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续》燃烧的蛀牙

5、国庆兼职

　　林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余周周正在床上睡得格外舒畅，左翻右跳得穷伸懒腰。余周周只有两个爱好，看漫画跟睡觉。如果有人在她累的要死的时候不让她睡觉，那她一定会砍死他。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以后死的时候能够没有痛苦，在睡梦中死去，这样她一定会对上天心存感激。
　　林杨的电话让她有些郁闷，梦里余周周正端着聚宝盆站在一片大空地哗啦啦的接着从天上掉下的金元宝。
　　“林杨，我睡觉呢，你撞碎我的梦了。”余周周慵懒抱怨着。
　　“周周，记得我们今天要去兼职的，别迟到了，我二十分钟后带早餐来接你。”
　　是啊，余周周突然想起来，林杨帮她找了一个超市收银员的兼职。
　　国庆放假，本来是答应大舅舅跟大舅妈要回家的，但是后来因为林杨要体验生活，兼职赚钱就又反悔了。
　　余周周宿舍只有陈婧楠一个人回了家，其他人都依旧留在北京。单洁洁找了个家教的兼职，那个家庭离这边远远的，她早早的就出门了。北大的学生很容易找到家教的兼职，而且价格很高，家教是最适合学生的兼职。单洁洁问为什么余周周不一起找家教的兼职，但是余周周觉得家教责任深重，她不喜欢，还是选择了超市的兼职比较靠谱。其实她压根没想，自从上大学之后，她好多能力都退化了，像襁褓里的婴儿，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林杨说兼职做超市收银员，她也只有跟着。
　　最惨的是高素妮，外面活跃着好多兼职的中介，但是经常需要先交几百块的保证金，说是没交就没有办法提供兼职职位。高素妮傻傻的交了三百块钱，结果十一都到了，兼职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后来打电话过去竟然是提示空号。很显然，她被骗了。因为她没有提前买票回家，轮落到连家都回不去。昨天晚上回到宿舍之后越想越气，之后大哭了起来。任余周周怎么安慰都没用。最后还是单洁洁提议楼下小卖部买几瓶酒借酒浇愁。
　　三个人避开舍管阿姨扛了一箱酒上楼，然后尽情喝了起来。余周周虽然第二次喝酒，可是依旧只能体会到酒精刺激喉咙的强烈辛辣感。而高素妮估计第一次喝酒，一直呛，还不断往嘴里灌，跟喝水一样喝着酒，最后恶心呕吐，吐完之后又继续喝。单洁洁估计是老手，不过她说自己明天要为人师表，不能喝太多，只是轻轻的抿一口抿一口。
　　看了看对面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高素妮，余周周就猜到了她喝了多少。酒真是一个好东西，心凉的时候，喝着喝着就热了。失眠的时候，喝着喝着酒睡了。痛苦的时候，喝着喝着酒哭了。有的人喝醉了会很邪恶，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恶的。而像善良的人们，喝醉了就更加善良，情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他们说话含糊，走路歪斜，但他们的影子，跟回忆一样，站得笔直。
　　余周周不忍心吵醒她，轻手轻脚的洗脸刷牙，然后穿好衣服，梳好头，下楼等林杨。
　　第一天的早上没有直接参加工作，而是培训。培训的老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员工，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一个学识浅薄的中年妇女，可以经常给着这么多的北大清华学生上课。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流程很简单，基本上一说就会。接着是辨认□□，因为超市收银员最重要的是收钱，收到□□在所难免，所以讲完了辨认技巧后，超市特别准备一些□□跟真币混合起来让兼职的同学学习辨认。
　　余周周像学习一门手艺一样很认真的研究着。
　　最后是客服培训，兼职的同学扮演挑剔的顾客和收银员进行情景模拟演练。林杨跟余周周一组，可是效果很差，因为他们说着说着就偏离了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变成了收银员就是上帝。最后为了提高效果，只好将他们分开。
　　下午开始上班，余周周跟林杨被分到了邻里的两个收银台。第一次收钱的时候，余周周手都有点抖，扫描商品慢得直冒汗，不过几遍之后就很习惯了。但是还是有些人略有微词，好几次手慢被顾客骂了，余周周倒也不伤心，反而舔着脸说自己是刚来的快不起来，并恳请他们理解。
　　而林杨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收银员的，动作飞快，余周周这个收银台本来排着队，没一会儿都转到林杨那边去了。
　　让余周周最烦的是，每次问顾客有没有会员，他们都会说没有，然后又开始问会员有什么用。接着余周周就要解释一大堆，末了，他们都会若有所得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东西走了。压根不再说会员的事情，结果就是余周周白解释了一堆，浪费了许多时间，后面的队伍又长了。
