然没有evol，但在他背后操控着这几个月来各种事件的，恐怕是个evoler。可惜这人中了麻醉，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话音未落，真岚却已猛地扑了出去，白起一惊回头，只看见一道残影从距离他们几十米、正准备将嫌疑人塞进车里的队友身边擦过，下一个眨眼真岚也到了那个位置，只是终究晚到一步，嫌疑人就这样消失了。“追。”真岚低喝一声，白起领会了他的意思，驭风跟上。竟然在evol特警队队长白起和空桑术法巅峰真岚眼皮底下把人给捞走，这人的能力也不可小视。
　　二人凭着一点evol残迹和真岚的感知能力一路追去，纷涌的云和尖啸的风从他们身周袖底冲过。终于真岚慢下来，降低了高度，白起跟着他一同悬停住，俯瞰着绿树掩映着的院落，里面悄无人声。
　　真岚正想降落下去，白起已伸手拦住他：“你移动速度比较快，留在这里负责监视，如果有人逃出来，就拦住他。”然后不由分说地自己落进了院子开始搜查。真岚也想起白起有特别行动许可，而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也不好做这种搜查的事，便也由白起去了。
　　白起拔出枪，小心地挪步，在偌大的宅院中搜寻。门扇虚掩着，一推就开，大厅里东西不多，只简单几个大件，一览无余。白起正要往后厅走去，二楼有什么东西轻响一声。
　　冲上楼梯，在拐角处向窗外一望，白起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灰蓝天穹下，在半空中悬浮着的，不止真岚一个人。

　　看着白起没入层层绿荫，真岚还不及细思此事的细节，身后气流轻轻一动，他猛回身，右手架住了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人袭来的钢锏。
　　那人大感意外，脱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真岚打量眼前银色夹克的人一眼：“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又是什么人。”说话间二人已在空中过了十几招，银夹克见真岚空手对上自己引以为傲的兵器竟然不落下风，大为惊诧。但真岚自己知道，自己受地利所限，施展不开，对方又有武器，其实对他十分不利。白起又叮嘱过自己不是生死关头不要对普通人用术法——但是，evoler算不算普通人呢？真岚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两人在低空中你来我往搏斗了一阵，银夹克从一开始的想偷袭到现在只想赶紧开溜，可是对面实在咬得太死，招数稳定却如天罗地网，毫无罅隙。银夹克着急起来：万一白起搜完了房子，和这奇怪的人前后夹击，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打定了主意，下一个错身间，银夹克猛地一掀衣服，原来安在外套衬里上的一小团东西脱落下来，落在两人中间，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白起扬起的大风扫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天幕下炸开一团白亮的云，巨大的轰鸣将窗户玻璃都震得咣当响了两声。白起冲出窗口，睁大了眼睛，光焰中落下两个人影，他让风把两个都接住，缓缓放在庭院中的草坪上。其中一人正是那银夹克，尚且还有意识，挣动着想爬起来。白起将他一把撂倒铐上，然后心急火燎地去看真岚。真岚已彻底没了反应，虽然还有呼吸，但白起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把人叫醒，前襟上一片鲜红血渍，唇边几线鲜血顺着颔角流进领口，更是触目惊心。白起忙通知了队友和医疗救援，然后伸手将真岚敞开的外套拨拉到两边，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依次暴露出颀长颈项、端正锁骨、结实胸膛和平坦小腹。真岚的胸腹部都有伤痕，看上去都是陈年的旧伤，却并没见有新的伤口，看了看真岚躺着的草地上也没有血迹，估计背后也没有外伤。白起犹豫了一下，指尖搭上真岚腰间的皮带，解开锁扣，就要去拉拉链。就在这时，他的手被另一只肤色较深些的手按住了，白起偏头，就看见真岚已睁开了漆黑双眼，含着微弱的笑意看向他。“真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不上别的，白起问道。“没事……那玩意儿震动力太强了，一时没防住。”即便糊了半脸血，真岚还是不正经地笑了，目光在自己接近□□的上半身上扫了一圈，握住白起的手近乎无赖地道：“哎呀白警官这么热情，那我真是盛情难却啊。”白起脸侧腾起一点红，想抽出手来，却被他牢牢拢住，又忌惮真岚可能受伤，不敢真用力，便只得随他，皱眉冷声道：“还胡说八道——咳了这么多血，怕是肋骨断了伤到了肺，你别乱动。还有你不是会做结界吗，怎么不保护好自己。”真岚苦笑：“我哪知道他还有这手，根本来不及好吗。”白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被那双琥珀色眼眸专注地长久直视着，厚颜如真岚竟有了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小心吞咽了一下，刚想开口，白起终于发话了：“你不是毫无机会，只是你把可以张开结界的时间，用在了击落那个嫌疑人上。”
　　白起从来观察细致而敏锐，方才那样电光火石的变故，他扫在眼里，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将两个人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后，疑点才纷纷浮现出来：银夹克丢出爆炸弹的时候，自己就顺势蹿了出去，离爆炸点绝对比真岚远，而且落下的时候，离那朵爆炸云已经有相当的距离，这种小型爆炸弹威力有限，那个距离并不至于被震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真岚转身发现危险的时候，怕银夹克就此逃遁让特警队再难抓寻，拼着不开结界也要施出术法将那人击落。
　　真岚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只偏头嗽了两声，重又挂出吊儿郎当的笑：“白警官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你。”白起没有笑，拧着眉，明明是要做出生气的神色，看起来却更像痛心：“如果我没有告诉过你，那么现在我说了，你以后都给我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要先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用术法，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用，而不是在外面给我逞这种孤勇！特警队的任务，自有特警队去完成。你……”“好好我知道了，我错了行吗，”真岚忙诚恳认错，认罪态度良好，把白起另一只手也攥住：“不过可有一条，这不能只针对我，你自己在外面常常命也不要，哎，这在你们中州叫什么，什么来着？哦对双标，白警官你不能搞双标啊，这是典型的官僚主义，这是脱离了人民群众……”“闭嘴！”白起瞪他一眼，真岚乖乖收住话头，然而还没过几秒，他又小声地说：“那个……我可以再说一句话吗。”“说！”真岚顶着白起不善的神色，嘴角带着笑道：“你帮我把衣服裤子扣上呗，等会让别人看见多不好。”白起愣了一下，耳尖慢慢地也泛起红色，低头将扣子又一个个系回去。真岚在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被白起一张纸巾扔在脸上彻底捂了回去。

　　（银夹克：玛德劳资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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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未交往的暧昧期。公交上的梗来自于专属提梗机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