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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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辞不成，卫清风惶恐不安地坐入浴桶，恩公的一双手在他背上轻轻按压，每一个穴位的轻重缓急都拿捏刚好，卫清风从头顶到脚趾尖都一阵酥麻，酥麻过后，便是浑身通畅，让他险些忘了身在何处，只觉仿佛到了九天仙境。
沈月拿布帛将手擦拭干净，笑吟吟道：“小风可还满意？”
一句话将卫清风飘荡在天上的魂儿给勾了回来，热气氤氲之下，卫清风面若桃花，咳了一声应道：“满、满意，多谢恩公。”
沈月满足地坐在桌边喝茶，隔着一道屏风与卫清风闲话：“我看小风身上有许多旧日伤疤，身为一庄之主，手下人怎能让你涉险？”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卫清风连忙为自己人开脱，“其实大部分都是孩童时期留下的，那时候顽皮，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沈月又斟了杯茶，拿在手中轻轻摩挲：“那你上回，又是为什么被逍遥门的人追杀？”
这一次，屏风后没有不假思索的回答，氤氲的热气绕过屏风扑来，夹杂着卫清风淡淡的嗓音：“他们以多欺少，在下看不过眼，横插了一杠子罢了。”
“哦？”沈月挑眉，“这倒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不多时，卫清风裹着内袍从屏风后转出来，被晒的不甚白皙的面皮上还泛着淡淡红晕，衣襟下半遮半掩着壮硕的胸膛，沈月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欣赏，让卫清风顿生羞怯之心，于是连忙拿起方才匆忙间搭在椅背上的衣衫，正要转回屏风后换，又觉有些刻意，因此一边穿一边随口道：“不过是看他们几人欺负一个姑娘，路见不平搭了把手，谈不上有趣，不过是寻常小事罢了。”
“原来是这样，”沈月笑眯眯地问：“想必，是位貌美的姑娘吧？”
卫清风露齿一笑：“兴许是吧。”
其实救人之前，他压根没看清姑娘长什么样，但如果辩驳，定然会遭恩公笑话，况且不过萍水相逢，他实在没多想。
“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惹祸上身险些送命，就不曾后悔过？”沈月问。
“这不是遇上恩公了嘛！”卫清风满不在乎地一笑，“况且恩公心地善良，更甚于在下。”
沈月笑盈盈的挑眉：“何以见得？”
卫清风没有答话，反而道：“维护正义惩奸除恶本就是江湖儿女份内之事，若是对行恶之人之事视而不见，又怎配称为江湖儿女。”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沈月悠悠饮着杯中的茶，含笑点头道：“真是受教了。”
“恩公莫要笑话在下。”卫清风涨红了脸。
“小风，”沈月放下杯子：“从此以后，不要再叫我恩公，叫我沈月，可好？”
卫清风怔了怔，立即道：“可是……”
“怎么，小风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报完恩就从此山高路远再不相见吗？”沈月打断他，眼中浮起淡淡的失望与伤心，“可能于你而言，跟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恩，可我却是把你当朋友的，当初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哪晓得你记到现在，仍是一口一个恩公，你其实还是讨厌我罢？”
卫清风瞧着恩公望过来的一双波光盈盈的眼，心中猛然一跳，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不高兴那我不再叫你恩公就是了……”
沈月水光盈盈的眸子望着他，眼底依旧带着伤心之色：“那你叫我一声沈月听听。”
卫清风张了张口，实在是有些叫不出来，可瞧着那双盈盈的眸，又不忍教他失望，挣扎半晌，道：“我、我叫你一声沈兄如何？”
沈月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得缓缓道：“也好。”
见那双眸中浮起欢欣之意，卫清风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仿佛也一同消散，他别过脸，咳了一声：“恩……沈兄晚上想吃什么？”
沈月起身瞧了瞧屋外，笑道：“雨停了，听这客栈中的老伯说，城南大街上一家酒楼的味道不错，不若我们去尝尝？”
“好，恩……都听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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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临街的雅间里，两扇窗户大开，雨后清新的气息随风而入，沈月深深地呼吸，唇角攒出几分笑意：“好久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吃过饭了。”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后递给卫清风。
卫清风看也没看，直接递给小厮：“再加几样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和一份甜汤。”
“客官，咱们家最出名的当属蟹黄鲜菇，这个时节蟹子正肥，味道鲜嫩可口，光这么说着小的这哈喇子都要往下淌，客官来份尝尝？”小厮一面刷刷地勾着菜名，一面不住地偷偷打量沈月，嘴上也没闲着，极力地推荐着店中特色。
卫清风笑看着沈月，点头道：“嗯，来一份吧。”
“说起这蟹子啊，蟹肉海棠果正是好时候，十只蟹子一开，俩菜正好，二位也来一份？”
“好。”卫清风再点头。
