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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偶遇 ...

  •   我们都是一只只看似优雅高傲的天鹅,眼里只有镁光灯和音符,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没有遇到值得低下头颅去亲吻的人。
      ——楔子
      2012年国庆,夜里,三叶草酒吧的某个卡座里。
      “来来来,今天好不容易大家有空,啊,多喝点儿…可别整事儿,反正,明天也是睡到自然醒。”乐池里,酒吧歌手弹着吉他,唱着今年刚流行起来的民谣《水寒谣》,旁边的一个桌上,三个年轻人一边喝酒,一边嬉笑打闹,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叫何夏。
      “哟,何夏,你这刚跟你女朋友笑笑分手没多久就恢复正常啦,也没看你伤心过呢,还叫我带着家属来和你喝酒,怎么?不怕吃狗粮啊……”这个插科打挥的人叫卢丰,是何夏同级的同学,两人是一个艺校毕业又考到一个大学里的校友,这关系自然不一般,正因如此,才敢随意跟何夏开玩笑。经卢丰这么一说,桌上其他的两个人也跟着起哄。何夏带着醉意拍了拍卢丰的肩膀:“去你大爷的,卢丰……是笑笑出轨……老子才……踹了她的…该伤心的是她……关老子屁事,倒是你啊……我大一同门的师妹居然被你追到了,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敢欺负我师妹……这手…可就不是拿来弹琴的了啊……”
      “哎呀师哥,你放心,要是他敢对我不好啊,我第一个告诉你。”说这话的人叫鄢小羽,此刻正小鸟依人地靠在卢丰的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卢丰,眼里充满了小女人的爱意和依恋。
      “得得得,师妹,别来这套,我要是揍了你家丰哥哥,你不得和我拼命啊……”何夏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指挥煞”三个字,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是这个煞星,他一打电话肯定没啥好事。”等电话铃响了三声以后,他朝卢丰等人做了个“嘘”的示意手势,一边朝门口走一边接了起来:“喂,指挥啊,啥事?”
      “你周围那么吵,你在哪儿呢?”指挥问道。
      “我啊……我在外面逛街呢,这旁边有一酒吧,贼拉吵。”
      “学校让我通知你啊,临时接到市政府的通知,系里乐团十月底有一个交流演出,明天开始,国庆期间每天早晨八点半三楼排练厅准时排练,别迟到啊。”指挥在电话那头说到。
      “啊,好的好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咋了何夏,又是哪个相好的在查你的岗?”卢丰继续逗着他。
      “去你大爷的,又特么是指挥通知排练,艹,啥时候排不行非得国庆排?”何夏抱怨到。
      “是那个\\\'煞星\\\'吧?”卢丰问道。
      “废话么不是,除了他还有谁?”何夏没好气地说。
      “这不是挺好的吗哈哈,你看我们民乐系,一年到头没几次的排练都还选不上我,说明你很被你们系里重视嘛哈哈哈演奏家……”卢丰打趣到。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懒得排练回回都装病,算了喝酒喝酒,天塌下来今晚也得喝个痛快。服务员……”何夏喊到,“拿五个骰盅来…”
      ……
      第二天早上,睡梦中的何夏猛地睁开眼,发现枕头边儿的手机上五个指挥的未接来电,再一看时间…8点20了,他一边嘟囔着“完蛋了完蛋了死定了这回”一边赶紧穿衣服穿鞋嚼了个口香糖就出门了。
      好在何夏买的房子就在学校里,离排练厅也不远,三步并作两步的,也就到了。
      何夏一推开门,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就位,或标记着谱子,或调试着自己的乐器,他一脸欠笑地看着指挥:“不好意思啊指挥老师,我来晚了。”
      “你喝酒了吧昨晚?”指挥问到。
      “您怎么知道的?”何夏有些诧异。
