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逐青霭》赤箭

5、申阡的算计

　　整个大陆上，有三个最负盛名的权谋家，这三个人的名字连京都街边卖豆腐的王大娘家的三岁儿子都能掰着手指一一叫出来：极北蛮族的大巫师，人称曺师，朝国的太师赵万卷，还有溘国的首辅大学士申阡。即便是和平年代，这三个人也从未停止过较量。世人都说，他们想要一统整个大陆，就必须击败剩下的两个；也有的人说，皇帝、族长都只是摆设，实际上这三个人才是自己国家真正的掌控者；更有的人说，这三个其实都不是人，不是妖就是鬼，因为世人常说至敏则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人确实是治国大贤，将各自的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富民康；同时又经营的铜墙铁壁，生怕被其他国家算计吃了亏。

　　在太师府，赵万卷端坐在客厅主位，手里拿着一卷《春秋》，但很久没有翻页，他似乎在听跪在身前的右羽林军校尉在禀报着什么，又似乎没有在听，一双眼睛没有聚焦的盯着书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右羽林军校尉冷汗已经湿透衣衫，嘴却不敢停下来，事无巨细的禀报着秦府的一举一动，就连秦老将军喝了盏茶，秦家大姑娘跟三姑娘开了什么玩笑都一一禀报。

　　已经六天了，自秦青报秦霭叛逃已经六天了，那追捕令也下去两天了，想必远至连城、骆城也都随处可见秦霭的画像。太师内心其实有着急：秦霭，你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小子怎么这么沉得住。秦昊那个老家伙活成了精，被圈禁尚能谈笑风生不足为奇，我留了那么多后手，你连消息都不打探一下，我这台戏怎么唱。

　　赵万卷不是神仙，自然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足够聪明，从蛛丝马迹中就猜到了必然溘国对于秦霭做了什么，并且绝对借助了神秘的力量。他猜得到，圣上自然也不傻，恼羞成怒就要调用天枢处调查，却不想赵万卷早就算到了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借势引爆了秦青这颗定时炸弹，炸的秦家片甲不留。他仿佛一只大手，轻轻一挥，把整个水潭搅得扑朔迷离，把清晰的线索全部搅乱，连皇上都被绕了进去。但是他仍不甘心，虽然借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始终看不透这个局，这种事情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很不好，一定是申阡出了手，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继续查，把他们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一丝一毫都不好放过。”良久，赵万卷终于开了口，他放下书，拿起桌上的茶盏端起来，吹了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要记住，人命远没有这些消息值钱。”随即垂眼俯视着那校尉。校尉连忙称是，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上衣已经湿透了。

　　秦家，呵，不管申阡你有什么目的，这算是帮了我大忙，我这次定让秦家在京都消失。

　　另一边，秦霭的处境则是和京都的暗流涌动有着极大的反差。在周江离的阻拦之下，秦霭顿然醒悟，暗骂自己猪脑子，随即拽起周江离顺着岸边往水洼另一边跑去，那边是一片树林，夜晚光线暗淡，量那些人也找不到自己。

　　两人向树林跑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周江离便气喘吁吁，心道：秦霭这厮有轻功便不管他的死活，真是可恶，老子不干了。殊不知秦霭已经很照顾他了，秦霭本来就收着脚步，见速度越来越慢的周江离，心中好生着急，干脆心一横停下来一抄，横抱起来周江离继续跑，心道这被一群武功都不一定学全的兵蛋子追，还不能还手的滋味，真**的憋屈。

　　周江离愣了一愣，这小狐狸是不是老往窑子跑，还把自己当成窑姐儿了，这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二人在树林往乱窜了半个时辰，等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时，终于停了下来。即使秦霭轻功不错，抱着个人也着实累的够呛，他这时才缓过神来看了看怀里的周江离，面露尴尬，急忙把他放了下来。

　　这场面着实尴尬的诡异，两人默契的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此只字未提。却只听秦霭呵了一声：“阁下看够了没有，是不是也该现身了。”整个林子里昏暗无比，连月光都只能透进来少许，只有风吹的沙沙声，并没有什么声音回应秦霭。

