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权》溧阳明微

4、第四章

　　箫溱刚回甘兰榭，萧椼派的送首饰的人就来了。
　　“姑娘，一共五箱，姑娘要挑一些明儿出门用么？”碧痕主要负责箫溱的穿戴，一般这些首饰都是她负责整理。
　　箫溱随手翻了翻“这对儿蓝宝石的头面给四姐姐送去吧，另外那边儿的紫金镶玉的对钗和耳环给大姐姐送去吧，二姐姐和六妹妹的你看着喜好也送过去吧，我想休息会儿，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众人得了吩咐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去了。等屋子里静了下来，箫溱才轻坐在外屋的榻上，眉宇间稍有忧意。
　　昨日萧哲，也就是箫溱的大哥来看她时，话语间提到了一些京都官员的变动，箫溱从小就是外祖父启蒙，父亲教导大哥时从来都是带着她一起的，可以说，在这方面是把她当男孩儿教的，昨日萧哲虽未多说，但箫溱敏感的感觉到，这次父亲丁忧，不仅仅只是为了太祖母守孝，箫椼不是没有兄弟，何必要他一个当朝丞相丁忧来亲自来北府守孝，北府地处边境，北秦王手握六十万大军，据妙云几次打听的消息来看，北秦王在北府可以说是土皇帝，北府和朝廷相互牵制，关系微妙，箫椼一个丞相，皇上倒是看起来毫无戒心的同意父亲举家来此，萧家刚刚安定下来，北秦王府就递了邀请帖子来，好像根本不忌讳萧家是京都来的。
　　箫溱打定主意，明日要仔细瞧瞧这北府世家和北秦王府的关系。
　　第二日一早，萧哲就被碧痕几个服侍着起身。
　　今日箫溱身着的是一件拽地烟拢梅花百水裙，外罩了一件浅碧色散花纱衣，整个人虽看上去并不亮眼，但却十分雅致。头上不若平时那般简单，而是带了一顶宝蓝点翠的花冠，虽小巧，却看起来颇显高贵。外面罩着的是一件宝蓝色的狐狸毛的长披风，配上紫金的手炉，丝毫不堕名门大家的风采。
　　箫溱出门一般只带两个丫鬟，这次自然也是，一般服侍箫溱出门的多是灵烟和妙云，灵烟稳重大气，妙云活泼聪慧，最适合打听些消息了。
　　箫溱带着丫鬟到了正院，一行人也都到了，便各自上车，大姑娘和四姑娘都带了昨日箫溱送去的首饰，四姑娘还挤着要和箫溱坐一辆车。
　　“那不如就四妹妹和大姐姐还有五妹妹一辆车，我和六妹妹一辆吧，也叫四妹妹如了愿。”箫溱这次坐的只是萧家普通的马车，并不是自己的马车，何况她也没那么多毛病，马车又十分宽敞，她自然是没什么的。
　　萧嫣一上车便吵着问“五妹妹，你今日熏得是什么香？好像没什么味道？”
　　“我今日并未熏香，今日不是要去赏梅么，想来是梅花成林的，自然是香气逼人的，若熏了其他香，岂不是乱了味道，而且，有天然的梅香，不是也别有一番滋味吗。”
　　“说的也是。”萧嫣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忙把自己的手帕扔到丫鬟怀里。箫溱在一旁看的好笑。
　　从萧家到温泉山庄要行车只要两个半时辰，但萧家的排场却一点不小，只马车便有七辆，大大小小一行人足有三四十。一路上有萧嫣叽叽喳喳，萧溱倒是一点也不无聊，就连一向稳重的大姑娘眉间也有些喜色。
　　“姑娘，前边就要到了。”妙云放下窗帘，为箫溱理了理裙摆。萧嫣也一改方才的调皮，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早已有王府的家奴等在门口迎接，许氏带着几个女孩进了山庄，箫溱一路目不斜视，萧嫣倒是悄悄地用余光悄悄打量四周。
　　进了内园便没那么冷清了，迎来送往的丫鬟多了不少。大多身着嫩绿和鹅黄色的王府特制的服制，看情形，都只是二等或二等以下的丫鬟。
　　萧家怎么也算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给许氏等人带路的是王府里地位颇为往上的嬷嬷，来来往往的丫鬟遇上了都来行了礼。

