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幽冥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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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一川江水永远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如同一汪死水不起波澜。两岸的彼岸花红艳似血，风吹成浪，空气中弥漫鬼魅的香气。
奈何桥上，一个身着火凤锦裙的女子正倚在桥边凝着黑色的河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身上透着蚀骨的媚惑，威严且妖冶，哪怕是静静地站着也自成一幅画。
然而，她的作用却比阴差还大，那些从水底冒头的恶鬼此刻都不见了踪影。一些鬼魂走过奈何桥的时候都会注意到她，哪怕是赶着投胎的魂魄，也不由得在心底嘀咕一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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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亥时已过，奈何桥上的灯笼全部熄灭，河对面隐约可见牌坊与楼宇间浮起一盏盏方灯。夜色昏暗，晚风微凉，这偌大的冥界不见往日诸多游离的鬼魂，就连巡逻的阴差也少了许多。
清月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显然与此处格格不入，即使周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冷意，可这张绝色的面容又太过美好，与冥界的阴暗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她身后跟着的，是同样一脸冷色的东方白。
看着对面隐约行来的两人，风荼媚凤眸微沉，里间盛着不知名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清月的身前，语气娇媚又婉转道，“这时候跑回来，丫头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清月微微一怔，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却又隐隐那里不对，往日风荼媚的声线总含着笑意的，哪怕是简单的话语，也能凭白生出几分妖娆婉转来，这也使得风荼媚说话时总有一种撩人的意味，不自觉地让她恼火。
清月上下打量了风荼媚一番，确定不是旁人假扮的，是她既熟悉又讨厌，却莫名让她安心的人，“你分明就知道，黑白无常他们不敢拦我。”
风荼媚看了眼清月身旁的人，脸上笑意依旧，却无端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来，“你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九重天的小殿下与你一起胡闹。”
凝着清月精致的脸庞，风荼媚幽幽叹了口气，其中情思满溢又透出几分无可奈何，“你呀，就会给我惹事，当真是吃定了我不会罚你。”
清月默然不语，只是专注地看着风荼媚，倒是一点也不怕她会责罚自己。不知怎得，心底深处泛起了丝丝暖意，让这一路上身心的寒意渐渐消融，轻逝……
东方白一直凝着清月的神情，眼底无故平添了几分落寞，“此事不怪清月上神，是我随她而来的。”她又上前一步，拱手道，“听闻鬼王将要出世，东方白愿助帝君一同消灭鬼王。”
“那便有劳小殿下了。”风荼媚无声笑了笑，眼底却深沉了几分，“哦对了，你师尊此时也在冥府，我且派人送你去她身边。”
东方白闻言，又看了看清月，只是清月始终没给过她一个眼神。她眸色黯然，唇角动了动，拱手说道，“有劳帝君。”
送走了东方白，风荼媚眉眼又弯成了媚人的弧线，似有些叹息地说道，“丫头啊，你这桃花都追到我这儿来了。”
清月眉间微蹙，神色隐隐有些不悦。可仔细想想，又依稀是这么回事，“彼此彼此，你的紫冉上神不是也来冥界了。”
“怎可乱说。”风荼媚带笑含嗔，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清月的额头。
清月微微颔首，如水般澄澈的眸里划过一丝狡黠。抬手轻触额头，其实风荼媚没有用力，她也不觉得痛，反倒有些痒痒的感觉。
风荼媚拉下清月在额上摩挲的小手，握在手中，脸上难得少了几分玩味，诚恳地说道，“你待在我的身边，莫要乱跑。”
清月抬眸看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知道了，老狐狸。”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股风，岸边大片的彼岸花随风摇曳，红色的花瓣落在忘川河里。冥界的天仍是灰蒙蒙见不得半点光，但两人站在奈何桥上笑望着彼此，脸上的笑容却比光还要夺目。
*
须臾，奈何桥的另一端走来几人。
清月的目光落在迎面而来的南宫烟和云沐羽身上，笑语嫣然道，“阿娘，母亲。”
云沐羽上下打量一番清月，话语里透着几分责怪之意，“你这孩子一向不喜欢待在冥界，这时候跑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担心阿娘和母亲啊。”清月眨了眨明澈的眸子，含笑回道。
南宫烟的眼里映着点点笑意，为清月介绍身旁的人，“月儿，上次没来得及给你介绍，这位是妖尊泠墨，他本体是只九头鸟，鸟族与我们凤族颇有渊源，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
想当日群仙宴上，若非风荼媚和泠墨聊了几句，清月也不会对此人有印象。她微微打量着泠墨，见他一袭玄色的锦衣，银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薄唇含笑，容貌俊俏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傲气，虽是一副懒散的态度，却偏偏气势逼人。
清月敛着一抹浅笑，微微俯身道，“清月见过泠墨舅舅。”
“那日群仙宴上我们见过的，当时我还以为冥帝带了位红颜知己，未曾想阿姐的爱女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模样也是极好的。”泠墨笑眼弯弯，顿了一顿又道，“等此番解决了鬼王，舅舅带你去妖界玩个几日，也让你见见妖界的小妖。”
风荼媚一看泠墨笑得那么欢就觉得有鬼，当即在心底给他暗暗记下一笔，面上却挂了同样的笑容，妩媚又勾人，“妖族的那些小妖，是入不了这丫头眼的。泠墨，我劝你莫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清月静立在风荼媚身侧，并不言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冥帝又怎知小月儿不喜欢呢。”泠墨剑眉微挑，眼中却透着邪肆的笑意，“更何况，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清月眼底隐隐染上几分冷色，已是无声的不悦。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风荼媚这么不敬，偏偏这人又是她的长辈，在自家两位母亲身边她只能提醒自己，不可失礼。
