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逐青霭》赤箭

2、紧迫的离山

　　“他们是未离三真人，那一出手的死气一看就是他们干的，要是直接杀了你一看就能看出来，到时候镇南将军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周江离在镇南将军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又看了一眼秦霭，继续道，“他们于是想借我手杀了你，这样既能嫁祸于我，也能顺便解决了你。我很好奇，镇南将军有那么多儿子，他们怎么把算盘打在了你身上，难道你是。。。”

　　“我叫秦霭，是镇南将军的嫡子。”秦霭也不遮遮掩掩，云淡风轻得道：“他们暗算我，可能是因为我兵临曦城下，准备夺回城池。”

　　“你就是那个首次带兵便把溘国大军逼的退守曦城的少将军？”周江离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嗯，不过只是运气好而已，溘国在闹粮荒，为了粮食靠着突然袭击攻占了曦城，本身就顾不上将城内整顿好，击退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秦霭哼了一声，又有些窘迫的问道，“那我这算是死了？被活祭了？”那不确定的语气逗得周江离哈哈大笑起来。

　　“你觉得你是死是活？”周江离突然想戏弄一下这个名声在外的少将军。

　　“我希望我已经死了。”秦霭的神色有些灰暗，“秦家从来没有人首次出征就打败仗的，我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周江离看这孩子，不禁心里有些酸楚，想起师傅死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哽咽着跟师伯们说：“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出山了。”回想起来那仿佛地狱般的鲜血淋漓和师傅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溃散的光点，周江离眼眶也是有些微红。他没有再言语，转身打开石门，跃了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就着外面的光，秦霭终于看清了四周。这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看外面白云缥缈，只能看到树冠的顶端，秦霭料想自己可能在悬崖的密室中。他想运功逃走，却发现自己仍然动不得。

　　不一会，周江离抱着一堆果子飞一般跃进了石室，发现秦霭还吊在那扭来扭曲，才发现自己刚才触景生情，竟是忘了管这位少将军。周江离本来想直接把这个人抓下来，但是想想自己还剩一年的阳寿，能省些力气便省一些。不得已只能走上前去，想先把他抱下来再解开束缚。这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看起来很魁梧，抱起来更魁梧，他刚把这个人抱起来准备往下放，就失去了重心，两个人咕噜噜直接滚下了台阶。

　　秦霭只觉自己被踉踉跄跄的被抱了下来，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疼的皱起来眉毛。

　　“对不住呀，你实在是太沉了。”周江离语气中带有歉意，但是完全不愧疚的把秦霭当成了垫子，在下落的一瞬间调整身子让秦霭在他身下摔了个结实，别说这人浑身肌肉看起来硬硬的，躺上面感觉还挺好。

　　“你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吃些果子吧。”周江离停止了胡思乱想，从秦霭身上爬起来去拿了几个果子，眼里满是肉疼，“不过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即便受了伤，对付你还是轻松地。”周江离说罢，在秦霭身子隔空点了点，秦霭瞬间觉得自己能动了，扭过头来好奇的打量周江离。

　　周江离拿起的地上的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又向秦霭扔了一个。秦霭接过果子眼角抽了抽，这果子他吃一百个也不一定能吃饱。但是自己又饿又渴也顾不得那么多，也用袖子擦了擦啃了起来。

　　说来奇怪，这个果子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果子，秦霭吃了两个就有些饱了，见周江离一个又一个的吃，有些诧异，这么瘦的身体吃的比自己还多。他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奇怪的人，面色苍白，清澈的鹿眼望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鼻梁不英挺但是有一个好看的弧度。秦霭再往下看，不禁皱了皱眉，宝蓝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最瞩目的是他腹部那一大滩已经干涸呈暗紫色的血，仿佛被人用剑直挺挺的捅了一下。

　　“看够了就休息吧。”周江离的侧脸仿佛长了只眼睛，“吃了我的离果，待会就要出力把我带下去。”

　　秦霭有些诧异这人刚才明明来去自如，但是也不敢多问生怕惹怒了这位世外高人，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果子进入了他的胃里传来丝丝暖意，滋润着他的经脉，原本虚弱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力量。

