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让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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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基尔休斯坦一直在等待。
他扭开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烦躁的随手抹掉落在下巴上的水珠，他动了动身体，沾满尘土的军靴在地面上留下难听的擦刮声。
廊下的走道上挤满了调查士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躁的神情，从艾米哈区开始的彻夜奔袭，直到太阳正中的现在，他们都不曾真正得到休息的时间。好不容易下了马，却仍然悬着心等待先遣部队的消息。
托洛斯特区还没有摆脱曾经被巨人入侵的阴影，重整后的城市仍然荒凉空旷，街道的一角是驻扎士兵的聚集地，再过去却是一支格格不入的队伍，他们身后的独角兽标志在这座城市里显得突兀，高声的谈笑声引来众多调查士兵的怒视。
史托黑斯区的女巨人事件和罗塞之墙被破坏的事实，终于让中央开始重视这个状况，宪兵竟被派往了这个巨人可能出现的地区，这是以往从来没有的事。
让默默往那群聚着聊天的宪兵看了一眼，发现心里没有什么感觉，除了对他们脸上的一派轻松感到稍微有点恼怒之外。
「不过，没想到真的没有遇到巨人……」几个调查士兵的低语声从背后传来。
「请问那是真的吗？」让忍不住转身问道。
「好像是的，外面也出奇地安静。」那名调查士兵说道。
调查士兵的回答并没有令让放下心，反倒令他更加不安，他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现况。
「……他们几个还活着吗？」他喃喃自语。
他不可遏止的想起了倒在角落里的马可，焚烧尸体的火焰和掌心里混在一起的骨灰，以及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用沉默陪伴来安慰他的棕发少年。
还有那个道歉。
他到底为什么要道歉呢？
现在想想，所有的脱序就是从托洛斯特区开始的，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发现他从来没能真正了解安德•戴巴这个人。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疯狂忌妒着艾伦•耶格尔，明明只是个讨人厌的幼稚鬼，老是大言不惭的谈着理想，一点也不知道要顾及身边的人，却还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愿意跟随他赴汤蹈火。
不管是三笠或阿尔敏，还有安德，那个老是跟在艾伦身后跑的小矮子。
一开始他颇瞧不起这个瘦小的少年，总是一副埋头努力的样子，即使他对少年冷嘲热讽，少年也只是会无奈又不解地对他露出笑容，吃亏了也不反驳。
那笑容就像是一张躲避冲突的面具，冷淡疏离。
但是只要涉及艾伦，或是阿尔敏和三笠，安德就绝不妥协。
「怎么啦？羡慕艾伦有小跟班吗？」少年调笑的脸庞在阳光下很耀眼，浅褐色的眼底有着一丝狡黠，近的令他心跳失速，脸颊上被捉弄亲吻的地方滚烫的厉害。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把目光从那名少年身上移开。
但是越在意，越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只好维持他一贯的嘲讽作风，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只会让安德越来越讨厌他，但是他没有其他办法。
「他干嘛老是针对我？」有一次他听见安德这样抱怨着，觉得有点难受。
后来安德好像习惯了，开始会不耐烦的跟他斗嘴，偶尔厌厌的回他一个白眼或一声讥笑，有时候甚至连理他都懒。
让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别小看他，也许他不是很注重自己的事，但他是一个可以为了身边的人做出任何事的人，」莱纳有次这样说，「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我丢失了这个机会吧。」
「……什么意思？」让对他的后一句感到很疑惑。
「不，没什么。」莱纳静静说道，「试着跟他成为朋友吧，你不会后悔的。」
但是让很明白，安德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
能令那名少年情绪波动的，永远只有艾伦，三笠和阿尔敏。
即使不是三笠那样突出的表现，安德很强，强到足以不依靠别人，强到总是在拯救身旁的人。有一些东西是训练和考核显示不出来的，安德是见识过地狱的人。
让•基尔休斯坦只不过是战场上无数被他拯救的普通人之一而已，除了同期生的身份，他从不认为自己在安德眼里会有多特别，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安德有没有把他当成朋友。
他发现那名少年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刚进入兵团就被编入特别作战班，温顺站在那名黑发长官面前的画面莫名刺眼。
