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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朱宇恒刚结束了典礼就开着夏依晗特地留给他的车往家里开。
      拖记者媒体的福,朱宇恒的车才刚刚出现在路口,朱家老两口子就知道他要回来了。
      朱启鑫快三个月没见到儿子,难免有些兴奋,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在房间里渡步,等儿子进了家门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出现。
      朱宇恒不在的这几个月,朱启鑫想了很多。明明是从小到大都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连叛逆期都没干出啥出格的事儿,怎么眼看养到二十好几这么大了,突然说要追梦要离家出走了?
      问题在朱宇恒吗?可能不是。
      朱宇恒九岁就想做一个甜品师了,可是他总是跟儿子说“不行”说“不可以”,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也从来没跟他讲过为什么不行。朱启鑫不到三十岁就开始创业,听到的从来都是恭维是奉承,回了家面对儿子也不自觉地拿出那一套做派来。没有沟通,没有理解,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朱启鑫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要说脾气硬他跟朱宇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放不下脸面去劝他回家,只能通过夏依晗了解他的近况。
      这个小混球,就为了那个什么甜品的梦想,还真的一次都不联系家里人,这倔脾气真不知道像谁了!
      梦想,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梦想,可是他没有朱宇恒那么勇敢。在这一点上,朱启鑫不得不承认朱宇恒确实比他强多了,只是不管是其他什么梦想都好说,为什么非要是甜点呢?
      朱启鑫还在百思不得其解,门外已经传来了朱宇恒的声音,都不用看就知道罗爱兰一定高兴地抱着他说想他,然后吩咐厨房赶紧把昨天特地做的糕点拿上来。
      “哎哟!妈可想死你了!怎么样这么多天在外面没吃苦吧?”
      “放心吧,没有。”
      “还说没有,这都瘦了!妈昨天刚好做了点心,这就叫人拿过来啊!”
      时间差不多了,朱启鑫清了清喉咙,做作地从房间走出来,“怎么这么吵啊?”
      朱宇恒看到父亲拉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要不是提前从夏依晗那里知道他爸妈每次都守着直播看他比赛并且对他做甜品的态度有所缓和,他差点又要和朱启鑫吵起来。
      “爸,”朱宇恒拍拍害怕他们又加深误会紧抓着他的手的母亲,向前走了几步,“爸,我得奖了。”
      朱启鑫本来以为朱宇恒会跟自己怒目相视,却被这两声“爸”叫到心里去。都这个情况下还能装什么严父呢?朱启鑫收起自己的脾气,也学着夫人的样子上前把儿子抱在怀里拍了拍,动作略显僵硬,“你也知道回家,这个混小子。”
      朱宇恒眨了眨眼睛差点掉出眼泪来,迟一步地把手环上父亲的腰。他们父子俩多久没抱过了,几乎是从三年级之后朱宇恒就没了和他亲近的印象。
      但是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又变回十几岁的样子,再变回十岁的样子,变回每一个跟父亲摔锅砸碗大吼大叫发脾气的时候,抱住朱启鑫,说一句对不起,也听他说一句对不起。
      罗爱兰擦了擦眼角的泪,赶紧上前把两个人赶到沙发上去。
      一家人叙了会旧,罗爱兰握着朱宇恒的手不肯放,生怕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一转头又不见了。只是聊着聊着,就难免最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
      “爸妈,我一直都想问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做甜品啊?”
