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杳杳飞鸿踏雪泥》深巷有酒

61、第五十九章

　　令之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接口道：“先生是小姐名下财产的第一继承人。小姐有命在她昏迷其间我等悉数听从先生调派。”
　　Edward眯起的眼中闪过几分兴味，“包括这种被他打昏的情况吗？”
　　令之不言，但他颔首跟在姬允身后的背影奄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身子原就不好，今日又多番折腾，我们就不多扰了。”
　　姬允将她打横抱在怀中，颀长的背影被微薄的日光拉成一道长长的暗影。
　　“放心，不会有人看到我们的。”
　　玖兰枢心下一跳，如雪的面色雪上加霜。
　　Edward心里暗暗叫苦，卧槽，他前妻跟别人生孩子去了没人安慰他就算了，连伤怀的时间都不给他，竟还要劳心劳力的蹚他们这趟浑水……
　　直到他们三人的背影逐渐隐没在回廊的尽头，风声敲打着长窗，雪花堆积在窗沿，温暖如春的室内却冷寂得彷如数九寒冬。
　　优姬担忧地看着枢，张了张嘴却被灰阎拉住，他冲优姬摇了摇头。
　　几乎是在枢手臂微动的一刹，Edward便放开了他，他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她精力确实有几分不济，我不瞎，我看出来了。”所以除却一开始冲动的逼问，他后面也很快偃旗息鼓了不是……
　　枢瞥他一眼，可这并不妨碍你先确保拿到关切自身利益的信息，他的眼神冷漠如寒冰，萧索如枯冬。
　　“三十年前，是贺怀驭死的时候吗？”道长突然道。
　　Edward第一次觉得这位四海的水君，竟如此的讨人喜欢……
　　“嗯，她从葬礼上回来在自己屋里自闭了三天。然后数千年来头一回，破天荒立了遗嘱。”
　　在这之前，他们所有人包括她的下属，几乎都默认，姬恪将是这一切的继承人。
　　“阿玉这七十年，一直住在你那儿？”
　　“年轻人不要乱说话，她是住在自己的玫瑰庄园里。”不过是那片辖地刚好属于我罢了。
　　“姬三找了她很多年。”
　　“废话，他当年都快把天给翻过来了。”我能不知道吗？
　　所以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法告诉你啊。
　　Edward挑眉：“你们也不要觉得她跟老姬的关系有多亲密。”而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揣测。
　　“她这个人，一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众人同时呼吸一窒，向他投来的目光竟不约而同的带了几分不善。
　　玖兰枢蹙眉，便听他接着道：“所以，凡是背叛过她的人，她终其一生，都不会原谅。
　　“我知道你们见过苏寻，那他一定给你们讲过两千年前的那桩旧事。
　　“整整两千年，他们之间几乎不曾逢面，不曾说过一句话。我那时候问阿堇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舍了一身修为救他，连此后的修行的善果都要分他一半替他赎罪，她跟我说因为他做了她原本要做的事。”
　　她不会欠任何人人情。
　　“你们看他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是因为那栋宅子原本就是姬允的，是因为七十多年前国难当头，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落在阿堇名下。”
　　她的脾气，若非万不得已一定不会再住进那栋宅子……玖兰枢心想，原本，她也是因为养伤才搬离了一开始的小洋房的……
　　“啧，你们也不要一个个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吧。”心里原就不痛快，此时更添几分烦躁。
　　“姬允深情是不假，但不是蠢好吗？”
　　Edward又喝了一杯茶，“怎么你们这一届的政治素养都这么差的吗？”
　　“五千年前的姬家是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五千年前血族处身何等如履薄冰你们知道吗？姬家能有今天，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到阿堇身上，而且她和你们祖母不一样。”
　　“我们祖母？”
　　“啊，不对，是你祖母。”Edward看向优姬，又指了指支葵千里，“他祖母绯樱箬，倒也硬气的很，就是想不开嫁给了玖兰祯。”为了一个女人……
　　“你祖母，是叫玖兰柒……捌还是氿……她是玖兰祯为了培育纯正的玖兰血脉而豢养的玖兰氏纯血种之一。”身为纯血，却没有半分纯血的力量，而沦为生育的机器……
　　“我与她逢面不多，因为她从没抬过头所以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他冲优姬抬了下下巴，“你们玖兰家的小姐也差不多都长着一张脸。”
　　“但阿堇不一样，她手中握着的主母令，令行之处，与宗主无异。姬家在她之前向来不与外族通婚，是她打破了这一点，并且促使中原各族接纳血族，她改良了姬家的族学，现在姬家当权的管事几乎都曾受过她的教诲。
　　“所以两千年前，哪怕世人皆知是姬允负她，但她离开姬家的时候，姬家依旧不乏有要杀她的声音。”
　　“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忘恩负义？”Edward沉着眼，“姬允何等聪明，他怎么可能走这么一条百害而无一利的路。
　　“所以他放她走了，所以他两千年不曾再娶。毕竟，维持对一位德高望重的前妻的不渝深情，与重新培养一位青出于蓝的主母，哪个更划得来简直一目了然吧。”
　　玖兰枢深深看他一眼，“但，是因为是她，才让这个决定那么理所当然，不是吗？”
　　“枢学长……”
　　Edward抬起双眼，眼底是一片泛着光的蓝，“这倒是句良心话。
　　“枢，我不止一次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了你的眼，究竟得是多勇敢的姑娘，才敢与你相爱？”
　　所以，你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姑娘。
　　是，她确实很勇敢……殷红的眸底突然闪过一抹柔光，玖兰枢望了眼窗外愈大的风雪。她与姬家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姬家少主的师傅，却愿意握住他伸出的手，何止是真心，她把命都给他了……
　　道长心底长叹一口气，“所以，你今晚是打算在哪儿下榻？”
　　Edward侧头：“当然是你家。”
　　道长眉头一动，我以为你会去找姬三。
　　虽然你刚说了他的坏话……
　　Edward摆手，“我给阿堇送了个大礼，我怕他俩今晚打起来殃及我这个池鱼。”
　　道长：！！！
　　伊子：？？？
　　众人：？？！！
　　玖兰枢瞥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你就早点滚吧。”
　　Edward：我刚给你的族人上了一堂免费的政治课，你就这么对我？！
　　免费？呵……
　　“星炼，请亲王殿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