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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慎非 ...


  •   待得回了东院和南院相接处一座侧院里,却是个连环方胜儿一般精巧小院。院内是半壁玉兰赛霜雪,半壁海棠睡春风——这边里玉兰花盛,幽香浮动,内敛沉静,自有些大家名媛的气性儿又得那般洒脱,落落大方——却是姐姐惠依最喜。此时姐姐不在府,房下除了日间洒扫,一概是没人的。
      那边海棠却是花信要迟些儿尚未开来,发得些星星点点新叶,衬着那一丛丛旧木,有点翠之意。只活泼可爱几个字,显得它的灵气来。春且萌动,不日下自然有它的消息——倒似这小妹妹,一味的天真烂漫了去,全不管你焦急——仍得随了她的意思。却又恼她不得,缘在不忍。
      晴儿只随了桂心,一旁跟得蓝儿,往她西厢间去。未进得她屋里,倒有一阵香来。细品时,却不是花香,亦不似平日府里惯见的。宿鸣晴脸上一凛,那桂心却是看了她,只笑而不语。
      “这却是什么香——”味远,中有漂浮之意,回头来又似旖旎无限,极似撩人的。“姐姐可是喜欢?赤堪那里传来的一味未安香,不知什么灵山上来,经人制了却是红艳艳的。也不菽也不椒离了冰片麝香全不用它。随你什么熏料都配得,只加它一味,拿上好的蜜油调制了。盛在罐子里封好,也不跑了它的味也不叫它移了性——我却是用釉陶装了。”桂心说罢展起衣袖转了一回,带起一阵香风,“如今,大兕就连那国主宫中却是都兴了这样用法。”言语下极是得意,便令芯儿捧了香盒来。
      从那盒子里托出枚卵大小一只墨色狻猊,仰首似啸的样儿,曲文精细有火云相覆,“引香却是制成这样,”宿鸣晴自她手中轻轻拈来置于掌中。“焚得香尽,却是极乖巧一只金狻,立在炉中,不动它,香灰却得数月不散——倒不想兕人也有这样心性雅趣的,难为有这般妙想。”
      宿鸣晴只是叹道,“你那夫郎可不也是心性雅趣的,不然怎么和了你这心性雅趣的意思。也是大兕借得寒爻山灵气,好好儿养得妹妹越见得标致了。”
      “嗟!他那里怎比得咱们圣京,你不知他处民风——到那府里我终日下只不出府门。若到出得门时,啊哟哟——我也原不知道他那里人是粗俗,悍民刁鄙。”桂心倒是不以为意。
      蓝儿见宿鸣晴不拿架子,也自在了,却有心来打趣桂心,“是了,只不出门,你那夫郎就巴巴的找了有趣儿的玩物来讨你的好。——只怕是惟恐出门时,累折了咱们圣京里来娇贵的小姐。”
      看桂心一张脸上,眉飞色舞,依她性子,必然不会受委屈的——大兕一带,东边那些诸侯国内不似圣京,更是比不得西方诸国里俗制:小姐们俱和公子一样交游于外,全无分别——东边里昔年原本是好战的尚武之地,男子皆不免骄傲些,却把女子轻怠了。
      “他倒不是那等低眉浅目的…”桂心自是辩解。蓝儿只提绣帕掩了口儿,瞅着她眉眼带笑。宿鸣晴抚额轻叹,‘唉……这个傻妹妹’。
      ————————————
      皇宫——
      二及一院,位在皇宫外城东南一隅。比邻一辛院,中间一带活水相隔,各自院墙间有一桥相通。不似天知院是层层相套,以内外院相别。地祀只分得外上院议外事,中下院理内务,后面一小院为地祀大人自住。
      顺带一提迟墨国体制,官吏制度大致与三省六部制相仿,只是‘六部’分得更细致,多至八部为:吏(管官吏的任免与考核等)、户(管土地、户口、民生总理赋税、财政等)、农(管屯田农、林、渔、牧等)、商(国内商业、国外贸易等)、工(管工程、营造、后勤、水利等)、礼(管典礼、科举、学校、协调诸侯国间事务、处理外交等)、兵(管军事)、刑(管司法刑狱等)。但凡国事,一辛院以天义相判,二及院以地理相导,三轻院自以人力为之。只力求使万民乐生与自然之协调。
