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泣》细火

14、龙泣（14）

　　“你是我哥，你说什么都对。”

　　龙龙突如其来的一声哥喊得伏麟颤三颤，他盯着他俊秀的脸，一瞬有些好笑，：“别，承受不住。”龙龙轻笑三声，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人在江湖走，哪里都能套关系，我认的哥哥可不止你一个。”

　　伏麟无语，歪了歪头，：“还有这种操作？”龙龙回眸望来，嘴角上扬，：“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

　　“也不是。”伏麟干笑了两声，：“就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你好像以前认识我一样。”

　　言下之意，自来熟。

　　龙龙一根筋，似乎没有听懂里头的意思，笑嘻嘻道：“现在不就认识了。”

　　伏麟被他噎得缄口词穷，没在说什么，拿起手机打给了苏大海，“嘟”了两声后，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苏大海不悦的声音，似乎是刚醒，带着些许沙哑：“干嘛呢，臭小子，一大早打电话给我，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苏大海还能有力气怼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大事，伏麟一口气一松，道：“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们昨天晚上怎么样。”电话里传来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他四字道：“干柴烈火。”

　　“……”伏麟嘴角抽了抽，刚想挂电话，里边就传来苏大海咋咋呼呼的声音：“我日，我的钱呢！我银行卡呢！！”他淡定的把手机关了，龙龙凑过脑袋，盯着他上扬的嘴角，好奇的问道：“你在偷笑什么？”

　　“没有。”伏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

　　“行啊，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伏麟一惊，失笑道：“跟着我干嘛？你不去找人么？”

　　他眨了眨眼，笑道：“找到了啊。”

　　伏麟指了指自己，试探性的问道：“我？”

　　他点了点头，眨了眨眼，：“哥，我找你很久了。”伏麟叉腰在原地转了一圈，盯着他欲言又止，又觉得好笑，半久半久，才道：“不是，你话说清楚，血缘关系这种东西不能乱认。我父母死的早，又怎么会多出你一个弟弟。”

　　龙龙停步于山坡的出口处，背光而站，见伏麟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勾唇，悠悠道：“这么认真做什么，你真经不起玩笑话。”

　　伏麟闻言愣了愣，大步跟上了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说道：“你倒是吓到我了，我刚刚甚至还在想假如你真是我弟弟，我要不要和你分财产。”

　　龙龙打了个哈欠，调侃道：“你们家破房子有什么可以分的，厨房一角都塌了。”

　　“你怎么知道的？”

　　“闹得挺大的，差点把你师父砸死了，不过，第二天镇子里的人就来帮忙修了。”伏麟愕然，心一酸，叹气道：“这老头，从来不让我省心。”他早就该猜到的，给伏大胡打的钱，基本都被他拿去买酒，或者是去修道馆。

　　侃侃而谈一阵，伏麟得知龙龙这是第一次来上海，他很任性，没有任何理由，甚至没和家里人打一声招呼，因为就觉得这里好玩，说来就来。

　　这点也是让伏麟很佩服他。想当初他极其不情愿去上海，不愿意离开伏家山，索性和伏大胡在山顶打了三天三夜，最后被伏大胡打得肋骨都断掉一根，拎着就扔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站 。

　　断了思绪。

　　“哥，后面。”龙龙喊了一声。

　　伏麟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见他表情不太好，凝眸盯着身后的某一处。在那里正站着一个飘飘忽忽的白影，打着一把黑伞，从远处观察着他们；这东西跟了他们一路了，伏麟不是不知，它不惧怕人和阳光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也要缠上来，一定是有目的和请求的。

　　事儿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他现在法力尽失，帮不了它什么，只得假装没看见，对龙龙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龙龙“嗯”了一声，俩人重新行路。

　　不得不说乡下的风景确实很不错，马路边上是干枯的稻田，还能见到几只在田里吃草的老牛。龙龙一见到这种动物，眼睛总是控制不住的发亮，虽然他极力隐藏，还是被伏麟扎扎实实的看在了眼里。

　　心起戏谑之意。

　　伏麟伸出雪白的胳膊，抬了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调侃道：“像不像肘子？”

　　龙龙黑眸流转，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伏麟脸一黑，心叫不好，想缩回手已经晚了。龙龙附身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两颗尖牙刺进了肉里，伏麟微微蹙眉，脑子里白光一闪，这种刺痛的感觉让他莫名熟悉。