　　秦霭面露警惕，他确实听到了脚步声，只是极轻。倏地，秦霭向右扭头，死死的盯着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树。不一会，一个可以依稀辨别出来的人影走了出来，温润的声音响起：“早就耳闻秦少将军武功高强，秦昊老将军教养的果然好。”

　　听到声音，秦霭整个人绷紧，好像一只要捕捉猎物的豹子。这人脚步极轻，又能凭借自己的声音辨别自己的位置，想必武功极高，来者不善。

　　“阁下是谁？”从声音中，就能听出秦霭的冰冷，只是他终究太嫩，虽然极度克制，但仍漏了些许的紧张在里面。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想请秦少将军去我溘国做客。赵太师既然给你安了叛国的罪名，我劝秦少将军最好坐实了这个罪名。贵国皇帝可是个耳根子软的，你即便回去也不会有好后果。我们溘国可不一样，大学士惜才，想请秦少将军去府上坐坐，待我溘国兵临京都城下，必不会亏待秦家。”神秘人虽然客气，但是语气确是不容置否。

　　秦霭眼神微眯，自觉处境有些不妙，见这人口气如此张狂，便道：“谢申大学士好意，只是被奸人所害是我秦某的私事，秦某自无投敌叛国之意。”

　　那人料想到秦霭会这么说，哈哈大笑两声，道：“秦少军以为自己还有选择权吗？”随后一挥手，三四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秦霭冷汗直冒，他竟然没有察觉这几个人的存在。

　　“申大学士真是好算计，这局很多年前在秦青入秦家的那一刻，就布置好了吧。这是算准了我们出江离山的路线，早早的候着了？”一直未做声的周江离突然开口道，“这借力打力用的真是妙，接下来等着秦家和赵太师内斗吗？”

　　“山人的伤可好些了？你看我这眼神，光顾着秦少将军，竟忘了跟山人问个好。”神秘人依旧保持着笑吟吟的语气，好像真的才发觉周江离一样。

　　周江离瞳孔一缩，他竟然知道了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又想想觉得不可能，赵末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细看自己，可是这语气分明就是在跟他说是我溘国做的你又能如何，这个神秘人究竟有什么后手，竟然不怕他。又或许这只是试探？

　　见周江离没有言语，仿佛印证了周江离的猜测，神秘人口气软了下来，道：“申大学士听闻山人受伤很是痛惜，毕竟这江离山有一部分也在我溘国境内，连忙下令全力追查凶手，并且让属下带给山人这溘河源头的水麻草，望山人笑纳。”神秘人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有动作，显然是希望周江离信守承诺，待自己解决秦霭之后再将水麻草作为谢礼送给周江离。

　　“申大学士真是神机妙算，连我出山都能算到，在下真是佩服。”周江离冷哼道。

　　“山人说笑了，申大学士又不是半仙，只是命令下属在那粮官所住驿站埋伏，跟着那些护粮兵自然能找到大人，大学士还告诫属下他估计到了秦少将军挟持山人的可能，让属下随机应变来着。”神秘人的声音温润中带着一丝讨好，这一下，立马将周江离撇了个干净，周江离即便去赵万卷那里，也算是有个没有和通缉犯同流合污的交代。

　　秦霭越听越不对劲，虽然他不知道两个人这谈话间已经是交锋数次，但是他听出来了这个小白脸十分重要，甚至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连忙打断两人，呵道：“要战便战，废话那么多干嘛！”随即拔出匕首准备殊死一搏，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叛国或者被俘虏，哪怕一死。

　　秦霭内心无比祈求周江离不要临阵倒戈，但是他想不出来自己能给周江离什么，神秘人有那个什么草，而自己还是威胁了小白脸才把他和自己绑一块的，怎么看都是自己更像小白脸的仇人。

　　“玉虬剑都不在身旁，就凭着个匕首，秦少将军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得好。”却不等话音落下，秦霭就冲过去与那些人战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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