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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
      梅林说:“或许这个世界从根本上说就没有意义。那么,穷尽一切地试图跨越时间或去往更高级的空间来翻看答案,难道不是徒劳的吗?”
      “连你也不知道吗?”
      “对,我也不知道。”梦魔笑了,“社会、文明、人心、爱与恨、背叛与离别,不到最后一刻——如果时间有尽头的话——我也不知道它们存在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
      ※

      无序。用这个词形容眼前的世界再合适不过了,这不是亚瑟生活的那个世界,这里不仅没有太阳,也没有法则、目的或任何规律。空间和环境瞬息万变,仿佛孕育新世界之前昏暗的黎明,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伴着脚下地面的撼动,不知道这是雷声还是一座新山脉正在隆‖起。
      “待在我的旁边,”莫德雷德的声音从呼啸的风中传来,“如果走散了,我未必还能找得到你们。”
      “如果在这里迷路会发生什么?”亚瑟问。
      莫德雷德摇了摇头,无法对其他圆桌骑士的命运做出预言。在他们抵达面前这座黑色的塔之前,他们已经先后从亚瑟身边离开:高汶和他的兄弟们留下断后,兰斯洛特消失在了折叠的空间之中,特里斯坦的琴声与风里看不见的东西撕扯搏斗,贝狄威尔和他们同行了一阵,但还是因为对友人的担忧而调转了马头。现在莫德雷德、亚瑟和他召唤出的剑士站在塔下,视线顺着它一直朝上望去,它的顶端被风暴笼罩,云层里不时发出闪光和雷声。
      剑士眯起了眼睛,推测说按照这个魔力反应,他们身边某处就是制造出这片污染领域的源头。但因为他们站得太近而那个反应本身又太强了,无论是她、亚瑟还是莫德雷德都无法准确判断它具体在什么位置。剑士很怀疑他的说法:“再怎么说你也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墨伽娜做了什么?如果这不是她自己的魔力,你总该说得出它们是从哪儿——”她的话突然顿住了。
      莫德雷德只能说自己真的不清楚,甚至几天前他才得知墨伽娜和他的关系很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如今他自己也很混乱,但是话没说完就看见旁边两个人都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态望着他的脸。“怎么了?”他茫然地问。
      “不,没什么。”亚瑟收回了视线,“没时间浪费了,我们进去探个究竟吧。”

      塔的内部与其说像是人工的建筑,不如说像某种动物或植物自己生长出的腔体。亚瑟点亮了一个小的光球维持了一会儿照明,让他们看清腔体内部的结构,面前有向上和向下两条通道,向上的大概是旋转通向塔顶的风暴中心;另一条则诡异得多,巨大的洞口如同张开的嘴一般,从里面生长出的黑色触须像是藤蔓的根一样缠绕虬结,最终伸向四面八方融进了高塔的墙壁。剑士在洞口的触须上踩了踩,确认脚下是结实的地面以后抬起头说她到下面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莫德雷德犹豫道,“我感觉……下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当然了!”剑士的反应有些激烈,“你真的没感觉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吗?”
      莫德雷德一愣,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在看到自己双手的时候吓了一跳。笼罩着黑雾的尖锐轮廓让他的手看上去像野兽的爪子,就如同夜乡里出没的怪物一样。而黑雾还在不断往他身上聚拢,改造着他身体的轮廓,让他身上属于人类的外观一点点剥落消失。亚瑟收到他投来的惊慌视线,或许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害怕遭到嫌恶的恐惧,那种小心翼翼的神色让亚瑟即使面对着他像冰面一样碎裂开的面容都感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心软。他抬手揉了揉年轻人的脑袋:“可能只是附近的波动太强了。你身上的魔力很稳定,不要担心。”
      但剑士的神情丝毫没有缓和下来。“这地方比我印象里还要诡异,现在连你也是。”她看了看阴森的洞‖穴,“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了!”
      亚瑟点了点头放她去了,自己则和莫德雷德向上奔去。他熟练地以稳重的姿态安慰别人,却隐瞒了自己的疑惑。魔力量太大了,他心想,从进入夜乡以来他就感觉到异质的魔力源源不断地入侵莫德雷德的机体,甚至让他疏导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然而直到现在这个过程还没有停止。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妙。身边的莫德雷德变得像一座压抑的火山,亚瑟拿不准在这么下去他身上会发生什么、还能不能承受得了,但如果他现在撤出,毫无疑问那些失控的魔力会将身旁的骑士引向疯狂和死亡。
      他想起曾经在他身上看到过的墨伽娜的遗迹。这也是她曾经做过的事吗?如果不是墨伽娜创造了莫德雷德,那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亚瑟想起自己第一次把魔力注入他体内时看到的那些断续的信息,尽管很不完全,它们给他的感觉也很不好。