      朱启鑫和罗爱兰对视一眼,心想终于还是到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缓缓开口,“你本来,应该有个哥哥的。”
      罗爱兰轻声在旁边补充,“或者是个姐姐。”
      朱启鑫心疼地看过去,伸手去拉罗爱兰的手,才慢慢地第一次把这件深埋心底的事说给朱宇恒听。
      原来早在怀上朱宇恒之前,罗爱兰怀过一次孕,那个时候朱启鑫的事业已经站稳脚跟,自然地把孩子当成自己生活的重心。那天他们去外面餐厅吃饭,罗爱兰吃完甜品说要去上厕所,站起来没多久就脚一软摔在地上,肚子疼得厉害。
      吓得经理赶紧去厨房找来做甜品的厨师问,才知道新来的厨师不知道罗爱兰是孕妇,在甜品里加了多种鸡尾酒调味。罗爱兰本来就不会喝酒,一下子就醉了。等救护车终于把她送到医院,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从此以后,朱启鑫就拒绝了所有的甜品,更是对于所有甜品师都非常怨恨。罗爱兰突如其来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几乎伤心欲绝,两年之后才走出了阴影,才有了朱宇恒。
      朱宇恒听得入了神,父母从来没跟他讲过这件事,他这才知道父亲为什么对于他要学做甜品要做甜品师的梦想这么生气了。想到每次他们父子吵架的时候妈妈站在一旁复杂的表情,朱宇恒心里就生出一股自责来。
      那时候,妈妈一定很伤心吧。朱宇恒斜着身体把母亲拥进怀里,“对不起。”
      “傻孩子,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没有错。”罗爱兰来不及擦脸上的眼泪,只一下一下拍着朱宇恒的背安慰他。
      “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恒恒,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吧。你那些工具都还在,妈都帮你放好了,明天我就让人把烤箱搬回来。”
      抗争了这么久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朱宇恒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高兴还是仍旧沉浸在那个故事里,久久没能做出反应,只是盯着父亲发呆。
      朱启鑫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站起来往房间走,“唉,孩子长大咯,我可管不住。”
      罗爱兰眼里还含着泪,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别理你爸,明明比谁都疼你,还老是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可想你了。”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守着电视机看我直播呢!夏依晗都告诉我了。”
      “诶,你跟悠然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喜欢人家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妈这你就别问了……不是说有点心吗?”
      “哦对对对,妈这就给你去拿啊!”

      ===
      晚上,某酒店。
      大赛的庆功在这里举行,庆功宴只订了五桌,除了前十名的选手,基本都是些工作人员和评委赞助商。流程必不可少,却还是被刻意控制着精简了大半,没过多久大家就都就坐开始吃饭应酬了。
      这么大的庆功宴,当然少不了酒,而陈锌楠作为这个比赛的主办方之一,又是冠军的师傅,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大家劝酒的对象。陈锌楠再三推脱自己真的不会喝酒,但还是受不住这么多人起哄,只能喝了两杯。他现在突然后悔跟朱宇恒他们吵架了,不然朱宇恒是肯定要过来替他挡几杯酒的。
      事实上即使吵架了,朱宇恒还是会过来替他挡酒的。现在朱宇恒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陈锌楠被围着劝酒,可是他自己也脱不开身,再加上距离他们吵完架还没过二十四小时,他实在是放不下脸面去帮他,以免又被陈锌楠逮着一顿冷嘲热讽。
      陈锌楠喝了酒没一会就上了头,宴会厅的人太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就跟Andrea打了声招呼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上天台吹吹风。
      朱宇恒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回头却找不到陈锌楠了。虽说这么大个人喝了点酒也不至于弄丢了,但他还是不放心,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陈锌楠可能是上天台了,向服务员要了一罐冰可乐,就要上去找他。
      推开天台的门就看到陈锌楠靠在栏杆上,可能是风太大,他并没有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朱宇恒也不出声叫他,只是从背后把冰可乐贴在他的额头上,吓得陈锌楠差点从栏杆一跃而下。
      “你上来干嘛?”
      我能上来干嘛?还不是为了关心你!朱宇恒学着陈锌楠的样子倚上栏杆,视线转来转去还是落在远处的建筑上,“酒量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一口都不能喝呢。”
      大概是酒精使人的大脑变得迟钝,陈锌楠愣了好久才重新有了动作,“切……”,然后伸手去拿刚才朱宇恒给的可乐。
      打开灌下去一口冰凉的可乐,这才觉得刚才又重又乱的大脑稍微正常了一点。朱宇恒不说话,陈锌楠也不开口,两个人怀着一样的心事靠着栏杆cos九十年代香港文艺电影。
      酒店在闹市区,对面的大楼是D市最高的建筑,明明已经不早了可还是灯火通明,眯起眼睛还能看到不少加班的白领,低下头就是霓虹灯和车灯的海洋,那些红彤彤的灯晃得陈锌楠眼睛疼。上班的人,都是这么忙的吗?从没上过班的陈锌楠闭上酸痛的眼睛,朱宇恒以后,也会这么忙吗?
      最先打破这个氛围的是朱宇恒,他还是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氛围,他突然问陈锌楠,“为什么?”
      “恩?”陈锌楠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朱宇恒还是那个姿势没变过,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朱宇恒迟迟没有回话,陈锌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开口问他,朱宇恒又转过了头,“昨天晚上的事,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陈锌楠倒是没想到朱宇恒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他赶紧转过头去不与朱宇恒对视。
      朱宇恒也不急,等着陈锌楠给他解释。
      “反正你们……你们都是要走的。”说出口的那一刻陈锌楠就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本来想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莫名其妙的变了。
      “什么意思?”
