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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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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很快来了,然而并没什么用。中毒的人要是能被普通大夫轻易治好,那毒下得也没什么意义了。秦老爷束手无策,只好派人传消息给秦方知。
虽然离得不算近,但卷云门那边堪称神速,到了第二天下午,就有两个穿黑衣的人来接秦扬。秦老爷望着那两人冰块一样的脸孔和手中六尺来长的大刀,踌躇了一会,还是凑了上去,陪笑说:“烦请两位千万告知秦门主,此事全在郁鸿,与秦某绝无半点关系。”
两人目不斜视,接过秦扬就走。快马扬起的灰尘扑了秦老爷一身,秦老爷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坚持目送他们远去。
秦府上下开始忧心忡忡,生怕秦方知找不到郁鸿转而迁怒他们。何暄想离开的念头还没打消,因为郁鸿的出现,这念头又坚定了几分,只是秦老爷早就派人暗中盯着她,实在不好走。
她先前考虑了很久,这个世界里,作为女人又没亲没故的想必生存困难,所幸她设定了有个收女弟子的好门派折柳庄,可以去看一看尝试骗个落脚的地方,只是估摸着得费一番功夫,毕竟她这把年纪了,人家应该不愿意收。
晚上何暄遛到后门观察门上的锁,是把石头做的锁,看着就沉甸甸的。她把削尖的木枝往里捅了捅,又煞有介事地凑上去听声响,没过多久,就无奈地放弃了,对于电视剧中看过的此项技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考怎么才能拿到钥匙,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响动,一抬头,瞥见道黑影从头顶右侧飘了过去,她吓了一跳,盯着那道黑影,发现它径直往东厢房飘去了。
“鬼?刺客?仇家?”
何暄胡乱猜测着,心跳加快,一时间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情绪盖过了害怕,脚下自动往东厢房跑去。
人都睡了,此刻静悄悄的,何暄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却没能看见刚刚那道黑影。她想:“会不会是幻觉?看花了眼?”
回过头,她看到秦老爷的房间亮着灯,不由走进了些,听到似有说话声隐隐传出来。
再靠近些,说话声就清晰了许多,只是这声音并不是秦老爷的,且听着有些耳熟,再仔细听,竟好像是郁鸿。
何暄听到郁鸿说:“你们果真还有兄弟情分,一直都有联系?”
秦老爷的声音压得很低:“秦扬能来祝贺我女儿生辰,足可证明。”
何暄凑近了房门,竖起耳朵。
郁鸿轻笑了一声,又说:“我给你讲一件事吧,不知你听了作何感想。徊云剑谱很多人都想要,我也很感兴趣。起初都以为剑谱在秦方知手里,后来卷云庄有人透露出消息,说秦方知手里只有半本,另半本在你手上。”
“人们忌惮秦方知,因此也不敢妄动你。那日我给秦扬下了毒,隔天我给秦方知送信,让他拿徊云剑谱来换解药,他不曾理会我,我还纳闷他怎么连亲儿子的命都不顾,后来才知道秦扬让个高人给治好了。前几天我又给他送信,说我给你下了毒,他不拿剑谱来换你三日之内就要毒发身亡,我在附近守候了两天,谁知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老爷大惊:“你怎么敢如此招惹卷云庄,难道不怕后果?”
郁鸿又笑了一声,语气听着十分得意:“我自己有些本事,还有个很强的靠山,自然怕的事少。不像秦老爷,自己没本事就罢了,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可惜你臆想中的靠山从没拿你当回事,还是亲兄弟呢,真可悲。”
秦老爷似乎没抓住重点,问:“你指的是你父亲?”
郁鸿没有回答,何暄猜测他有没有摇头。她知道他说的靠山是谁,只是很可惜,那也是他臆想中的靠山,小说里郁鸿被杀,她并没让那靠山去救他。
原来郁鸿心里是这么以为的,何暄开始替他感到了一点可悲,然而这点情绪刚一涌上来,郁鸿又说话了。
“把那半本剑谱给我吧。”
秦老爷气息不稳:“你要半本有什么用,何况...你怎么能确定传言是真的,我手里就一定有半本剑谱呢!”
郁鸿开怀地说:“不必否认,我暗暗查了很久,自然早已确认了。这剑谱我先拿到一半再说,另一半慢慢想办法。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说给你下了毒,可不是诓秦方知的,你这两天已感觉到有些不适了吧。”
“哐铛”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倒在了地上,一阵静默后,屋里穿出些模糊不清的声响。
何暄一个激灵,心跳加速,她屏住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思索片刻,绕过两间房悄悄去找家丁洪源。
洪源以前是专职给人赶马车的,后来到了秦府,就专职给秦老爷跑腿送信。大伙曾聚众听他吹过牛,说天南地北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也没有谁赶车技术强得过他。秦老爷之前下了命令,何暄只有跟洪源一块,且确定了是去卷云门方向才能出门,洪源负责看着她,顺便给她带路。
何暄把他叫醒,问:“离这最近的江湖帮派是什么?”