　　“一共24块五”余周周温柔的说。
　　买东西的是一个小孩子。他拿出了一张20块递给了余周周。
　　余周周借过钱，继续看着他。
　　可是小孩无动于衷，余周周只好说：“一共是24块五呀”
　　“我没有！”
　　被一天工作折磨的余周周瞬间焦躁起来，看着后面的长队：“一共24块五啊！”
　　小孩子很委屈的说：“我没有零钱啊！”
　　余周周只好又重复：“小朋友是，二十四块五毛，你只给了二十块。”
　　“可是我没有零钱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凶了，小孩直接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余周周瞬间无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呢，只好收起20块钱，对小孩说“你走吧！”说着从自己钱袋里拿出四块半顶上。这还没赚钱就亏钱了。
　　回宿舍的路上，余周周身心俱疲。
　　“怎么了周周？”林杨盯着周周问。
　　“林杨，我现在才体会到赚钱原来好辛苦。”
　　“赚钱容易的话，那大家都是富翁了啊。”
　　“今天比体测长跑还累呀。”余周周说着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在坐上之前，林杨拉住他，识趣的用手擦了擦有些尘土的石椅。
　　“周周，问你一个问题哦，如果你身上有一个按钮，一按掉就会消除记忆，忘记那些痛苦或揪心的事情，你会不会按。”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余周周想了想，“会。”
　　“你傻不傻呀，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一定是：咦，这里有一个按钮，按一下...记忆没了，然后又看到按钮，咦...这里有一个按钮，按一下”说着林杨又宠溺揉着余周周的头。
　　“林杨...你刚才还用手擦椅子，脏死了...”
　　林杨又跑了。
　　余周周看着他，满心温柔。
　　以后的几天余周周因为要上班，只能过上上班，吃饭，接着上班直到晚上，在食堂吃过饭之后，就开始跟林杨瞎逛，有时候是校园，有时候是五道口，有时候是中关村，有时候是五道口附近其他的几个大学。
　　皓月当空，未名湖畔景色绝美。
　　“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么大的人竟然不会骑自行车。”余周周隐约听到了单洁洁的声音，她的声音爽朗清新。
　　“不会就不会，老天又没要每个人什么都会，坐上来吧，我试着带你带你一段。”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洪亮富有磁性。
　　好像有什么大秘密呀。
　　余周周赶紧拉着林杨跑到树荫下偷看，像犯错的小孩一样，有点紧张。
　　“带不起来怎么办？你这种人肯定埋怨我胖。”单洁洁死活不肯。
　　“矫情什么，在我心里你没有形象胖瘦之分。”男子安静地看着单洁洁。
　　“什么意思，那我算什么”单洁洁愣住了一会儿，还是问了。
　　那个男生突然笑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单洁洁的头。
　　“你就是单洁洁啊，胖了瘦了都是单洁洁，不会认错。”
　　“那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吗？”
　　“嗯，一眼就能认出来。”
　　月色温柔，单洁洁还是跳上了那个男生的车。车很不流畅的走远了。
　　柳条在风里懒洋洋飘来飘去，突然余周周发现林杨距离自己如此近，近得可以听到呼吸声。
　　“这个好像是你们宿舍的单大姐呀。”林杨说。
　　“嗯...”余周周想不到单洁洁也有小女生的时候。
　　国庆的最后一天，也是余周周林杨兼职的最后一天。
　　早早的就下班了，店长给他们结算了报酬，一共五百多块。拿到钱的刹那，余周周开心得不得了，就觉得世界一片美好，起伏的山脉包围城市，静谧紧靠喧嚣，和风吹佛，头顶有彤彤长云，好美好醉人。
　　“林杨，晚上我请你吃饭吧。2”余周周看着天空，大声说。
　　“难得女侠请我吃饭，我怎么能错过。”
　　“可是现在还太早，不然我们到处逛逛吧。”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开始在街上闲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牵手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如果不牵着反而不自然跟心底空落。两个人走着，路上买了两个冰激凌，余周周拿着冰激凌总会率先吃冰激凌外面的脆皮，然后再把巧克力跟花生屑吃掉，最后再吃里面的冰激凌。林杨觉得余周周就像个桃子一样，淡淡的散发出清香，味道是淡淡的甜。
　　“不然我们去看车展吧”林杨指着路边一个硕大的广告牌说。
　　“好像正好今天耶。”余周周看了日期说。
　　“那走吧。”
