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续》燃烧的蛀牙

29、运动会（上）

　　国庆一结束，接踵而来的是秋季运动会。基本上每年的运动会都会跟体育文化节一块举办，所以这段时间活动很多，而且可以听课，因为教职工也会参加运动会。
　　为了让更多的人参加到运动会之中，领导给每一个学院班级偷偷的分派了任务，就是希望所有的班级学院都能够参与到每一项运动项目之中。
　　林杨是学院积极分子，立刻响应了学生会的号召报名参加三千米跑，因为其他项目对于他来说好像压根没有机会，而三千米跑对于一个常年打篮球的人来说还可以稍微挑战一下名次。
　　余周周学院有很多的女生，对于运动会大多嗤之以鼻，没什么人关心。
　　因为即将到来的北京奥运会，单洁洁萌生了一个非常美丽的愿望，在北京主办奥运会的时候，她的英语已经十分了得，那时候会有不计其数的外国人来到北京，单洁洁便可以在此刻挺身而出，作为一名导游，带领老外们游故宫爬长城，甚至可能可以邂逅一个大帅哥。
　　为了这个梦想的早日实现，单洁洁趁着平时没有考试的压力义无返顾地汇入学英语的浪潮中，经常几个人去图书馆看书，别人都是看着各种各样有意思的课外书，而单洁洁老师捧着一本英语书。
　　“图书馆你怎么还吃东西？”单洁洁看着吃着甜筒吃得津津有味的余周周说。
　　“额…”余周周无言以对，好像每次跟林杨到图书馆都会便吃东西便看书，之后就成了习惯。
　　为了不影响单洁洁看书，余周周只好小心翼翼地将奶油冰激凌吃进口中，片刻后，紧闭双唇将那片它们悄无声息地吃下。对于外头的蛋卷皮余周周就先含在嘴里等待它慢慢变软，再轻轻地咀嚼。
　　“你怎么吃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你不是要看书吗？”
　　“没有，我心里烦着。”
　　“怎么了？”
　　“校运会，她们给我报了个三千米，也不能因为我长得高就帮我乱报呀？我一点运动细胞都没有，再说了我那几天正好会来那个。”
　　“还早着，你怎么知道会来？”
　　“我每次都特别准时。周周，你要不要帮我？”单洁洁说。
　　“我怎么可能控制它来或者不来。”
　　“不是，替我参加三千米。”
　　三千米这个项目是所有学生最头疼的，其他项目还好，就算报名了，没有名次，也没什么，毕竟很快就结束了。而三千米，简直像一场炼狱般的试炼，不仅只是输那么简单，还会累得半死。像余周周这种很少锻炼的大学生，别说三千米了，就是五百米都会几乎要走她的命。全年的时候，同样没人报三千米，刚刚竞选班长的陈婷只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最后累得半死不活，到了终点直接趴在了跑道上。
　　“洁洁，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吧，我跑一百米就喘得不行了，我不行的。”
　　“你行的，你们家林杨不是也参加了三千米，现在天天在跑步，你正好可以跟他一起。”
　　“那也不行，三千米太长了。”余周周摆手说。
　　“我听说，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女生跟着你们林杨呢，你不去看着点？”
　　“别人瞎说的，林杨早告诉我了，那个女孩子也是我高中同学。”
　　“反正你要小心点，你如果不帮我，那我只能问问其他人了，哎~”单洁洁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余周周直接找到了班长，并直接开口说：“班长，我准备报那个长跑三千米。”
　　听到余周周的话，班长直接愣住了，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和余周周一个班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不是一个寝室的，关系也不是太近，但是对于余周周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她们宿舍在她眼里，除了身高腿长的单洁洁，其他的估计都是运动白痴。
　　没想到，余周周竟然自己过来报名了。不过虽然惊讶，但是也充满欣喜，终于有人自告奋勇来报名了，不然被自己强强报上去的单洁洁万一不参加比赛，那估计只有自己上了，陈婷从小学习认真，又对人热情，一直都是班长的不二人选，今年再次连任成功，去年因为举办运动会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熟悉，自己只好顶了上去，今年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跟单洁洁的关系，将她报名上去，没想到这个单洁洁总囔囔着不去，她心里还有些发愁，这下余周周自告奋勇，是自己没有料想到的。
　　“你确定要报名？”陈婷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确定。”余周周点点头。
　　“那我这就帮你报上去了，你记得平时去练练，不然到时候适应不了，我这就去打电话跟体育部的人说。”陈婷急忙开口说，并且不给余周周反悔的机会。