　　索性他没咬多久，没等伏麟开口说什么就松了嘴。

　　他嘴边还染着一抹嫣红，伸手拔出了之前伏麟刺在自己穴位上的牙签，说道：“你在试试施法，看看好了没。”

　　“你给我解了咒？”

　　龙龙点了点头，伏麟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指，：“火发炎烧。”

　　咒语念出，拇指处一闪而过火炭般的烙红。

　　伏麟惊愕，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下了咒？”龙龙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液，奇怪道：“这种低级诅咒，很难看出来么？”

　　“……”伏麟一阵尴尬，他是真的没看出来。

　　俩人谈话时，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驾驶而来，成为了这片荒无人烟地方的救世主，驾驶者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皮衣皮裤，吊儿郎当，染着一头火焰色的红毛，如果不是有个修长的人形，伏麟绝对会把他当成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他大喜若望，朝着杀马特少年招了招手，想搭个顺风车；谁知，那少年冲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他。摩托故意从他跟前直行而过，极速的车轮带起一阵黄沙，俩人迅速掩住口鼻。

　　黄沙散尽后，前方的少年放慢了车速，一个急转弯刹车停在了十几米开外，正当伏麟以为他要载他们时，就见那少年缓缓的伸出手臂，朝二人竖起了一根中指，骑着摩托扬长而去。剩下伏麟和龙龙不知所然怔愣在原地。

　　而后，俩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默契的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风掀起少年火红的锅盖刘海，他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盯着车前镜里的两个黑影，不屑碎道：“两个low比。”

　　他话音刚落，镜子里俩个黑影突然凭空消失了，吓得他急忙减速，接着车身明显能感知有什么东西压重，他刚想转头，一双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伏麟坐在他后头，歪头一笑，说道：“兄弟，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就想搭个顺风车。”

　　惊愕一瞬。

　　“嗤——！”摩托车一个紧急刹车，差点翻倒在地，被两只修长的腿稳稳的踩地停下。

　　“卧槽？你们怎么上来的！？”少年惊恐的转头，龙龙单手搭在伏麟肩膀上，在伏麟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道：“跳上来的。”

　　少年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惊慌失措，张口结舌，叫道：“你们是鬼吗！快，快下去！”

　　“我们不是鬼，就是想搭你的顺风车，这里荒无人烟，马路一望不见底，难打车。你把我们送出去，我会给你钱。”说着伏麟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红票，递到了他眼前晃了晃，有句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吹的。那少年见了红票立马变了表情，咧嘴一笑，表情贼兮的接过了钱。

　　“行，你们要去哪里？”他道，伏麟回道：“车站。”

　　“不行不行。”少年脸色为难，伏麟急忙道：“我可以在给你一些钱。”

　　少年道：“不是钱的问题，这地儿偏僻，车站离得远，要开过去估摸着都能把我车轮子跑破了。”他顿了顿，又道：“要不这样，我带你们去我们村子，我们村里有家人有面包车，你们给点钱给他，坐他们的车去车站。”

　　伏麟：“行。”

　　通过聊天，伏麟得知这人名叫杨然，家住平安村，也是他们即将去的地方。因村里头有白事，他受委托去买点白事要用的东西，回来就碰上他俩了。

　　到村子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平安村不算落后，人口众多，这里实行了乡村振兴战略——统一建房。一家连着一家，房子大小如一，颜色如一。

　　如杨然所说，村里正在办一场丧事，死的是一个疯女人，但是全村人避嫌而躲之，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好像外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龙龙下车后又泛起了困意，整个人迷迷瞪瞪的，伏麟只好扶着他前行。

　　俩人跟着杨然去了办白事的人家。

　　看得出来，这场葬礼十分冷清，棺材被随意的扔在屋外，这是大不忌的事情，弄得不好沾上阳气尸体则会诈尸。还好现在是阴雨天，见不到日光，不然真诈尸了没人收服，这村里的人都会成为它的猎物。

　　杨然没有让伏麟跟进去，自己提着一袋鼓鼓的红袋子走了进去。伏麟盯着漆黑的棺材看了一阵，于心不忍，索性画了一张散阳符贴在了棺材顶端。

　　片刻。

　　杨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就见伏麟围着棺材摸来摸去，脸色一黑，连忙喝道:“别乱摸！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