　　周江离见这秦霭闭目养神，自己也开始调息缓慢抽离这离果的生气。这是他仅存的天材地宝了，本来每月月圆时生气受到压制，自己都要用一些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维持，这次又被偷袭，为了维持生机，被迫将师傅留给自己的东西消耗一空。只能下山去找一些别的来续命。

　　两人相顾无言枯坐一夜，秦霭因为习惯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但是见对面的高人四周黑气缭绕，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看见那黑气逐渐内敛，正想开口询问。只听那人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记住了？要是说出去什么，我绝不会饶你。”

　　见秦霭连忙称是，周江离知道自己唬住了他，心中大喜。他对于这位少将军什么都做不了，光那玉符就足以要他的命，好在自己吓唬住了这人，虽然不知道能拖多久，自己重伤的消息自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等这位少将军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那时候自己也有了自保之力。

　　“把我带到山下去。”周江离有些难堪，但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人，毕竟自己只有一年阳寿，还要下山，能省一点是一点。

　　秦霭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瞪大眼睛看着周江离。周江离不敢扭过头去看秦霭，只能故作镇定的继续冷声问：“怎么，吃了我的离果内力大增，想翻脸不认账？”内心却暗暗叫苦：“小祖宗，你就把我带下去吧，求你了。”

　　秦霭这才反应过，连忙称是，过去一手揽住周江离的肩，一手揽住腿，把周江离横抱了起来。周江离瞬间怔住了，气急败坏得道：“背呀，你不会背人吗，这样怎么抓藤蔓下山，你想跳下去吗！”

　　秦霭又慌张得把周江离放下来，转过身去蹲下。周江离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爬上了秦霭的背。

　　秦霭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是背一个瘦削的公子哥还是绰绰有余。只见他将周江离背出洞口，见周江离一挥关上了石门，便身轻如燕的顺着悬崖上的藤蔓和凸起的石头，下了悬崖。

　　周江离心道看来这人武功好得很，幸亏自己没有过杀人的想法，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在松开他的那会儿已经死了一次了。

　　“往西一直走就行了。”周江离指挥着方向，内心也警惕起来，心道如果他找到回去的路，会不会找自己算账。

　　“不用崩那么紧，你也算救了我。毕竟是我闯进你的山，你怀疑我很正常。”秦霭仿佛猜透了周江离的心思，继续说，“我会帮你保守我的秘密的，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想救我，还是多谢你。”说完，秦霭不再言语，健步如飞的朝西走。

　　没人说话便安静了下来，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树林的沙沙声，两人各怀心思，直到视野中出现一个别致的庄子。说是庄子不如说是几幢房子带一个花园，房子由石头堆砌而成，用篱笆圈出了一个花园。虽然看着不小，但是石头给人的感觉难免冷冰，很难让人生出家的温暖感。

　　“这是？”秦霭有些不确定，他不太确定这个长得像小白脸的上仙，会住这么冷冰的房子，仙人不应该都喜欢花团锦簇，莺歌燕舞吗。扭头看见周江离点了点头，便放他下来，开始打量这个庄子。

　　“很冷冰，是吧。这不是我的家。”周江离的语气淡淡的，不知想起来了什么，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师父离开了之后，我。。。我就没有家了。”

　　秦霭挑了挑眉，摸不准周江离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便岔开话题道：“接下来我怎么出去？”

　　“你再往西走，我带你出去。外面有阵，你自己肯定走不出去。”周江离顿了顿，突然说：“你既然闯入我的山，就得付出代价，否则你当我这江离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周江离现在有些急迫，他需要找药材恢复生气，靠着镇南将军府应该能省不少事情，便直接忽略了秦霭微眯的眼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随即道：“你给我供奉职位，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

　　秦霭有些惊讶，他虽然对于这些能人异士了解不多，却也听说过朝廷专门设立了一个天枢处。只是这些人数量稀少又心高气傲，皇帝多次隐处求访而不得，因此天枢处仅有寥寥数人，只是。。。莫不是这个人已经油尽灯枯不得不下山？随即试探道：

　　“周兄真是布的一手好局，入我秦家当供奉，再透露给圣上，这是想给我秦家扣上功高震主，意图谋反的帽子？”秦霭的声音中透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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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