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驻》陶子皮

4、第4章 莫钊的闪亮登场

　　下午的数学课，苏爱一句也没听进去，望着窗外高压线上的小鸟发了一节课的呆，心里懊恼得紧。
　　“苏爱小朋友，据说你今天拉风得很啊。”课间时，安子急吼吼地挤到苏爱身边，“全校都在疯传你为了褚沛扬和日本小妞争风吃醋，还打翻了人家的爱心便当。行啊你，一不小心就红遍一中啦。”
　　苏爱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睛白了安子一眼，蔫蔫地说了句：“人怕出名猪怕壮。”
　　安子拍着桌子笑得差点岔气。
　　自那以后，苏爱走到哪儿都能收到不少关注的目光，着实火了一把，苏爱却低调得紧，反倒看起来怯怯的，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慢慢的，风声也就淡了。安子曾问苏爱是不是对褚沛扬有意思，苏爱嗤之以鼻地说：“就那种花心萝卜，送我也不要！”话是坚决，语气却总透着点不甘。
　　苏爱从小有记日记的习惯，自从遇到褚沛扬后，日记里就少不了这个人，好事坏事，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细细地记着，当然还有一大堆的抱怨，也没少了责备的小心思。苏爱那些日子就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盼着与褚沛扬相遇，若是没遇见，一整天都昏天黑地无精打采，可真正见面了，连正眼都不瞧人一眼，若是正巧和褚沛扬目光相撞，则会像只斗猫一样给人一个白眼。擦身而过后，心又开始狂跳不已，脸上温度瞬间升高，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可是下一次，依旧是这样，死性不改。
　　安子总是笑她，“瞧你这点出息，脸比猴屁股还红。”然后苏爱的脸又会瞬间由红转白。
　　事情就坏在了苏爱的日记本上。一个冬日的午后，苏爱刚在座位上坐下，班里最调皮的一男生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拿着她那个带锁的日记本，直直地举在头顶，冲着苏爱直晃，挑衅地喊着：“100块，换不换？”
　　苏爱一抬头，心忽地凉了半截，日记本上的锁头早已不翼而飞，她下意识地飞身而起，踩着前几排的桌子和满桌子的书本扑到了那个男生跟前，整个教室里的人都被震翻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苏爱，这个平日里一副小绵羊姿态的女生近日里的作为太让人瞠目结舌。
　　苏爱身手再快，毕竟隔着好几排桌子，那男生一边拿着本子绕圈一边喊，“不换是吧？”于是翻开日记本边躲边大声地读，还要啧啧地赞叹两下。苏爱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幼小的自尊仿佛被生生地剖开晾在了大家的面前，她就像只被困的小兽，奋不顾身般的，准备随时鱼死网破，鞋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莫钊路过六班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心顿时像被狠狠捏了一下，三两下跳过桌子，一把夺过日记本，抓住那个男生的衣领，使劲一推，那个男生就像纸片一样被摔到了墙角。苏爱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随意地披着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厚重的高筒军靴，踢在凳子上砰地一声，那个年代里很拉风的装扮，眉眼上翘，斜斜地飞入鬓角，深棕色的自来卷，黑得仿佛能吞噬世界的眼眸，是个漂亮得过份的男孩。莫钊三两步跨过去，把本子扔在苏爱跟前，斜了她一眼，“出息！”苏爱刚想出口的一声谢谢硬是被堵了回去，红着眼圈，一大滴眼泪砸了下来，狠狠地砸进了莫钊心里。而这个高大的男生，在那一刻，如磐石般砸在了安子的心里，当然，所有的这些，苏爱当时并不知道，她只是拼命护着自己的心事。
　　这是莫钊在苏爱生命中的闪亮登场，然而在那种情形下，苏爱到底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苏爱的暗恋变成了普天之下最光明的暗恋。那是潜伏在稻草堆下一片心知肚明的光明，然而没有人敢冠冕堂皇地拿出来评论，由于莫钊同学的高调亮相，苏爱在全年级倍受瞩目，大家开始默默关注，哪一个才是苏爱的白马王子，于是，褚沛扬那个年级的男生顿时成了比他们小三届女生眼里的罗密欧，开发出了一大片的标准帅哥，初中一年级的小女生，情窦初开的年龄，人人眼里冒着星星，雀跃得不行，像一群小山雀，骚动不已。苏爱对于日记本事件懊恼得紧，安子却歪着嘴角极尽挖苦之能事，“活该！让你藏着掖着，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那又怎么样，谁会知道是褚沛扬，我又没有用他名字。”
　　“嘿嘿，你就别掩耳盗铃了，你以为大家都傻的，别忘了你那勇斗小日本的光辉历史。话说小爱啊，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风光，都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了。”
　　“滚！”
　　没出两天，安子的话就应验了。
　　“苏爱，有你的信。”生活委员隔空扔过来一封信。安子连忙鬼兮兮地把脑袋探了过来。
　　“情书？”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什么垃圾？”话是这么说，心里不是没有期盼的。
　　“嘿嘿，快拆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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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爱：
　　你好！
　　你和我妹妹一级，应该也算是我的妹妹了。我是褚沛扬的同桌，也是她的妹妹，褚沛扬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也很努力，他以前学习不太好，现在慢慢的好了起来，高中的学习是很辛苦的，我希望你不要影响他。我们现在还太年轻，担负不起太多感情的责任，其实默默地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会让他像对我一样对你，像妹妹一样关心你疼爱你，当然，最好别让他知道。
　　人生的路固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尤其是在你年轻的时候。
　　俊青
　　与你共勉
　　刘英
　　**年**月**日
　　苏爱看完，啪的一下把信拍到了桌子上，那句我会让他像待我一样待你令她浑身不爽，“你算老几？！”。与此同时，安子嘴里冒出一句，“关她屁事！”
　　安子拉着苏爱出了教室，鬼兮兮地说：“小爱，我看这老女人是别有用心，肯定是自己喜欢褚沛扬，感觉受到了威胁。这多此一举的做法充分肯定了您老在褚帅哥心目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加油！我挺你！”
　　苏爱越想心里越乐，慢慢嘴边就开出了花儿。
　　“德行！心里美呢吧！”两个人相对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不可收拾，捧着肚子窝了下去。
　　“要么干脆拿下他，气死丫的！”
　　“拿下？怎么拿下？”苏爱碾了碾脚下的树叶，“等着吧，来日方长。就不信那猢狲能逃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苏爱手心朝上，五指用力慢慢合拢。
　　安子翻着白眼，“得了吧你，也就过过嘴瘾，我看你会被吃得死死的才是。”
　　苏爱沉默了片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只是觉得很喜欢那个男生，至于真的要做什么，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其实根本不用刘英说什么，她也不会去打扰褚沛扬，那时年龄小到压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感情，只想远远地看着他，那样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