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檀尘

2、二

　　宁桓宇是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了，他游荡了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凭着本能吞噬着来吞噬他的魔物，他喜欢这种强大的感觉，掌控着生死，仿佛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到的。
　　慢慢地他开始变得凝实，不再被人类忽视，人群从他身旁走过，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他感受着那些善意和恶意，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意义。
　　或许是因为执念地想着“若是这么忘了那人便太可惜了”，他在迷茫了这么久后终是清醒了过来，脸上绽放着妖异的笑容，好似在嘲笑那个弱小无能的自己也嘲讽着如今肮脏的他。
　　他喜欢的人住在云山之上，干干净净的。他是仙神，而他是妖魔。他靠魔物的力量一点点爬到现今的高度，就算用孟婆汤浇灌，灵魂也再回不到当初的纯净了。妖魔便是妖魔，脚踩一路血腥而来便注定了是不值得谅解的。
　　他来到了人间，想着转上一圈，染点烟火气，再去找寻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他知道被识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但作为人类时固有的软弱使他踌躇，自欺欺人。
　　没想到却看见神明从市集走出来，昔日的神明将自己放下了云端。他对身边的人说，他的名字叫韶九音。
　　那是他的名字，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用了，宁桓宇明白自己被记住了，他花了几千年的光阴在神明的心上烙下了一个印记。
　　他忍不住地贪得无厌起来，他接近并亲吻了他的神明，用他肮脏的身躯和满手的杀戮拥抱了神明。
　　神明什么也没意识到，直到被宁桓宇抱着飞上了天空，他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我是魔物了，你介意吗？”他问，带着恶作剧的嗤笑，和藏不住的悲伤。
　　神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如云山的雾霭般飘渺：“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