      越往上爬,亚瑟越觉得好像有人在阻止他们向上。走廊四周的墙壁和外面的空间一样变动不居,他和莫德雷德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应对环境突然的袭‖击,或者迎战从墙壁和地面上脱胎而出的怪物。准确地说是莫德雷德在迎战,亚瑟分出一点注意力保护他,主要精力用来帮他疏导无序的入侵魔力,同时还不时留心一下剑士的消耗水平是不是正常。跟随魔力而来的还有零散的信息碎片,亚瑟开始试图推测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假如他此刻看到的内容来自剑士所处的世界,那么在那边的莫德雷德死后,创造她的女人通过某种程序成为了女王。对于她的统‖治亚瑟没有更多信息,但他知道她老了以后独自乘船前往了西方,在旅途的终点见到了一个人——可是,女王见到的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没有透露,仿佛被从信息中刻意抹去了。而即使只有这么一点信息,依然让他疑惑重重——为什么这些信息会被带到这个不同的世界?它们是无意义的吗?恐怕不是,那么跟夜乡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当心!”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莫德雷德的声音。亚瑟有些惊讶地看向被黑雾笼罩的人形,他移动得很快,涌‖入的大量魔力让他杀起那些怪物越来越容易,被撕裂的兽化为黑雾的一部分,进入了他的身体。
      有什么不对,亚瑟突然恍然大悟。
      这片区域正在整合它自己,把它凭借风暴、雷声、长夜和怪物展现出的各个部分融合到一个个体身上。
      莫德雷德正在变成它。

      亚瑟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个生物从任何角度看都已经不再是他的骑士,它似人的掌心往下‖流淌着黑色的血,面容隐没在雾气里,没有五官和任何表情。亚瑟和它之间还存在着魔力的联结,现在成了对方发动攻击的捷径,但他仍然没有撤离。它来到了他的面前,此时亚瑟才注意到它比莫德雷德身材高大,如果要近身搏斗,自己更加没有优势。但他还是举起剑整个人进入了应战的状态。
      怪物在他警惕而充满敌意的注视里停下了。它没有五官的脸“看”了亚瑟一会儿,然后向亚瑟伸出了它相对于人类来说过于巨大的手掌。这是一个邀请的姿势,在伸出手的同时,它从指尖开始变化;秋季山脉由北到南变黄,它也这样在亚瑟面前披上了熟悉的皮肤和容貌。
      “我们上去吧。”他朝亚瑟笑了一下,可能是示好,但和身后一地黑色的血污一对照显得很诡异。
      亚瑟冷着脸问:“他呢?”
      “你要跟我去了才知道。”
      他只能妥协,从这个莫德雷德身边走过,走向了那扇高塔顶端的石门。在打开它之前,他以为会看到离奇的景象,会触摸‖到生成这片领域的阴暗秘密,或者会遭到迎面而来的攻击;但当他打开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只有黑色冰凉的四壁,一个窄小的方形窗口,和窗边的一具白骨。
      他朝它走了过去,莫德雷德的脚步声跟在身后。骨架上挂着一件女性的衣服,此刻松垮的裙摆盖住了她遗骸的大部分。她靠坐在窗沿下,后脑勺抵着墙壁,姿态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当亚瑟靠得足够近的时候,他轻易就察觉到了附着在骨骼上的高浓度魔力,于是他伸出手十分小心地放在了露在外面的骨骼上,读出了上面附着的魔法类型。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他背对着莫德雷德,问。
      身后的声音回答:“是的。她把自己的身体做成了我的‘锁’,只要她还有一点存在于世,我就不会获得解脱。”
      “‘你’?”
      被问的人停顿了一下。“对。这里有过三个人——我,她,还有你认识的那个‘莫德雷德’。”
      ※