      “你这一身酒味儿,但凡鼻子没问题的人谁闻不出来?得了得了赶紧看看谱子去吧。”指挥一挥手,示意何夏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哦对了,忘了说了,乐团的指挥老师叫沙辛,是个及其认真的指挥,本来没有什么的,但因为总是通知些临时的活儿(比如这次),所以何夏他们私底下都叫他“煞星”,外号的寓意不言而喻。
      何夏走到大提琴旁边的竖琴后边坐下,打开了谱台上的谱子,一看,不禁心里暗自说道:“我以为什么曲子呢,原来就是《天鹅湖》啊,这曲子的乐队片段小爷考大学之前就弹过千八百遍了,小菜一碟。”
      何夏正这么想着,沙辛敲了敲谱台:“各位,咱们先从引子开始啊,大家看我。”他起了一个预备拍以后,弦乐声部的震音徐徐出现,紧接着就是何夏的竖琴三连音的琶音,两组琶音过后,便出现了经典的乐曲主题,好在何夏对这首曲子烂熟于心,虽然在细节上有些恍惚,但基本没出大错误,沙辛也就没管他,由着他跟着乐队走。
      四十分钟之后,沙辛对大家说:“各位老师同学辛苦了,咱们休息一刻钟,休息完了从下一个选段开始排,重点是竖琴和小提琴solo,辛苦再看下谱子啊。”
      何夏心不在焉地看了一分钟的谱子,心想:“这片段和《沃尔塔瓦河》独奏版比起来简直没什么技术性,不如去厕所抽根烟,放个水。”说罢,他便朝厕所走去。
      十分钟以后,何夏回到了位置上,坐在他旁边拉大提琴的女生提醒他:“何夏,这段儿的踏板挺多的,我看你的谱子干干净净的,你要不要标记一下?”
      “嗨,不用,”何夏说:“这段儿我早熟了,放心吧。”
      沙辛在此时又敲起了他的指挥棒:“好了,大家停,开始了,来,美一点,带点情绪啊,双簧管,走。”
      双簧管以迷幻的音色吹出了引子,引子过后,沙辛拿指挥棒朝何夏点了一下示意该他进了,可是何夏酒还没醒,旁边拉大提琴的女生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但是踏板的调性还在上一个乐章,匆忙间踩下踏板,琶音间琴弦“兹啦”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噪音。
      “停,”沙辛敲了敲指挥台“何夏你怎么回事?”
      “额,指挥,不好意思啊,忘踩踏板了,我马上改。”何夏带着歉意的笑跟沙辛打哈哈,这笑里的歉意没有多少,多的是嬉皮笑脸,不知好歹。
      “从头来,双簧管再起。”沙辛抬手给了双簧管一个预备拍,演奏双簧管的老师又从这个乐章的开头开始吹,到了何夏这,这回踏板倒是没错,可是进晚了一拍半,沙辛又叫了停,他瞪了何夏一眼:“这段竖琴solo竖琴自己下来练,咱们从竖琴solo后的小提琴独奏片段开始排,竖琴给两拍琶音以后小提琴进,来,竖琴准备。”
      何夏忙不迭地将踏板踩到固定位置,开始弹了起来,两拍以后,一个温暖而高贵的音色——小提琴,伴随着竖琴的琶音飘入了何夏的耳朵,这是他管弦乐里除了竖琴外最喜欢的一个乐器,小提琴低音区那种自带雄性激素的磁性音色是他的心头最爱。
      可是小提琴的旋律刚演奏了两拍,何夏由于那还没过的酒劲儿加之沉迷在小提琴音色里,一恍惚,腿一抖,又踩错了踏板,原本纤细柔弱的竖琴伴随着这声“兹啦”显得格外刺耳。
      这可把沙辛气坏了,他敲着指挥台咆哮到:“停!我的排练从来没有出过这种问题,来,何夏,你给我站起来!”
      何夏站了起来,所有的乐队演奏员都看着他,他被臊得有点儿脸红:“指挥,我……”
      “你少来找借口!”沙辛打断他,“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逛街,你明明就是喝酒去了,好吧,这本来也正常,可是你看你今天弹的啊……我记得你本科艺考的时候乐队片段弹得就是这段儿吧,我看你弹得不错想着竖琴专业还没有男学生就建议系里要了你,你看你今天的表现,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
      “沙老师您别生气,我……”何夏还想嬉皮笑脸地跟沙辛辩解,但是沙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何夏我跟你说,你下次再因为喝酒耽误排练的话,你今年期末的室内乐考评就别考了下学期直接重修,重修多了你就别想毕业!坐下!”