      只要有一句不小心从心里溜出去的话,就止不住了。
      陈锌楠嘴一瘪,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了头,眼睛也有点红红的,“我本来想等你拿了奖,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再开一个甜品店,我负责做巧克力,你负责做其他甜品和服务员会计进货开车整理仓库还有洗碗……哼,算了,谁非要你帮忙了?你爱当总经理就当去吧,跟我没关系。”
      “夏悠然下个星期二就要回法国了,你得了第一名,也要回家当总经理,我哥说当总经理特别忙,那你肯定没时间回来陪我了。要是你们俩都不在,夏依晗也不会来了……”
      “沈悦萱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她跟我哥谈了恋爱之后就不来找我了!切……谁稀罕!一个人就一个人呗,你们既然要走,那就早点走,别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然我,我就会很难受的。”
      陈锌楠大概是有点喝醉了,眼神都没了焦点,讲起话来特别慢,还有点磕磕巴巴的。
      朱宇恒从来没听陈锌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突然有点感谢那些劝酒的人,不然按陈锌楠这个脾气,这些话他清醒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那朱宇恒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这阵子伤心难过却闷着一句话都不说。
      朱宇恒现在特别后悔那天给了陈锌楠一拳头,应该要再多问问他的。
      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骂起人来一句接一句一套又一套,说违心的话就沉稳而冷漠,唯独要讲心里话的时候磕磕巴巴。真是活该,朱宇恒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真是活该……”
      陈锌楠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意外地被朱宇恒揉了一把头发,把他那点气势都揉没了。陈锌楠倒没反抗,只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反话吞了回去,再转头喝一口可乐压一压。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开店啊!自以为是!”朱宇恒逮到机会赶紧端起架子多骂几句,“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你知不知道昨天你讲的那些话我们都差点当真了啊!”
      提起昨天晚上陈锌楠就觉得头更痛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永远都不会改的。”
      朱宇恒瞥一眼陈锌楠,“夏悠然哭了一整个晚上,眼睛都哭肿了。”
      果不其然,陈锌楠突然没了底气,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所以昨天他跟夏悠然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后悔的表情,真的不是我跟夏依晗看错了吧。
      朱宇恒大声地叹一口气,“唉!也不知道她晚上肯吃饭了没啊!”
      “她不肯吃饭?”陈锌楠突然说话都变快了。
      “是啊,托你的福。”朱宇恒的话让陈锌楠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是啊,哥说得对,夏悠然又有什么错呢?就因为喜欢我了,白遭了这么多罪。
      陈锌楠的心情低落倒是在朱宇恒的意料之中,所以熟练地岔开话题,“所以呢?你现在邀请我开店我还能考虑考虑。”
      陈锌楠把喝完的可乐罐一点一点捏扁,“不了。我,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找我了,就定了下个星期回意大利的机票……这次师父帮我一起弄这个比赛,我得回去给他帮一阵子忙。”
      “下个星期?!星期几啊?”朱宇恒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是真的慌了,他还以为陈锌楠会一直在这里,他刚刚甚至已经想到新店要在哪里开了。
      “星期三。”陈锌楠知道夏悠然是下个星期二回法国,私心选在了她后一天,还想偷偷去送送她。却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害夏悠然这么伤心,导致他现在都都没脸见她了。
      “……”朱宇恒张着嘴愣了一分多钟,才接受了这个现实。算了算了,反正陈锌楠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在我的理解范围内过,“唉,去吧去吧去吧。如果想找我开店我随时ok啊,回来的话记得找我。”
      陈锌楠这才笑出来,“知道了,傻帽。”
      朱宇恒觉得陈锌楠这个微醺的状态非常难得,千万可不能浪费了,拽着陈锌楠就往走,“走之前赶紧给我去跟夏悠然道歉!顺便让她下楼吃饭,别再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夏依晗昨天为了照顾她一晚上没睡可心疼死我了!”
      陈锌楠被拖着乖乖的跟着,刚才明明觉得酒醒了不少,可是想到要去见夏悠然,要想怎么跟她解释怎么安慰她,大脑就又变成一滩浆糊,一个可以调动的脑细胞都没有。
      算了顺其自然吧。

      “对了,你今天看到我干嘛装作没看见啊!”
      “???”
      “就颁奖典礼之前啊!我入场的时候。”
      “我没看见你啊。”
      “怎么可能,你明明都跟我对视了!”
      “……可能跟我今天没戴隐形眼镜有关系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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