那名少年身边的人又增加了一人，但却仍然不是他。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他开始厌恶着只能等待的自己，托洛斯特区的堵门行动，墙外调查的巨木森林，他看着少年一遍遍的冲向艾伦的身边，一次次的试图将艾伦带离危险，从来不顾自己身处险境。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连站在他身边一起战斗都做不到。
当安德的身份被质疑的时候，他是觉得荒谬的，更无法理解阿尔敏和三笠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作战。
如果安德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随便一个有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安德可以为了保护他们拚上性命。
让不清楚安德究竟对他们的怀疑知道多少，只知道那天安德很不对劲，愣愣流着眼泪的样子令人心惊，那对浅褐色的眼里没有任何战意，空洞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
让很害怕，但他也只能用拙劣的言语，努力让安德站起来继续战斗下去。
那是安德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当安德从女巨人手里挣脱的时候，他颤抖着扶起那名少年，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扭曲，突然有点庆幸少年看不到。
而后，安德的状况突然陷入了他所无法理解的反常。
意有所指的玩笑，对阿尔敏尖锐的言语，这些都令让感到很不安，联系到安德刚加入战局的那副样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回荡不已，但又被他强硬的压下。
「对我来说，所谓人类的胜利根本不存在。」
「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即使我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失去一切，我也不会后悔。」
安德说这番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静，很认真，甚至看起来有些轻松，那些话看似是在鼓励他，但却只让他隐隐觉得恐惧，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绝望的话。
不存在的胜利，不后悔的选择？
让很想追问下去，弄清楚这番话背后的意义，但是他没有机会了，罗塞之墙被巨人入侵的噩耗迫使他们再度启程，他也只能再一次目送安德跟着艾伦前往前线的背影。
他依然只能继续等待。
「先遣部队回来了！」一名士兵的大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猛然起身，跟着其他调查兵团的前辈聚集到广场上，他的脚步很急促，他太渴望听到前线的消息，希望他的每一个同期都能安好。
埃尔文和皮克希斯已经在那里站定，他们面前是两名带来情报的士兵，其中一名是先遣部队的驻扎士兵，另一名却赫然是萨莎。两人身上风尘仆仆，神情都疲倦非常，一边说话，一边仰头大口灌着水。
「墙壁没有任何异常，是这样吗？」皮克希斯问道，神色凝重，「果然如我所料。」
「是的，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破洞，」驻扎士兵大口喘着气，急切答道：「但、但是，发生了重大的事件！我们在返回托洛斯特区复命的途中，碰到了韩吉分队长率领的调查兵团分队，还有几名未配备武器的104期新兵。」
让闻言一愣，连忙挤过人群，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其中四个人的真实身份，」那名驻扎士兵颤声说：「是巨人！」
人群陷入一片寂静。
「……什么？你在说什么？」让错愕的出声，胃部一片翻搅：「那些人里面还有……四个人是……」
同期生的脸一一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安德的脸庞，他想起了他在宪兵团支部地下室里所升起的不祥预感。
连日来紧绷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他完全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地朝萨莎怒声大喊：「是谁？到底是谁！」
萨莎抓着水壶，被他的吼声吓的抖了抖，一脸惊惶的说不出话来。
「让，」埃尔文按上他的肩膀，温厚的声音安抚性的说道：「冷静点。」
让怔怔的收住声。
「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埃尔文朝那名驻扎士兵问道。
「调查兵团和超巨大巨人以及铠甲巨人发生战斗……」那名驻扎士兵说着，眼里满是挣扎和恐惧：「当我们加入战局时，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
让•基尔休斯坦前所未有的痛恨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让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