　　秋天，北大的银杏硕大的枝干绽放的金黄叶子，将校园的林荫大道染成了一片片金黄色，秋风吹过，树叶纷纷洒洒，落在碧绿的草地上，黄绿恰到好处，甚是好看。
　　“林杨，等下我跟你去跑步，我也报了运动会三千米。”余周周说。
　　“周周，你疯了？”林杨对于连跑八百米都会筋疲力尽生不如死的余周周突然报名参加三千米长跑感到分外惊讶。
　　“没有，我就是想报。”
　　“那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一块跑步了。”林杨朝余周周笑了笑，身后的金黄色将他渲染成油画里面漂亮的人物。
　　晚饭后，余周周便回到宿舍换上宽松的白色汗衫和黑色速干裤，又从行李箱里取出白色的跑步鞋。然后让林杨载着到了体育场。
　　门口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着他们了，确切的说应该是等林杨，因为余周周是出乎意料的。
　　林杨又新买了一辆自行车，比以前更加炫酷，为了避免再被偷，他只好将车停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让余周周在门口等他。
　　余周周走向梁晓华，梁晓华朝她笑了笑，相对于余周周，她压根不想是要来跑步的样子，余周周看着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粉底打得厚厚的，可是夕阳照在脸上，依然可以看到嘴角和脸颊上的痘痘，穿着件白衬衣，衬衣上系着条漂亮的丝巾。
　　“晓华，我听林杨说，你也报名参加三千米长跑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了。”余周周过去拉着梁晓华的手。
　　梁晓华露出很尴尬地笑容，“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报了三千米。”
　　在她的印象里，余周周可是当年班级八百米体测的倒数几名。而自己是八百米体测的第一名。
　　“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的没想到啊！”余周周挑了挑眉毛说。
　　高中时候的梁晓华，没有人会注意她，她成绩中游，很少讲话，衣着普通，每个人对她的印象几乎是一个可以整天端坐在课桌前一动不动一整天埋头写作业或者看书的女孩子。因为成绩一直只是中游，甚至许多觉得她是一个乏味可悲，只会努力学习的书呆子。
　　跟其他平凡的女孩一样，长相帅气，成绩优异的楚天阔和林杨就是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不过她从来就觉得他们跟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是肯定不会交集的。
　　梁晓华就坐在余周周的左边那一组，不过不靠着余周周。依旧如往常一样，林杨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余周周班里找余周周，然后随手坐在了余周周左边的位置对着余周周傻笑。
　　梁晓华正在写着作业，可是突然校园两大白马王子之一坐在了自己身边，一下子心跳加速，双腿发软，这个人即使是背影也那样好看，他的肩膀真宽，屁股好翘，隔着衣服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那雕塑般的身形，闻到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洗衣粉的味道。
　　梁晓华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荷尔蒙简直像漏电一样滋滋外放，估计林杨随便的一个表情都会让自己魂飞魄散。
　　而他还真的这样做了，林杨跟余周周说着话，又忽然转过头朝梁晓华礼貌性的笑了笑，梁晓华慌张地抬起头，正要挥手回应，却直接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杯倒在了桌子上，还溅了梁晓华一身。她急忙拿起纸擦拭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往女厕所跑去。
　　林杨看着乱糟糟的桌子，忙叫余周周帮忙整理。
　　过了一会儿梁晓华回来了。
　　“对不起！”
　　然而梁晓华只是低着头，抿着嘴，这样内向，不善言语的人，你永远也分辨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已经帮你把桌子整理好了。”林杨又说，他的语气很诚恳。
　　“不怪你….是，是我的错。”她终于抬起头说，带着一种包装重重的紧张感，每一个字都似乎斟酌很久，眼睛闪烁着奇异却又灿烂的眼神。
　　“幸好没有撒在你的书上”林杨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似乎会传染，梁晓华也难得的笑了起来，然后她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林杨的衣角说：“你的衣服。”
