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暮三月

39、39 偷看

　　千般思念，万般期盼。终于把人给盼来了。想要与她说很多心里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双脚像被定住了一样，绮里易在原地停驻不前。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这一回比那晚上看得真切多了。只见该女子身着浅紫色绣有白色梨花的大袖襦裙，外披金银纱编制的浅灰色对襟袍子，头上随意绑着发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绮里易怀疑这次的相逢是不是只是自己日夜思念中的一个梦？女子坐在只能容得下一人的摊位中，与边上之人相比显得格外耀眼。找她问诊的人早已排成一条队伍，大多数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女子面上挂着笑，不厌其烦地与每一位患者交流。问诊过程中时而微蹙秀眉，时而低头浅笑。啊~这便是这几日自己魂牵梦萦的模样啊…绮里易内心深处感叹着。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偷看行为合适吗？不对，自己明明没有在偷看，是明目张胆的看，怎样都是入情入理的。就在自己这般自我催眠中，绮里易又看的入迷了。而女子也早已发觉了一股很强烈的视线，就像是要把自己吞噬一番，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抬眸朝一侧望去，碰巧与绮里易的视线对上了，吓的绮里易回过神来险些没站稳。原来是那晚上的纨绔少爷，女子瞥了一眼绮里易后当做没有看见似的继续给眼前人看病。见此绮里易却疑惑了。刚刚是不是对视了？难道她不记得我了？我的脸这么容易让人忘记？就在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绮里易忽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衣摆。低头看去，是个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女童，娇小玲珑，模样十分讨喜。

　　“大哥哥，我想吃冰糖葫芦。”小女童用一对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又指了指边上不远处糖葫芦的摊子。

　　“小妹妹，你娘亲呢？”绮里易摸了摸女童的头问道

　　女童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原来是与家人走散的孩子，绮里易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大人。于是拉起小孩的手温柔地说：

　　“走吧，我们去吃糖葫芦。”

　　冰糖葫芦…自从琴姨走后，便没在吃过了。绮里易只觉刚刚被那女子的眼神给伤到了，正好走开一会儿换个心情。中场休息一下，待会再继续。于是绮里易便带着女童去了不远处，给女童买了根冰糖葫芦，又买了些其他点心提在手上晃着，自己也捧着根冰糖葫芦吃。甜甜的，果然心情不好就要吃甜食。绮里易一直认为自己爱吃甜食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殊不知府中上下早已全都知晓。边感叹着，边配合着女童的脚步，二人慢慢往回走着。好不容易走到摊位前，女子已经离去了。绮里易朝四处看了看，没见人影，大失所望。垂头丧气中，耳边却传来了轻声细语：

　　“是在寻我吗？”

　　闻声，绮里易惊讶的转过头去，面前正是那女子。二人四目相对，相比刚刚在远处观望，现在那人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绮里易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冬儿，赶紧回家去。爹爹在家等你呢。”

　　爹爹？听到这个词的绮里易心里一阵惊讶。莫非这孩童是她的孩子？莫非她早已嫁做人妇了？绮里易忽觉口中的冰糖葫芦就像毒药一般，毒性随着血液迅速四处流窜，犹如晴天霹雳，嘴里的甜味都成苦味了。一激动，绮里易一不小心将含在口中的糖葫芦卡在了喉咙里。他弯下腰，捂着脖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也涨得通红，顿时喘不过气来。额头上的血管都冒了出来，模样十分痛苦。女子似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只觉可能是喉咙处卡了异物。

　　“别怕”

　　女子连忙站在绮里易身后，先是拍了拍他的背部，无果。接着又将其环抱住。一只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抵在肚脐上方位置，另一手握拳快速由内往上按压。连续几个来回，绮里易便将糖葫芦给咳了出来。

　　“咳！咳！咳！”绮里易大口呼吸着，差一点就没命了

　　“你没事吧？”女子关切地问。

　　绮里易连忙摆摆手，有点心慌，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刚刚就卡死算了，为什么每次都能让她见到自己这般狼狈模样呢？绮里易有些丧气地将甜点递到女童手中，刚想让这女子带她回家。只见女童开心接过甜点道：

　　“这位大哥哥是个好人呢，姌妤姐姐再见。”说罢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啊~原来她叫姌妤啊，多好听的名字呀~绮里易内心不断赞叹。完全忘了重点，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不对！姐姐？绮里易有些喜出望外，他激动地看向面前名叫姌妤的女子，而姌妤却没有发现绮里易表情的变化，只是感叹道：

　　“冬儿从小就没了娘，一直与她爹爹相依为命，是个苦命的孩子。好在她天性乐观，愿她能一直如此。”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问她娘亲的时候，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这孩子，比自己要坚强，绮里易忽觉有些惭愧。

　　“那么告辞了。”

　　话音刚落，姌妤便转身离去。绮里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生不舍之情。继而反应过来，连忙叫住了她。绮里易跑到姌妤跟前，一直扭扭捏捏，话在口边了又憋了回去。

　　姌妤等了一会儿，见绮里易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没有好事儿，便毫不客气道：“没事我便走了。”

　　说着姌妤转身准备离去，绮里易赶紧伸手阻止。刚向前靠近一步，只见姌妤摆出一副防备的模样，手里好像还摸着什么。仔细一看，好像是针灸用的银针。果然那夜让自己露宿在井边都是她的功劳，害的自己被谢天谢地嘲笑了几日。

　　“无耻之徒。”

　　姌妤突然冒出这几个字，让绮里易更加确信当日就是她使了什么小伎俩。不知怎滴，这几个字明明不是什么好意思，但是从姌妤口中吐出给人一种怀念之感啊。绮里易差点又着了魔，他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人家姑娘已经误会自己了，一点要解释点什么才好。

　　“姌妤姑娘，你误会了。”绮里易向后退了几部，恭敬地作了个揖道：

　　“姑娘两次搭救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救人乃医者天职，公子不必过于放在心上。”姌妤见绮里易这般，虽放下了防备，但还是保持着距离感。

　　绮里易思考了一会儿，双手握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

　　“那明日我可以再来这里找你吗”

　　“你有病吗？”

　　“什么？”绮里易诧异地问

　　姌妤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你若没病，为何来寻我？”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绮里易原地茫然不解。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忙人海之中，绮里易内心的悸动仍然不减。绮里易缓缓地伸出手来，放在自己的的胸口上，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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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姌妤终于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