      那个“亚瑟认识的”莫德雷德所语焉不详的部分,在高塔里这个莫德雷德口中全都获得了解释。亚瑟从他那里知道了墨伽娜后来的命运:她离开卡默洛特,回到廷塔杰尔,醉心于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学问,最后在一半运气的帮助下找到了圣杯。不过她找到的时候圣器上覆盖着很久之前施加的封印,她经过一番钻研才解开它,但她并没有获得通往此世之外的通道,而是放出了被装在里面的、从某个幸‖运的世界被排除的毁灭和厄运。
      “你已经见过了剑士,对吧?那个遥远世界被拯救之前,本来应该发生类似的故事——如果把世界的可能性比喻成女神面前的一棵树,它的很多分支其实大同小异。所以,那里本来也应该有一个剑士,也要受到母亲的诅咒,杀死她的父亲,毁灭他的王国;但因为一个人的恳求,女神答应了通融。”
      亚瑟开始隐约明白了。“难道是另一个墨伽娜?我看到了她乘船前往西方——”
      莫德雷德点了点头。“是的。那是你召唤出的那位剑士的母亲。”
      剑士告诉亚瑟的内容只到她死为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卡姆兰之战以后,亚瑟和他最重要的骑士们全都死了,王国一团混乱,王位无人继承。摩根在这个时候以被流放者的姿态现身,作为亚瑟亲族中仅存的继承人接管了政‖权,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知情者都不在了,她如愿成了受人尊敬的女王,但喜悦消逝得比来得还快,瞬间膨‖胀的满足之后是漫长的空虚。为了这一天她用黑纱遮住面孔,杀了所有的亲人,葬送了无数生命,在人间最大的悲恸面前不为所动,换来卡默洛特乖乖躺在她掌心,精巧、美丽,但无论如何都暮气沉沉。
      那个她渴望得到的、光辉繁荣的高洁之城,已经被她亲手葬送了。
      她统‖治得很长久,在那期间没有战争。之后,王位交给了她的儿子,她自己则乘船去往西方,目的地是传闻中亚瑟王被带去的阿瓦隆。她在海面上航行过了四十九次相同的日落,就是亚瑟曾在片段中看到过的那种整片海面都燃烧起来的日落,然后在第50次的时候,穿过重重的蜃楼找到了通往女神宫殿的笔直航路。
      “白色的女神被打动了,她们做了交易。摩根作为女王的一切被从她所在的历史中抹去,相反后来的人们只会记得她的恶名;换来的是某一个世界的安稳幸福,那里的‘摩根’被一个叫贝尔森特的平凡女人代替,那里的伊格莱茵从一开始就是乌瑟的妻子。没有阴谋、诅咒、牺牲和背叛,女神将它们从丝线中都剪除了。但她做不到销毁它们,于是她把它们用圣杯封存起来流放到另一个世界,一个被她判定为无价值、将要很快结束的世界。”莫德雷德的声音很平静,他望着亚瑟的神色甚至称得上温柔。
      “就是这里,亚瑟。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被她放弃了。”

      除了沉默,亚瑟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来应对。他对墨伽娜的最后印象来自一封信,也是通过那封信他才得知她找到的东西是圣杯,给她带来了不好的遭遇。但那封信后半段的笔记和口吻都很潦草狂乱,他难以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廷塔杰尔城堡在一个雷雨夜过后无人生还,没人知道谁是凶手,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亚瑟悔不当初没把梅林的警告转达给她,他要求所有领主都来帮忙可依旧找不到她,直到从另一个莫德雷德口中听到她的消息,直到如今亲眼面对她的骸骨。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说了还有一个莫德雷德,他现在在哪儿?”
      “在这,”面前的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不,毋宁说他是我的一部分。他是没有被锁住的、没有那么邪恶、足够成为人的那部分。”
      亚瑟愣住了。
      眼前的莫德雷德给他讲了一个阴暗的故事。墨伽娜从圣杯里释放出了被女神封存的厄运,就像潘多拉打开了她的盒子。狂暴的恶意杀死触及的一切,墨伽娜也伤得很重,但她在死前把自己和怪物的魔力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她也成了圣杯的持有人,借助圣杯提供的魔力不仅暂时活了下来还压制住了对方,同时也一刻不停地遭受着侵蚀。她远离开国土和故乡,竖立起用幻境掩护的结界作为坚固的囚笼,然后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并且必败无疑的战争。厄运本身终究比一个人要更强大,它攫取着圣杯的魔力和墨伽娜的生命,从她身上向外蔓延,污染、侵蚀和变异周围的一切;与此同时它也在进化,从混沌的魔力集合产生出一个原始的、抽象的意识。
      “她刚感知到它的时候一定很惊讶,更惊讶的是它与外在截然不同的单纯而没有敌意——当然会如此,如果不是和她融合,‘厄运’本身本来不应该产生理智或人格。但是,她的思维、感情和意志即使是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下也存活了下来,并且确实杀死了怪物,把它变成了‘人’。”
      他来到那具白骨身边,注视着她的目光含‖着复杂的情绪。那个意识后来从他们身上剥离出去,不再和圣杯相连,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尽管他由同样的魔力构成,但墨伽娜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以魔力形式转移给了他,他从中习得了高度发达的理智和情绪,不再为毁灭而生,有了自己的名字。
      “‘莫德雷德’……”亚瑟的声音有些发抖。
      “对,”青年回过头,神色坦然而温和,“我的一部分意识一直存在在他内心深处,尽管影响不到他,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你。它们,以及我从墨伽娜的意识里感知的一切,让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
      他朝亚瑟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谢谢你。”
      收留“莫德雷德”也好、教给他陌生的知识也好、引导他成为一名骑士也好、成为他信任和仰慕的人也好——
      “请让我帮你最后一次吧。”