      旧时三院尚自相制约,但圣帝登基之后已有二十多年,如今一辛院决策之力与二及院审议之责仍在,却大不如前。圣帝直接过问三轻院事,两院之议常不被采信,虽然不会明了驳回。但两院已经时时于政事上见拙,渐有虚设之意。
      宿鸣晴倒是秉承宿鸣家训,对天职虽也尽心竭力。对于皇帝,却是辅佐归辅佐,即使不得重用时仍是冷眼观势的。
      只要大方向上意思不错,他们对皇帝赐予的官职却是全抱着一副世外的态度——到得皇帝与天下不相容时,人人皆可做皇帝,只有它宿鸣家是永远的宿鸣家——只是听天由命。
      是以素来的皇家对宿鸣家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就像宿鸣家对皇家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的。他们抱守的天意…又有几个世人能明白。只偏偏到了危难之时,明君便得他指点横空出世一般。屡世轮回,倒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陨慎非自在下院内,听院中下属常祀们讨论三轻院近日报来的各部议事,心里却是想着别的计较…前日里得报,那宿鸣景仿佛又出现了,还在这帝京之内。好两年找得她苦。宿鸣家流落在外的一支,当年女帝登位之时,倒与她家有大计较。
      女帝奚娥固是来自大家——繁国奚家世位繁国上卿,权倾盖主,富可敌国,又握有重兵。繁国距离圣京最是近便,集结十万大军压境不过三日之内,对他奚家简直不足挂齿。
      莫说是如今的国主,先帝的十一皇子申龙浅,顶着申龙家姓氏,懦懦弱弱一只猫儿,全没半点能为。即使当年的大皇子申龙显在世之时,不是一样没能奈何了她么。究竟让那奚皇后寻了隙,远远的发去当了个彦国国君,气愤难平,不到四十岁便年纪轻轻的死得不明不白。
      时任天知的宿鸣释安,忽然把那宿鸣家历代只为天知所通的天喻传了出来,昭告世人,什么‘繁女称王…’狗屁不通。再有王城风家力护,三轻院院首作怪。申龙家的儿孙又是一个较一个不济——彼时几番诸侯相争,拨开血雨腥风得来的天下,称王三百余年后,就不费一兵一卒的让个美人皇后坐了去。
      但仿佛那美人皇后上了年岁,已是忘记了。以得天下以失天下,都不过一个势在。陨慎非年纪虽轻,却是自幼年便以神授任了地祀之职。长于这皇城,受的教育却是心在天下的。天知可以旁观,地祀却要守护世间万物之理。
      早数年便觉地势微动,年下里来,皇城中四处皆是邪风不合——阴极。
      ‘女帝不当位,’教他的一位师傅曾如此告诫他——后来那师傅是因罪罢免了官职,不知何所终了。
      自己却又因意外之得,知晓了一件未曾料想又十分有趣的秘密……
      “来人,”陨慎非嗓音低沉,不大,却让下面的常祀们皆敛了声,看着他。一个身形魁伟,虎背狼腰的近侍由堂外进来——主子于公里议事时,他们都守在门外,随时待命的。那近侍脚下无声,走路都不带一丝儿风起——到得堂前扣剑一揖,“院主。”
      陨慎非示意他近身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嘱咐了一回,那近侍不住点头低声称是。“快去快回,下去吧。”得了令,侍卫又施一礼便退了下去。
      “你们,接着议。”陨慎非颔首示意,一帮常祀又讨论开来。今年开年来气候适宜,是个暖春,连年粮食收成不错,不必担心储备,和北方东取贸易形势也是大好,三轻院报希望可以鼓励扩大桑蚕养殖…
      宿鸣景,不知你宿鸣家又可否再救世一回呢。
      ————<慎非·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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