洪源睡眼惺忪地沉思片刻,回答:“折柳庄。”
这真是天降之喜,折柳庄是何暄最喜欢的一个门派,折柳庄的主人施逢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正面人物,总归该比秦方知靠谱些。
何暄正组织语言想同他说明情况让他去送信,就听到一阵哼哼哈哈伴随铁器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府上都骚动起来。
府里下人纷纷从房里跑了出来,何暄急急地跟洪源说:“有个邪魔外道来闹事了,你去就近找找能不能有哪位大侠愿意仗义相救吧。”
洪源立刻清醒了,一个打挺从床上翻下来,跨出门去。这边下人们聚到了一起,将正激斗着的秦老爷和郁鸿团团围住了。
何暄探头去看,一时惊呆了,因为围了一圈的下人们手里都拿着武器,有刀有剑有棍,还有一人拿了个头大的铁锤。
还没等何暄细想这又是个什么设定,那边秦老爷已退出了战局,改由一众丫鬟奴仆上场,郁鸿三百六十度受敌,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打量一圈,阴沉沉地瞥向秦老爷,说:“看来你早有准备,只是要知道,明晚之前没有解药,你就死定了。”
秦老爷苦笑:“我就知道留着这剑谱,麻烦事总会找上门来的。凡事总得未雨绸缪不是?这些人我养了多年,各个都是高手,你也该明白,不给我解药,你马上就要死定了。”
郁鸿不说话了,脸上神情似乎在犹豫,过了一阵子,他勾起一边嘴角又笑了,对秦老爷说:“好,你放我走,我给你解药。”
秦老爷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我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你替我解了毒,我绝不为难你,只是劝你打消要徊云剑谱这个念头,卷云门是你万万不该惹的。”
郁鸿脸上仍留存着一抹笑意,他伸手从胸口摸出了个锦囊,高声说:“接好!”然后将锦囊用力往上抛去。
众人察觉到不对,立刻进入防备状态,紧盯着那锦囊观察其运行轨迹,郁鸿把握时机,纵身往上一跃——
然而围着他的果真都是高手,两三个人反应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地拦下了他,不再多等直接开打。锦囊落到了人们头顶,郁鸿似是不经意间划出了一剑,挑破了锦囊,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人们立即掩鼻,郁鸿得空往后跃了数步,恶狠狠地喊道:“还不来帮我杀人!”
话音落地不到一分钟,有三个人落到了郁鸿旁边。
这三人都穿着夜行衣,没人看清他们从哪边跳进来的,落地后只是静静站着,几乎无影无息,简直像三个假人。
郁鸿扬起脸,对那三个人说:“杀了他们。”
三人身形微动,各自手上瞬间亮出了把匕首,一声不发就开始进攻,转眼又是场混战。
何暄与秦老爷又结伴成为了观众,秦老爷一回头看见何暄,忙靠过来,问:“看见洪源了没?”
何暄说:“我让他去搬救兵了。”
秦老爷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又说:“你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看着她别让她出来。”
这场景有些熟悉,何暄愣了一愣,转过头打算往西厢房跑,然而已经迟了,他们看见月光下秦疏桐纤丽的身影,正急匆匆向这边赶过来。
秦老爷皱起眉,回头看了看打成一团的人,那三个黑影简直鬼魅一般,出手全无章法,只知袭人要害,并且动作神速,秦府的人一直没能占什么便宜。他又转过头,盯住何暄,说:“你一个姑娘家,看着也不像很能信得过的人。”
何暄不解地眨了眨眼,秦老爷又说:“但现在也是没办法,你带着小姐离开这里吧。”
何暄下意识脱口而出:“去哪?”
秦老爷神情在夜色里显得十分令人捉摸不透:“你跟秦大真的没有关系吗?”
何暄盯着他,摇了摇头。
秦老爷似乎有点失望,又有些释然。他望了眼秦疏桐,说:“我父亲之前跟折柳庄庄主有些交情,你带着小姐去那吧。”
何暄刚想说我不认识路,就听秦老爷叹了口气,颇为沉重地说:“这辈子的憾事又多了一件。”
那边不少秦府的人已经倒下了,那三人攻势愈发凶猛。郁鸿有了帮手,显然轻松了许多,他抽空往这边瞥了一眼,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
秦老爷又叹了口气,说:“走吧,记着,护不了小姐周全,我断然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握了握手中的剑,径直往前走去,一副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样子。
何暄怔在当地,等他走出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大喊:“你自己怎么不跑啊?”
秦老爷飒然一笑,说:“秦渊的子孙绝不会有临战逃跑的懦夫。”
“.....”何暄心想你平时做的窝囊事不少啊,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气节。秦疏桐已来到了他们跟前,惨白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恐慌,她颤着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何暄望着秦疏桐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语气不由低柔许多:“小姐,跟我走吧。”
秦疏桐瞪大眼睛:“他是我父亲,纵然他要保全我,女儿也断没有抛下父亲独自逃亡的道理——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暄正苦恼怎么劝说秦疏桐,余光瞥见一个人悄悄逼近了他们,她心下一惊,刚要出声,那人已经飞快凑了上来,手指一动,就看到秦疏桐身子一僵,随后闭上眼,软软倒了下去。
何暄心头震动,再一细看,这人竟然是公鸭嗓。公鸭嗓利索地扶住秦疏桐,低低说了声:“走”。便背起秦疏桐,往大门方向奔去了。
今晚实在不少事都超出了何暄的认知,因此她脑中混乱一片。公鸭嗓背着秦疏桐在前边走的飞快,她下意识紧跟其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秦老爷。
秦老爷堪堪避开郁鸿一剑,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就要摔倒了,脸上隐隐透出青灰色。何暄心里忽然升起许多说不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