      这时,高塔开始晃动,莫德雷德放开了亚瑟,告诉他这是剑士找到并摧毁了地下的圣杯,支撑这片领域存在至今的魔力源头消失了。切断了魔力供给后,他想让亚瑟解开墨伽娜以自己为媒介施加的束缚咒语,将他剩余的部分解放出来,那样他就可以不受限制地整合整片领域,把那些从他身上分离出去的部分重新组合成最初的魔力集合。
      然后你只要和剑士一起杀死我就好了,他说,“原本”的我比起这样拥有理智的时候更难对付一点,不过如果是你们两个一起一定没问题。
      “不对,”亚瑟的头脑还没从刚才巨大信息量带来的混乱中完全恢复,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反驳,“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
      莫德雷德摇了摇头,告诉他没有了。
      亚瑟刚想说什么,头顶上落下天花板的碎块,他连忙闪身躲开。你在开玩笑吗!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告诉我这么多东西之后却要我杀了你,我怎么可能……
      “啊,那是因为我还是忍不住想让人知道——”莫德雷德一边在地面陷落时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一边说,“那个女神的眼光真差劲!”
      他们所在的石室从塔顶上塌落下去,瞬间大起来的风声淹没了他的话语。剑士的身影出现在地面上,她跃上坍塌的废墟,很快就看到了他们,接着便向可能的落点方向奔了过去。“快点吧!”莫德雷德在亚瑟耳边大声说,“你身为国王的果断呢?”
      亚瑟叫他闭嘴。他的内心一片鼓噪翻腾,控制不住地回想起许多糟糕的往事:梅林在晨星下消失的轮廓,伊格莱茵送别自己的泪水,墨伽娜骑在马上远离卡默洛特的身影,战场上带回的莫德雷德的死讯——
      每一次,每一个,他试图挽留但没有成功的人。莫德雷德是唯一的例外,然而现在他也必须亲手杀死他。他居然就是这么做国王的。
      周围的世界崩塌得更厉害了,没有时间再给他伤春悲秋,他必须、也只能这么做。亚瑟如同一具傀儡一般将手伸向了那具白骨,在他解析墨伽娜留下的咒语时,他还感觉遥远的意识里似乎传来了安慰的话,告诉他不要难过,只是把出现了意外的世界带回正轨而已,这正是英雄会做的事。
      可是什么又是英雄该有的结局呢?
      统‖治一座精巧、美丽,然而没有任何重要之人存在的,辉煌又空虚的都城吗?
      脑海里那个声音静默了,再也没有回答。
      ※

      在封印解开的瞬间石室也落到了地面,莫德雷德临时改变了接触面的材质让他们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之后亚瑟就感觉有一股大力把自己推了出去。他落地的时候被赶上来的剑士扶了一把,好歹没摔个狗啃泥。站稳之后他顺着剑士的目光看去,只见四周的废墟如同被卷进了漩涡一般纷纷扭曲了形状,朝着莫德雷德所在的方位汇聚而去,一团巨大而粘‖稠的黑雾掩盖了他的身影。随着那团黑雾越来越大,周围的魔力波动也越发剧烈,呼啸的风暴裹挟着扑面而来的不祥气息。
      剑士望着那释放压迫感的源头,开口说:“我本来以为销毁圣杯就能帮他脱离诅咒,但看起来失败了。”
      “我们都想错了,”亚瑟回答,“他就是那个我们一心想要排除的‘诅咒’。”
      剑士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放弃了不合时宜的追究,握紧了手中的剑。“好吧,无论如何——如果能保护‘你的’这个阿尔比恩,也不算白召唤我一趟了!”
      亚瑟也紧跟上去支援她。无论如何,他凭借仅存的理智断断续续地想,这不是结束。如果另一个墨伽娜可以向西找到阿瓦隆,如果剑士可以穿越世界之间的屏障来到他身边,那么也一定有办法挽回他的那个“莫德雷德”。梅林曾说许多人前仆后继地想要解开有关时间和相邻世界的谜题,他曾经一度不能明白,此刻才终于知道他们在执着什么。是可能性,是遗憾的现实中残存的希望虚像,是不可及的未来令人憧憬的光景。
      世界也许是没有意义的,但人,所有人类都是如此,需要赋予它价值来让自己活着。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人能做出任何想得到和想象不到的奇迹。
      他想起莫德雷德跟随兰斯洛特他们出征讨‖伐蛮族的那次,他曾经嘱咐他小心谨慎一些,自己等他回来。那时莫德雷德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辜负吧。”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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