      何夏这二十几年特别烦别人威胁他,哪怕他知道沙辛是为了他好,但是这几句话毕竟让他在全系的大部分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于是他悄悄“哼”了一声坐下了,坐下的时候,他看到有些人悄悄地在笑他,他也看到了诸多嘲笑的眼神里有一个眼神格外刺眼——那就是来自于刚才被他“打断”的小提琴的演奏员——是一个完全陌生且又十分不友好的眼神,何夏不禁在心里“哼”了好几声。
      沙辛这一训,让何夏的酒醒了大半,接下来一个半小时里,何夏再也没出过如此大的错误。
      排练于十一点半结束了,演奏员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何夏盖好琴后,拿起谱夹正走到门口时,只听见背后有人喊他:“何夏同学,等一下。”
      他一回头,看见喊他的人正是刚才小提琴solo的演奏者,他想起刚才那个讥讽的眼神,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眼神,他没好气地说:“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今天怎么是你拉这一段,谭鲸呢?”
      “既然不认识我,那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徐秋白,刚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现在是咱们管弦系的助教,我师妹谭鲸刚出国读博士去了,未来四年都是我担任乐队首席。”徐秋白说道。
      “徐秋白?”何夏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前没在系里听说过这么一位老师。”
      “可是我早就听说过你,”徐秋白说“我一回学校你的专业老师和沙辛就跟我说过系上有个长得不错弹得也不错的竖琴学生叫何夏,今天一见,长得是挺不错,弹得嘛……”
      “怎么样?”何夏问道。
      “弹得还真对不起你的长相。”徐秋白一边看着他一边说,这言语直白得毫不避讳,扎得何夏脸红脖子粗的。
      何夏打量着眼前这个满口京片子的老师,一头短发,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侧脸略带胡渣的轮廓如刀刻斧砍一般英朗,不像是个学音乐的,倒是像个当兵的,但是这说的话……他愣了半天,说:“我长得好看怎么了徐老师,我那是昨晚喝了酒,我…我…等我酒醒了,弹得保准让你没话说。”
      “没看出来啊,这年龄不大,倒挺喜欢喝酒,你平时都喝什么酒?”徐秋白问到。
      “深粉、伏特加,怎么了?”何夏还是一脸不高兴地问他。
      “我在圣彼得堡留学了八年,整个俄罗斯的伏特加我都喝过,我敢说,论喝酒,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徐秋白笑到。
      “你…没比过怎么知道?”何夏最讨厌两件事,一是拿他的专业说事儿,二是跟他比喝酒,毕竟弹琴和喝酒是他目前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件事,自从遭到过一次背叛以后,爱情在他生命里那都得靠边站,所以徐秋白说他喝酒不是对手后,何夏更加觉得这人讨厌。
      “何夏,不是什么都是要比才能分出胜负的,这样吧,”徐秋白说,“虽然我的伏特加从来不给酒鬼喝,但是,如果你这次演出前排练再也不出错,演出结束后,我送你一瓶我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伏特加并且跟你探讨下伏特加的历史,你就会知道和俄罗斯的伏特加比起来,酒吧里的伏特加全是冒牌货。”
      “嗯,”何夏顿了一下,虽然他觉得眼前的徐秋白有点讨厌,但是显然徐秋白的酒对他这个酒葫芦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说“虽然你这人今天对我的讽刺确实很讨厌,但是…我答应你,你也记得今天说的话啊,好了徐老师,让一下,小爷要去吃饭了。”
      何夏拨开徐秋白就出了排练厅,徐秋白对着何夏的背影漏出了一个邪魅的笑。正在这时,沙辛进来了,看见徐秋白,问道:“我忘了拿钥匙了,这一抬头才看见你,秋白,你怎么还不走,刚才是不是何夏惹到你了?”
      “不不不,”徐秋白说,“他的言行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是在音乐学院这个大染缸里倒是显得他简单大方不做作,这点挺难能可贵的。”
      “是啊,”沙辛说,“我也觉得这学生是个人才,他是个富二代,可人不骄傲、也很努力,但就是太爱喝酒了,耽误了几次排练,我今天也是忍不住了才发火的,秋白,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没事…”徐秋白顿了一下:“对了沙老师,中午有约没?没的话咱俩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好啊,走。”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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