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明风云传》老友生榨

2、第二章 东林书院

　　“秦大哥，她醒了，她醒了。”
　　这台词略显老土啊？
　　睁开眼，果真看到一位明眸皓齿的姑娘坐在床头，可惜性别不大对。另一个人影逐渐靠过来，把仅存的阳光遮了个遍。
　　“姑娘感觉如何？”男声问，声音不错，有点儿边江的味道。
　　“还行，不过可能很快就要饿死了。”萧然无力答道。
　　“云儿……”
　　“知道了秦大哥，我马上就去给她弄吃的。”
　　得知自己的肚子有了保障，萧然放松四肢继续葛优瘫，男子一直陪在一旁，她也无心理会。这个时候，纵然帅哥千般好，不抵嘴边一碗面。
　　小姑娘手脚很快端了碗面条上来，萧然吃相绝算不上好看，并非好吃，纯属饿的。想想也是，古时候能有现代这么多佐料？一点油腥一点盐了不得咯。
　　看到碗中面汤饮尽就差舔去碗底的肉沫，那姑娘凑过来，做起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岭云，他是秦大哥……秦安。”
　　萧然抱拳，突然又纠结起来，记得抱拳的礼仪似乎是男左女右？手忙脚乱松手再抱拳，中气十足回了句：“在下萧然！”
　　岭云和秦安都愣了愣。
　　秦安道：“姑娘不是中原人士吧？”
　　咦这就被戳穿了？看来古人也不好糊弄。
　　“对对对，在下久居蛮夷之地，礼数有亏还请见谅。”
　　秦安摇头笑道：“姑娘言重了。往来皆客，只是近来时局动荡，我们便小心了些。”
　　“理解理解。”
　　吃饱喝足，萧然想出去溜达溜达，顺道探探现下的情况。岭云杂事缠身，先行离去，秦安则自告奋勇来领路。
　　院子很清静，周围的客舍似乎都有人居住，但都闭门不出。草木花石皆是精心布置，园林景观别致有趣，不似寻常人家。墙边一块木牌上刻着：东林道上闲步。
　　“东林书院？”萧然脱口而出。
　　秦安道：“此处正是东林书院，姑娘之前倒在书院门口，莫不是知晓了书院近来接纳落难之人？”
　　东林书院，位于江苏省无锡，杨时于北宋（公元1111年）所建。1594年，顾宪成被罢官回到老家无锡，修复东林书院，和好友高攀龙、钱一本等人在里面讲学。一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流传至今。
　　萧然喃喃自语：“长平公主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我到这里来？”
　　“萧姑娘，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久闻东林书院盛名，真来到此地感觉不太真实。”
　　“书院虽遭大难，但得先师庇护总算得以传承。若是没有此地，不知大明心系天下的读书人们还能往何处容身？”
　　“秦安。”一个身着淡蓝布衣的书生走来，他长得并不差，两道剑眉双目狭长，可惜一脸阴郁，说话的声音艰涩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先生要大家到丽泽堂商议大事。”
　　大事？打仗还是宫斗？NPC开始派发任务了？
　　萧然忙问：“请问……在下可以去吗？”
　　书生视若无睹直接转身走了。秦安眉微皱，似乎有些为难。萧然可怜兮兮看着他，半晌才道：“没关系，你随我来吧。”
　　丽泽堂内已经聚了很多人，站在正中主席的是一位苍颜白发的老丈。虽然年事已高，但神情严肃，颇具气概。老丈环顾四周，目光定在萧然的身上，忽然伸出手，怒道：“这女人怎么回事？”
　　秦安上前行礼后道：“先生，这位姑娘昨夜晕倒在书院前，学生将她救回……”
　　“你不知道女人是不能参与政事的吗！”
　　哇！你在女尊流面前挑衅？
　　萧然反驳：“先生这话有偏颇，唐代则天皇帝虽为女流，大唐治下万朝来贺，可没人敢说一句女子不如男。”
　　“哼，一只谋朝篡位，扰乱朝纲牝鸡何足挂齿？”
　　“周任有曰：‘陈力就列’，能司晨者无畏雌雄。”
　　“女人应该把聪惠留在闺房里，做好本份之事！”
　　“哼，一说起周幽王、商纣、唐玄宗，你们可就喜欢把灭国大罪扣到女人身上，怎么那时没见有人说女人的本份？”
　　老丈一时语结，一拍桌子，大声责令：“秦安，哪来的蛮女，居然敢顶撞老夫！书院大庇天下，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混进来，万一她是顾明的走狗你承担得起？”
　　“顾明？顾明是谁？”萧然刚要问下去，秦安侧身挡住她：“先生，学生这就将她带走，您莫要动气。”
　　秦安半请半推将萧然拉离丽泽堂，尴尬地低下头道：“对不起，萧姑娘，我本以为先生只是责怪几句，只是……唉。你先回房好吗？晚上我再向你解释。”
　　“好吧。”虽然怼萧然的人并不是秦安，不过根据池鱼理论，萧然也没法再给他好脸色。

　　晚上萧然本想刻苦一番用用功，东林书院藏书众多，找些线索，特别是那本无字明书一定是她返回现代的重要道具。可先是岭云过来问了今日丽泽堂的情况，又旁敲侧击让萧然不要再做让秦安难为之举，刚送走了人，敲门声再度响起。
　　是秦安来了。
　　“萧姑娘。”秦安在门外行礼，“我为今天的事郑重向你道歉。”
　　“进来再说吧。”
　　“这……不合礼法，晚上男子不宜出入女子之房，为□□言。”
　　行吧，咱入乡随俗。萧然走出房间，合上门：“到院子里谈总可以吧。”
　　萧然和秦安走得很慢，一路无话。萧然看了看月亮，并不想玩什么月下漫步情节，开口道：“秦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秦安停住了脚步：“必如实相告。”
　　“丽泽堂的事情，其实我明白，是我让你为难了，所以，不用多说。”
　　“谢谢姑娘。”秦安松了口气，卸下心中大石，对萧然微微一笑。
　　“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朝廷发生了什么事，顾明是谁？”
　　问题像发连珠炮，秦安迟疑道：“现在……现在是崇祯十五年，姑娘不知道？”
　　我算了算，公元1642年1月，离明朝覆灭还有两年。
　　“啊，都说我是蛮夷人士，有点记不清楚。请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朝廷正为击退李自成和满清军队而忧，全国处于一片混乱的局势。至于顾明……是当朝礼部尚书。”秦安一口气说道。
　　“哦……”与所知不差，但顾明？什么角色？顾……莫非与昨日那位顾大人有关？
　　“这位顾尚书……又是何人？”
　　“顾明是方上任的礼部尚书，年岁不过二十有余，传言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出任尚书一职，是因勾结阉贼，笼络腐败官员，并得到公主赏识所至。”
　　“他最近是不是曾在无锡出入？”
　　“公主下苏州游玩时害病，顾明召集了无锡城内的名医，或许可在市井中偶遇。”
　　果真是那位公子。那人看起来正气凛然，风度翩翩，与那些花花肠子哄女人的小白脸不太像嘛。
　　“哦，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看面相倒不是个坏人。”
　　“我也不希望他如传闻那般不堪！大明朝内的贪官污吏已经太多！”秦安论到政事，总免不了激动。
　　萧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秦安却被这样的举动惊得一愣，诧异地看着萧然。
　　可萧然没有心思揣度自己的行为举止又是哪里违反常理。明朝已濒临灭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朝代的衰败岂是一朝一夕的事？长平公主让她回来又能做些什么？一个小小女子连上朝议事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左右这复杂的战局。
　　必须早早回去，因为这明末必定充满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