风荼媚看了看清月，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轻扫又落在了泠墨身上，“妖尊近万年修为精进不少，但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泠墨许久不曾被人如此对待，难免激起骨子里潜伏的戾气，“风荼媚，你我相看两厌，不如手底下见真功夫，也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有何长进。”说着，手里幻化出九节鞭，当即做好了迎敌姿态。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云沐羽没好气地制止了两人愈演愈烈的冲突，对泠墨又道，“阿泠，别忘了你来冥界的目的。”
“阿姐别动气。”泠墨收起了九节鞭，笑了笑道，“这不是难得见到冥帝，一时高兴就忘了场合吗。”
“解决了鬼王随你们闹去，现下莫要滋事。”南宫烟淡淡说道，只是这平淡的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泠墨扬了扬唇，没在接话。
“紫冉，让你见笑了。”云沐羽对旁侧的紫衣美人说道。
紫冉笑意温婉，语声清柔如击玉罄，“无妨，妖尊是难得一见的性情中人。”
云沐羽又看了看清月，眸光柔了下来，“月儿，这位是紫冉上神，她身边的人你之前已经见过了、九重天天帝之女东方白，她也是紫冉的得意弟子。”
清月微微颔首，“紫冉上神，东方仙君，有礼。”薄凉的声线虽是顺从，却不夹杂丝毫情绪在其中。
紫冉回以微笑，“殿下同紫冉是平辈，还是直接唤紫冉名字吧。”
“清月。”清月神情淡淡，薄凉的声线多了些许温度。
“清风纵四海，月梧归凤兮。”紫冉盈盈一笑道，“清月，你的名字很美。”
清月明眸微动，这才仔打量起对面温婉端庄的女上神，一袭淡雅的紫色衣裙，墨发以一根竹簪挽住，周身散发着优雅而安详的气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紫冉上神容色照人，清雅绝俗，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
难怪阿娘总说她性子太冷，今日同这紫冉上神一比，她却是远远不及的。上次群仙宴上，她隐约听了一些小仙娥的八卦，却只记得这位上神曾心悦风荼媚……
只是，面对这样绝色温婉的女子，风荼媚她为何不为所动呢，莫非她对母亲还……
清月抬眸看向风荼媚，却见风荼媚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无声中交汇，清月率先移开视线，却听云沐羽在旁又道，“紫冉，我家月儿性子内敛，她身边也没个友人，今后劳你多担待些。”
清月柳眉微蹙，隐隐有些不悦，“阿娘！”
“怎么，阿娘哪里说得不对了？”云沐羽看了看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孩子整日待在水云涧，也不与外界接触，人家紫冉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掌管姻缘司了。”
“她既喜欢待在水云涧，这有什么不好的。”风荼媚打断了云沐羽的话，唇畔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记得你那时候年岁比这丫头大多了还闯祸呢，我和阿烟可没少帮你收拾烂摊子。”
云沐羽没好气地瞪了风荼媚一眼，“谁说的，我年轻的时候乖巧的很，烟儿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自然是对的。”南宫烟唇边挂着宠溺的笑容回应道。
云沐羽对风荼媚挑了挑眉，得意地笑了。
风荼媚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对了，这个时辰你们出来做什么？”
南宫烟说道，“你突然一阵风就走了，正巧曹官府来报，十八层地狱有些家伙不太-安分，我们正要去看看。”
这次十八层地狱暴动，也是因为这数万年出一次的鬼王即将出世，于是引起了十八层的恶鬼暴动。恶鬼们纷纷迫不及待地提升自己的能力，互相吞噬，并且变得更加残暴。
“想必是感应到鬼王即将出世，恶鬼们开始躁动不安了。”风荼媚唇角上扬，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转瞬又对云沐羽说道，“沐羽，你先带这几个小家伙回去，这十八层地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同阿烟、泠墨过去看看就行了。”
“也好，你们小心些。”云沐羽点头应道。
风荼媚回过头，正要同清月交代几句，却见清月正深深地看着她，澄澈的眸里半是炙热半是迷茫，那直勾勾的眼神似是要将她看穿……
风荼媚微微一怔，脸上出现几分茫然和疑惑，转瞬又重新扬起唇边的弧度，凤眸波光流转，眉眼含笑格外勾人，“可是察觉到冥界的动荡，这会怕了？”
“与你何干。”清月敛去眸里的深意，转开视线，对南宫烟颔首道，“母亲、阿娘，清月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看着自家女儿隐隐含着几分怒气离去，南宫烟微挑了挑眉，看向一旁同样不知所措的风荼媚，问道，“你又招她了？”
“这丫头记仇的很，我哪里敢招她。”风荼媚这话说的含嗔带怨，哪里还有往日婉转勾人的模样。
“也罢，我们先去解决十八层的恶鬼。”南宫烟突然弯起唇角，勾画出一抹极为惑人，并且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若是回去晚了，我担心月儿已经拆了你的风华宫。”
风荼媚的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颇为郁闷地瞪了她一眼，“那还不快走，我可不想回去了睡外面。”
泠墨在旁听着，脸上一刹那茫然后，愉悦地笑了起来，“哈哈……清月不愧是阿姐的女儿，这性子真是太对我的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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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小剧场
清月：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母亲余情未了
风荼媚：Σ(っ°Д °;)っ 什么情况？！！
清月：(╯｀□′) 哼，果然是这样
风荼媚：ヽ(′□｀ヽ) 我没有，丫头你听我解释……
清月：(╯> 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风荼媚：(*￣一￣*) ……
清月：你怎么不解释了
风荼媚：ヽ(￣▽￣〃) 你不是不听吗
清月：(￣ε(#￣)☆╰╮(￣▽￣///) 混蛋，你果然对我母亲余情未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幽冥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