　　两个人便拿着冰激凌坐着地铁去看车展。
　　车展里面有好多美女，随着车档次的升高，美女的档次也在提高。但林杨显然心思不会放在车旁那些搔首弄姿的美女上面，他除了看车，视线片刻也离不开余周周。
　　他看到了最新款的保时捷跑车，保时捷是林杨最喜欢的跑车，以前只在网上见到这么炫酷的跑车，现在终于见到了。
　　林杨便转身对余周周说：“你在这辆车旁边我给你照张相吧。”
　　“嗯...”然后挣脱林杨的手，站在车的一边，甜甜地笑着。
　　林杨赶紧掏出手机拍下照片。手机的像素不高，但却是最美的照片，其实这张照片直到之后林杨换了好几次手机依旧舍不得删掉，因为上面是他最喜欢的人，和最喜欢的车。
　　看完车展就开始找地方吃饭，最后商议却吃自助火锅，因为余周周觉得这样可以吃到扶着墙出来。
　　然后走进一家自助火锅店，火锅店到处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白云缭绕。
　　老板操着粗犷的口气招呼他们就坐。他们点了一口鸳鸯锅，不一会就噜咕噜咕冒着白气，而林杨则负责到处收罗材料，不一会儿蔬菜肉类摆满了整张桌面。
　　烟雾缭绕中余周周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林杨说：“林杨，谢谢你。”
　　林杨朝她摆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摆脱，你谢什么啊。”
　　多说无益，她知道他会明白的，所以呼次呼次的嚼起了刚刚烫熟的生菜叶。
　　“林杨，你知道吗？我妈以前一天忙到晚就为了我，现在终于自己上班了，才更加知道我妈的辛苦。”余周周的睫毛微微颤动。
　　“林杨，你是不是看我可怜，才一直跟我在一块的？”余周周突然问。
　　“不是的，因为你又聪明，又可爱，又懂事...”林杨说了一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最初是不是怜惜才跟余周周老在一块的。
　　怜惜也是一种爱情的开始。
　　我怜惜你，于是我爱上你。
　　“记得第一次去外婆家吃饭，一桌子的陌生人，他们看到我走进去，筷子还拿在手里，就齐刷刷看着我，然后带着可怜和略带鄙夷的眼神像聚光灯一样看着我，我那是好多天没洗澡，就穿着邹巴巴的小背心和脏兮兮的短裤，我以为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所以从那以后，哪怕最热的夏天，我也没有穿过短裤或者背心。”
　　“哈哈，我说大夏天的你还老穿着长裙。”
　　“你不觉得穿长裙很优雅有气质吗？”
　　“我倒觉得穿背心短裤，又青春，又性感，特别是夏天”林杨开始想象余周周穿热裤的样子，略带一丝猥琐。
　　“林杨...”余周周及时打断他，“我的室友，就是很单纯小女生的那个，她因为害怕异地恋然后就要跟男朋友分手。”
　　“异地恋最考验的就是能否忍受寂寞和经受诱惑，估计只有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能经得住考验。”
　　“少臭美了。”余周周瞥了一眼林杨，“林杨你牙齿上有菜叶。”
　　林杨赶紧剃掉菜叶，“周周，我们初中应该算异地恋吧？你看我都为你守身如玉。”
　　“林杨...”
　　“我觉得，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算了。”
　　“那时候啥都不懂，不算。”
　　“那高中科技馆那一次算不算”
　　“不算。”
　　“那就是植物园那次，我们还牵手了。”
　　“那是你耍无赖，你假装看不见，我才扶着你去医院的，再说了我们那个不算牵手，只能说是牵老奶奶过马路那种牵手，很纯洁。”余周周淡定说。
　　“那你手心都出汗了。”
　　“大夏天的，出汗很正常。”余周周依旧淡定。
　　“反正我觉得省政府幼儿园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不要脸。”火锅气雾升腾，“林杨，你要多吃点，你看看我都吃那么多了，你就吃那么点。”
　　“那我吃了。”说着不情愿的拿起筷子，“余周周同学，我郑重告诫你，不能再把辣汤弄到我清汤这边过来了，我都吃不了辣。”
　　“原来我们的林杨同学不能吃辣呀，怪不得你非得点鸳鸯锅。”余周周欢乐的笑起来。
　　“我还不不喜欢香菜呢。”
　　“林杨，你别夹我的牛肉跟虾滑啊。”
　　“你也爱吃这个啊，那我再去拿一盘咯。”
　　“嗯，多拿几盘，姐姐我要吃到吐”
　　很快林杨又拿了好几盘过来。
　　“你不知道没吃完要多付30块钱吗？那你还拿那么多。”
　　“是你叫我拿的。”林杨很无辜。
　　“那也不能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你知道新时代的三从四德吗？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服从，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
　　“林杨，你好幼稚。”
　　“对了，周周，我马上又生日了，这一次你要送我什么？”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