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权》溧阳明微

5、第五章

　　王流光听了婢女的话倒也未见面上有什么，只低低吩咐了那婢女一声，萧溱并未听清。
　　萧溱本想有机会试一试那温泉，可惜，天还亮着，许氏便叫了几个姑娘们准备辞行。
　　萧溱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却在思量山庄时王流光和那婢女的样子，又思及许氏早早叫了她们回去，心下倒是有了些判断。
　　几个女孩儿都有些累着了，她们几个都出身南方，也长在南方，到底不如北方的姑娘爱玩爱闹。只有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萧娴还是神采飞扬的和婢女讨论着王妃的气派，北府贵女的气派，隔着马车都能听见。
　　“六妹妹也太没规矩了，哪里像大家闺秀的样子。幸亏阿元叫人去教教规矩，否则丢的还是萧家的脸”四姑娘叫婢女倒了茶，小口的抿着。
　　“许是从小长在这里，又缺乏人管教吧，再说，做姐姐的提点几句是应该的，倒是夫人有心，还叫人去教她，她倒是有些长进”大姑娘警告了萧嫣一眼，又看了看闭眼休息的萧溱。马车里倒是一下子安静起来，只听见轱辘压着松土的声音。
　　“六妹确实缺乏管教，在家就算了，在外面，丢了礼数，就要叫人笑话了，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这是咱们到北府的第一个年，倒是不知，和咱们南边儿的除夕一不一样。”萧溱轻笑着揭过了话题。
　　“想来是有些不同的，听说北府这边福字是倒着贴的，还要吃饺子，守岁呢，初一那日还要去祭宗祠，听说北边家里的女孩子也是可以进宗祠的。”四姑娘倒是早早的打听了。
　　“四姐倒是比我们爱热闹，早早叫人打听了。”萧溱揶揄到。“到时候，四姐可要赏我们姐妹几只饺子吃。”萧溱边说边拿袖子遮住忍笑的嘴。
　　“好啊，阿元你取笑我，我，我也是好奇嘛，怕不懂北边的规矩，惹了笑话。”萧嫣脸上顿时有些涨红。
　　萧溱笑笑没说话，大姑娘萧姝也没忍住跟着笑了笑。
　　萧家一行人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内院都掌上了灯，许氏也不想对着几个孩子，早早吩咐大家回自己的园子去吃饭。
　　萧溱晚饭吃了一份胭脂鹅脯，就了一碗鸡丝粥，添了点鸡髓笋，饭后甚至还用了不少云片糕。
　　“可把姑娘饿坏了，外边到底不如自己家。”蓉月伺候萧溱用了晚饭，又沏了清茶，萧溱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姑娘，打听清楚了。”妙云一进屋就兴致勃勃的，人还没到内室，声音倒是响的很。
　　“你急什么，姑娘刚用完晚饭，好歹让姑娘歇一歇呢。”碧痕嗔了一眼，妙云吐了吐舌头。
　　“说说吧。”萧溱边喝茶，边叫妙云开口。
　　“是，姑娘。”“我刚刚去找了外院的冯二，姑娘也知道，上次姑娘救了他儿子，他们一家感激得要命，非要报答姑娘，这回好不容易姑娘用上他，冯二废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今儿山庄里出事儿的是莱阳城的华家。”
　　“哦？说说这个华家。”
　　“是。这华家，在北府是个大家族，可要说起来，倒也不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华家还是老太爷当家时，一家子都在安徽，后来华家的老太爷不知何故牵扯上了人命官司，华家大爷又不知怎得，七拐八拐的求上了当时是安徽巡抚的王大人，哦，就是北秦王妃的舅舅。人命官司结了后，华家全家北上，来投靠北秦王府，华家也换了当家人，这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事儿，这几年，华家唯北秦王府是瞻，又到处建庙宇，做恩施，名声在莱阳城倒是十分不错，都说华家大爷是个仁慈善良的大好人。”
　　“如此看来，这华家，到像是北秦王府的左膀右臂了？”灵烟端了杯茶给妙云，生怕她干了嗓子。
　　“到不算是。”萧溱有些沉思。
　　“姑娘说的正是，这华家顶多算北秦王府随时使唤的一个女才一般，要说左膀右臂，自然不如北秦王妃的娘家，王家，还有谢家。”
　　“王家百年世家，又是北秦王妃的娘家，北秦王府和王家亲近是正常，谢家早在北秦王占据北府十九州之前，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数一数二，根基深厚，能成为北秦王府的左膀右臂到也不意外，今日华家出了何事？”
　　“回姑娘，今儿出事儿的是华家的二小姐，被抓到和城东郑家的小少爷在屋子里...”
　　“这等事，怎可污了姑娘的耳朵，快闭嘴。”灵烟面上一红。
　　“奴婢也是听冯二说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那个意思，不过听说，前些日子，华家和郑家因为莱阳城郊的那个马场闹得很不愉快，原是郑家看中了那马场，准备买下，都付了定金了，可偏偏马场主人反悔了，赔了郑家一大笔银子，却说什么也要毁约，不肯卖给郑家，本来郑家得了银子也就算了，可没过半月，那马场居然卖给了华家，郑家人因此生了大气，好几次宴会上都针锋相对呢。”
　　“如此看来，今儿这一出戏，倒也算事出有因。”“听说王府的裴二公子，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吧？”
　　“正是呢，北秦王世子和二公子身子都不算好，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病，世子虽好些，却也是弱冠后才娶了妻的，说是前年春天成的亲，二公子身子更弱些，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连莱阳城见过他的人都极少。因此王妃打算叫二公子晚些成亲，虽说晚些，可也要早早相看才是。”
　　郑家牺牲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却一举想毁掉华家的女儿的名声，真的只单单为了一个马场吗？还是在北秦王妃举办的赏花会上。
　　“去叫冯二盯着点近日关于华家的传闻，有什么消息，随时报来叫我知道。”萧溱沉吟，吩咐妙云。
　　“是。”
　　“姑娘何必管他们的事，左右咱们也就在这儿呆个一年半载的。”
　　“一年半载？”萧溱不置可否，卸了钗环，一头青丝如瀑，萧溱推开窗，登时一股冷气袭来。
　　“姑娘当心身子。”
　　“若真是一年半载到好了，就怕...我们要长此以往的呆下去了......”萧溱没去注意身后灵烟错愕的表情，心思寻思着出京前，祖母对自己的叮嘱，皇上对几个世家突如其来的昭罪，又寻思了今日塘报上对一些敏感职位的调动，总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