小二神色一喜，心道这是大主顾啊，正准备再接再厉继续推荐，却看到那俊美如仙的公子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沈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扯了扯嘴角打断抬起头来继续推荐招牌菜的小厮：“咳，那个小二哥，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素菜？”
小厮恍然，挠了挠头：“这位公子是不吃荤吗？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低头看了看菜单，“比较不错的素菜公子都已点了，本店还是荤菜出名些，”又向卫清风道，“尤其是这个烧乳鸽，鸽柔鲜香嫩滑，回味无穷。”
在小厮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卫清风未曾令他失望，继续点头道：“好，来一份。”
小厮心满意足地合上菜单：“这几个菜足够二位吃了，小的这便去为二位准备？”
卫清风颔首。
沈月郁郁地望着小厮离去的背影，一面吃着桌上的葡萄干一面摇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卫清风忍不住道：“沈兄是奉佛之人？”
沈月讶然道：“何以见得？”
卫清风亦讶然道“难道不是？”
“不是，”沈月摇头，“我便是有向佛之心，恐怕佛祖也不会收。”
“沈兄仁慈良善，乐于助人，何出此妄自菲薄之言？”卫清风觉得他真的是越来越神秘，让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沈月摇头：“不说这个了，我瞧你什么都吃，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忌口的？”
卫清风想了想：“并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厌恶的，家中人都道好养活。”
沈月忍不住笑起来，一双澄澈的眼睛弯成月牙：“真是好孩子。”
微凉的风扬起他墨似的发丝，弯起的眼睛中，那笑意与往时更加不同，更真切，更动人。
卫清风呆了一瞬，回过神来连忙将视线移向窗外，望着街边的一棵垂柳道：“锦州城可还有沈兄想去的地方吗？据说城郊有处水塘，风景不错。”
“好呀。”沈月欣然应允。
大抵是菜点的比较金贵，是以酒楼上菜的速度极快，每道菜尝个几口，下一道菜便至，时辰和节奏卡的刚刚好，因此这顿饭，卫清风吃的尚算满意。
只是沈月每每见他一脸满足都有些愤愤，方才那小厮果真没有谦虚，这素菜做的，委实不咋地，沈月勉勉强强吃完，最后叹道：“还不如小风你做的美味。”
卫清风诧异，夹了几筷尝了尝，又默默地将筷子伸向了自己面前的乳鸽。
饭毕，卫清风站在酒楼门口跟小厮打听这城中的情况，一边对身后的恩公道：“沈兄，方才掌柜推荐的那家糕点铺子，要不要去瞧瞧？”
许久未见应答，卫清风回头，却震惊地发现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恩公不见了。
他四下扫视，很快便发现了被人堵在墙角的那身白衫。
那情形，依稀仿佛……
卫清风慢慢走过去，正听见堵在恩公身前的人右手撑着墙将恩公圈住，油嘴滑舌地嬉笑让人听了便忍不住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美人儿，跟爷我回家，爷定然会好好疼你的。”左手似乎在恩公手上摸了两把，又往脸上摸过去，尾音微微上扬，十足的邪恶模样：“爷带你做点有趣的事，如何？”
沈月的目光越过那位仁兄肩头，望着卫清风，笑的无辜又无奈，水色潋滟的眼中竟然没有半分气恼。
卫清风面色沉了沉，声音里带着杀气：“这位仁兄，你在做什么？”
那人回过头来，油头粉面，一看便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只是双眸暗淡，面色无光，必是整日里眠花宿柳夜夜笙歌损耗过度，看那衣衫品味，极有可能还是乡野土绅。
回过头来的仁兄往卫清风身上扫了两眼，见只是个少年，顿时皱起眉头：“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一边玩去，不要多管闲事。”
卫清风继续往前走，微微抬高语调：“多管闲事？”
“哟？想跟爷比划比划？”那位仁兄松开沈月，往前走了两步，一边挽袖子，一边道：“让你知道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爷爷还收拾不了个……嗷嗷嗷，疼疼疼，撒手撒手……”
卫清风捏着他的左手，加了两分力道，又问了一句：“您看这闲事，我能管吗？”
“你你、嗷……你知道、大爷我是、是谁吗？你小子……嗷嗷嗷……”那人还想继续硬气一把，却抗不住疼，叫的跟杀猪似的，从拐角里立即窜出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一见自家主子吃亏，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便往上冲。
“少爷，您别急，小的来救您了！”家丁一高喊。
“少爷，小的来了！看我把这个不长眼的崽子揍趴下，竟然敢欺负我家少爷！”家丁二吆喝。
然而一阵风过后，那位仁兄望着被踢翻在地的两个家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街上的人纷纷看过来，脚步也越来越慢，有渐渐围过来的趋势。
卫清风为免麻烦，手上力道松了松：“还有人吗？”
那位花花纨绔苦着脸讨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侠，请大侠饶命！”
卫清风冷哼一声，松了手：“还不快滚。”
“立马滚、立马滚……”他点头哈腰地在两人的身上瞟了瞟，捧着手朝地上的两人狠狠踹了两脚，飞快地消失在了大街上。
卫清风问：“沈兄，你没事吧？”
沈月笑答：“没想到我也有被人揩油的一天，真是世事无常啊！”
感慨中夹杂着无奈。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