　　在内园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箫溱隐隐已经看到了前面的人群，为首的女子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从远望去也难掩风华。周围围了四五个华服妇人，逗得那女子摇头直笑。
　　“见过王妃，王妃金安。”许氏带着几个丫鬟行了标准的宫礼，挑不出一点错。
　　“快起来，这便是许夫人吧。”箫溱看着许氏嘴角逐渐凝滞的笑容，颇为愉快。其实按理，应称许氏为萧夫人，可萧椼对逝去的纪氏有多喜爱怕是大周都出了名的，这位王妃如今只称许氏为许夫人，倒是颇为有趣。
　　“王妃说笑了，这是我家几个不争气的女孩儿，快给王妃问安。”
　　“王妃金安。”箫溱虽行五，却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女孩儿，是以只有她跟在许氏最近的地方。
　　“这萧家的女孩，可把我们北府的女孩比下去了，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快起来吧。”“这就是萧五姑娘吧，可真真是个标志的。”
　　“王妃谬赞了。”箫溱规矩了行了个礼。
　　北秦王妃打量萧家女孩儿的时候，萧溱也在打量这位王妃。北秦王妃的大名，在大周可以说是赫赫有名，北秦王妃出自琅琊王氏，是百年世家清流养出的大家闺秀，未出嫁时便北方，出嫁后，也将北府十九州打理的井井有条。
　　“都是些女儿家，倒也不必拘谨，好孩子，叫我这侄女带你们去那边玩一会儿。”北秦王妃说着便从身后拉出一个女孩儿，穿的是一身淡紫色的鎏金花儿绣裙，脸上未施粉黛却隐隐看出国色天香的姿色，正式王家小辈里的翘楚，王流光。
　　“王妃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诸位姐妹。”王流光也是王家出来的，自然端的是一派大家风范。
　　王流光引着萧家几个女孩儿往里头的园子走，“听说你是个怕冷的，北边不比南府，到了冬天，风吹在脸上疼得很，你要是冷了，可要和我说啊。”王流光想来对萧家的人早就做足了功课。
　　“那就多谢姐姐了。”萧溱笑，萧家在南府可以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门双公主，又出了数位丞相，可来到北府，这位置就要有点尴尬，说起来，这天下是大周的天下，萧家先前掌握着大周朝廷的命脉，又是皇亲国戚，说起来就算到了北府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名门，可北府与朝廷并非看起来那么和谐，北秦王拥兵自重，早些年，先皇想要夺了北秦王的兵权，可北边边境频频异动，满大周也找不出第二个能顶替北府军的，这么多年只好拖拖拉拉，导致北府逐渐势大，甚至渐渐有了和南府分庭抗礼的样子，北府十九州也慢慢被北秦王紧紧的掌控，因此，北府的这些世家都以北秦王为尊，隐隐有些土皇帝的架势，萧家举家北上，就等于到了北秦王的地盘，以萧家和皇室的关系，萧家在北府，实际上就比不上那些忠于北府的世家，因此萧家就被架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萧溱打量这院子里的贵女们，比起南府的女孩儿，她们更加活泼，更加不拘小节，刚刚来的路上萧溱就发现，北府的女孩是可以独自上街的，只要戴个帷帽就可，在南府，女孩子出门是必须要有父兄或长辈随行才可。
　　萧溱一面欣赏着温泉山庄的景色，一面打量着王流光几位贵女的言谈举止。
　　“冬日里，王妃最疼我们这些女孩儿，常常叫我们来山庄里泡泡温泉，甚至恣意，萧五姑娘晚些也可以去泡泡，院子里有专用的池子。”王流光今日似乎就黏在萧溱身边，对她甚是照顾。
　　萧溱正跟王流光说着话，便见前院的一个使唤婆子跟王流光的婢女悄悄说了什么，面上神色有些着急。那婢女匆匆到王流光耳边悄言了几句，王流光面上不显，但萧溱知道，这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