　　“哦，没关系。”
　　之后林杨似乎又忘记了有梁晓华这个人，他还是不断地来找余周周，不过再也没有坐在余周周的旁边，米乔经常空荡荡的位置已经成了他理所当然的座位，甚至林杨坐在余周周后面还可以随意地拉着她的马尾辫。
　　只是每次林杨坐在余周周的旁边，梁晓华还是心跳落拍，可是一个毫不起眼，一个光芒万丈。你那么好，我好高兴，我好难过。
　　甚至因为知道林杨总是带着余周周在操场上奔跑，梁晓华也跟着每天去跑步，每次都会把自己跑得大汗淋漓，直至精疲力竭为止。奔跑了十几圈后，就会躺在草皮上仰望夜空。冰凉的草皮压在身下，隐隐刺痛着皮肤，汗水顺着身体流淌，再沿着草茎渗透进泥土，与大地溶为一体。空旷的操场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个不停，再怎么拧巴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林杨停好车走了过来，朝余周周和梁晓华笑了一笑。手里拿着两瓶水，顺手递给了余周周一瓶，自己拿着一瓶。梁晓华眼神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只是他没有看见。
　　“进去操场吧！”林杨突然意识到梁晓华没有带水，“晓华，你没水，我把水给你吧。”
　　“不用了，你看我穿成这样，散散步就行了。”梁晓华故作大方地笑道。
　　林杨和余周周便抛下梁晓华跑了起来。
　　“林杨，你说我能行吗？三千米，我跑下来铁定虚脱。”余周周边跑着，边问林杨，林杨就在旁边走着跟着她。
　　“行，你要相信自己，周周！”
　　在其他人眼里，两个人的速度跟蜗牛一样。
　　余周周意识到后头的人纷纷超过了他们，觉得自己是在是有些拖林杨的后腿，就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她天生不是跑步的料，跑了几步之后就累得气喘吁吁。
　　“林杨，你先跑吧，我跑慢点。”余周周只好让林杨先跑。
　　“那我先跑着了。”反正余周周会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内，林杨也不担心。说着就加速跑了起来，把余周周抛在了身后。
　　余周周又大概跑了几十米就觉得浑身都抽筋了，然后蹭着，挪着，到第二圈的时候，眼前一片红黑光亮，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等到林杨再追上自己，余周周已经跑到耳鸣，跑到心跳加速，跑到只剩下惯性。感觉腿不是退，鼻子不是鼻子，喉咙不是喉咙，最后她实在是坚持不了，就慢慢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走向坐在看台上的梁晓华。
　　余周周喝了水，跟梁晓华两个人坐在操看台上注视着前方跑步的人。
　　“周周，那个，那个……”梁晓华那个了一阵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余周周侧过头疑惑的看了看她，讪汕地笑了起来，“那个什么？”
　　“我也喜欢林杨！”说完梁晓华长叹一口气。
　　“喜欢他的人很多，不过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余周周愣住了一刹那，还是缓缓地说出话。
　　“以前我一直像个小偷一样，在背后观察，等待，复读的时候，他几乎成了我的理想和执念，周周，我很感谢你教给我的主角游戏，每一个乏味而又疲惫的日子，我就想着我在修炼，等功力大成的那天就可以行走江湖，追求自己所爱，所以我一直坚持着，比以前更努力，更强大。”
　　余周周很久没说话，仿佛在斟酌用词，不一会儿说：“其实主角游戏帮助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余周周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一个知道主角游戏的人，最后都有可能跟自己分道扬镳。
　　“我以为我改变了许多，还报了他的学院，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他的心里还是只有你，对不起，周周，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梁晓华用着充满诚意的眼神看着余周周。
　　不得不承认，余周周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坦白豁达，纯然放松。当作什么芥蒂都没有的只有两种人，真正单纯清澈的人，或者城府极深又懂得忍耐的人。她两者都不是。
　　“是！”
　　“谢谢！”梁晓华松了一口气。莫名地开心，又莫名地难过。温柔的秋风吹散她细碎的刘海，眼底铺展出一片明晃晃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