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合约》喜鹊未归

2、第一章 重回现世（1）

　　莫卿离的意识游走于黑与白的迷宫世界，17年的记忆以胶卷的形式展开，成为指引他前进的方向标。每走一步，过去的记忆就会在眼前闪现，父母脸上久违的笑容、一直坚守的梦想、好友给予的帮助，它们像一道道枷锁，试图阻止他前进的步伐。原来，就算已经死了，他潜意识里渴望的东西依然会成为他超脱的阻碍。
　　迈出的下一步，将莫卿离带到了一个老人的面前。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惊讶让莫卿离愣住原地，不知所措。光与影中，老人伸出的手搭在了莫卿离的头上，方才比他矮一个头的老人现在却高大得令他只能仰望。他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不是老人变大了，而是他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卿离啊，爷爷可能等不到你为爷爷买大房子的那一天咯。你以后可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调皮啊。听话的孩子，才招人喜欢嘛。对了，以后你要继续画画，你可有这方面的天赋了，瞧瞧你为老爷子我画的肖像，啧啧，以后啊，绝对是一个大画家。点头答应啦？哈哈哈，这可是我的乖孙子哦。”
　　老人揉着莫卿离的头发，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沉淀着太多的不舍与留恋。
　　“对不起，爷爷。”莫卿离咬着牙，紧闭着双眼从老人的幻影中穿了过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早已没有了老人的身影。
　　“对不起，对不起。”在充满愧疚的道歉声中，莫卿离的步伐逐渐加快，他无视不断闪现的回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中，只有迷宫的尽头，以及徘徊在尽头的牛首人身的怪物。
　　在古希腊神话中，忒修斯用线团闯出了米诺斯的迷宫，用剑杀了那只半人半牛的怪物。如今莫卿离顺着他记忆的胶卷，来到这个怪物的面前，不是为了逃离这座迷宫，而是为了被怪物杀死。
　　在中国神话中，这头牛首人身的怪物，是勾取亡灵的使者。
　　牛头人似乎注意到了莫卿离，它的脚向后踢了踢，似乎在助跑，下一瞬间，它便手持巨斧飞奔过来。
　　终于，要死了。
　　莫卿离看着牛头人冲到自己面前，充满杀意的扬起斧头。临死之前，他并不想闭眼。他想看看，自己是以多么悲惨的样子消逝。一个不能遵守诺言的人，会以怎样丑恶的姿态进入地狱。
　　“当！”
　　利器相撞的声音让莫卿离回过神来，一个纤瘦的背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男的怎么幻想些危险的东西啊！这是什么玩意，cosplay魔兽世界的牛头人吗？！”
　　“98号，我想这应该是阎差在普通大众心中的形象。”
　　“什么！你这个贫乳妹，竟敢把这种丑陋的东西和我相提并论！”
　　“不，我说的是阎差。你只是一个初中生，没有它这么强壮。”
　　“我诅咒来世你胸前的那一块宝地凹陷成吐鲁番盆地！”
　　那个身影像精分一般自说自话，一个人发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本应该是女子的她，手拿一根木棒，将牛头人的巨斧挡了下来。这个画面，异常诡异。
　　“可以让开一下吗？你挡着牛头人砍我了。”莫卿离有点不满的皱起眉头。
　　“喂，橙子皮，这个小子是你的同学吧，他是不是脑袋里的零件有些问题啊？”
　　“他很受女生欢迎。”
　　女子再次独自上演双簧戏，她双手紧握木棒，一使劲就将牛头人的斧头弹飞。
　　“就是现在！让你尝尝我的—”
　　“美少女的一击。”
　　趁着牛头人失去防守能力的空档，女子使出了本垒打，将牛头人打飞出去。
　　莫卿离难以置信的看着这荒诞喜剧般一幕，脑袋有点眩晕。
　　“你—”
　　“你好，一天不见。”女子转过身来，蓬松的短发随着转身而飘动。
　　“江青橙？”莫卿离注视着女子的猫一般慵懒神秘的脸，这张从高一开始就熟悉的脸让他有点晃神。
　　“啧啧，你看看这小子色眯眯的眼神。居然对一个平胸女这么着迷，真是白瞎了只双眼睛—啊呀！”
　　那根木棍在发出了小男孩似的嘲讽后被江青橙默默的折断了。
　　“混蛋橙子皮！你差点把我最重要的部位折断了，你知道吗喂！”
　　“没关系，依然可以用。”
　　青橙两只手分别拿着木棒的一半，缓缓的向莫卿离逼近。
　　“这样的话，我就升级成双刀流了。”
　　“你的脑袋才应该升级！”
　　一切都太奇怪了，死去的爷爷、拿着斧头的牛头人、突然出现的江青橙、会说话的木棒。果然，死后的世界是不能用常理衡量的。
　　“对哦，你也已经死了。”青橙凑到莫卿离的面前，莫卿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有点躲闪。他也不是怕和人接触，相反，他很会和异性相处。只是当这个异性的名字还叫青橙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了。
　　青橙紧盯着他渐渐发红的耳朵，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就在莫卿离微微失神的时候，她举起木棒，重击对方的头顶。
　　“我还不能让你死透。”
　　“不不不，你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死透了。”
　　脑袋嗡嗡直响，在倒地的那一刻，莫卿离的耳边回响着青橙与木棒滑稽的双簧戏。
　　不知为何，他也有点想折断那根木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