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逐青霭》赤箭

13、山人的危机

　　那公子哥儿瞥了一眼周江离，道：“这块玉对我也有大用，阁下还是另寻他处吧。”语气冰冷生硬，着实把周江离噎了个正着。

　　约么是那公子哥有什么急事，并未再理会周江离，拿了袋子便疾步离开。而周江离却是对那块玉料势在必得，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这和裕轩便又安静了下来。

　　周江离本意是想把事情和和气气的解决，却不想对方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别无他法，只能用强的了。

　　周江离把他这两天攒的那一点法力从身体各部位调入丹田，做好准备以防意外发生。不过以他的三脚猫功夫，在没有隐匿术加持的情况下，稍微有点内功的人都能发现他，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跟在那个公子哥儿后面，想先弄清这公子哥是何身份，实在不行由秦府出面交涉也不是不可。

　　跟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就是对京城完全不熟悉的周江离也发觉出了不对，行人越来越少，空着的店面也越来越多。周江离连忙把视线从那公子哥儿身上移开，望了望四周，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路的尽头是一幢门上上着大锁的旧宅子——竟是没路了。

　　在这愣神的功夫，再抬眼那人已经不见了，周江离暗道不好，急忙闪身。他扭头看到在他刚才的位置寒光一闪，那公子哥儿的身影在一瞬间现出，武功竟然是格外的高强。

　　看周江离那敏捷的一闪，公子哥儿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道：“阁下这是准备强抢了？看阁下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你走吧，我就当你是鬼迷心窍不追究了。”公子哥不知是被周江离的预判给骗住了还是不敢把事情闹大，竟准备就这样放过周江离。

　　周江离哪里肯放弃，一咬牙把丹田里的法力调了出来，咬破手指往后颈不着痕迹的一抹，开始“问灵”。

　　曾经在周江离小的时候，他在江离山山背面的树洞里发现过一本颇为破旧的古书，封皮写着几个大字：《谪梦书》，那书页已经脆的稍微一使劲会碎。周江离以为发现了至宝，小心翼翼的把那古书捧到老山人跟前邀功，谁知老山人只是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在大约老山人离世的前一个月，他突然把周江离叫过去告诉他《谪梦书》里有大机缘，让周江离务必背牢然后一把火烧掉。此时的周江离都快忘了有这本书的存在了，经老山人一提点，连忙从床底下捧出来那已经快成碎片的书，取纸笔拼凑着抄录了下来。

　　这本书颇为晦涩难懂，说是功法不是功法，说是秘术不是秘术，杂乱无章而且结构混乱，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江离艰难的把这本书背了下来，确认自己一字不落全部记住之后，一把火把这本书和自己之前的笔记烧成了灰。他这一个月反复揣摩这本书，只能在一百多页的地方隐约觉出来讲的是一个叫做“问灵”的秘术，而其他的只是想参悟却不得法。

　　不等周江离再多参悟个几页，就到了他看到老山人倒在血泊中的那天；再之后，就是周江离被下死咒；再之后，当然就是遇到秦霭，现在站在这个武功不凡的公子哥面前。

　　不知道是周江离法力太弱还是第一次用，这问灵用的实在是不像样子，他只能感受到方圆半米的魂灵，还是怨气极大的那种。不过周江离这次运气实在是好，恰恰这里面就有一个叫做张焦的武林高手，他自己说他是在这块地方被暗杀的，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媳妇儿被人盯上了才遭此横祸。

　　周江离啧啧的唏嘘不已，怪不得怨气如此重，就他这样二把刀的功夫都能看见张焦。魂灵一般不会说谎，更何况这种怨气如此之重，有强烈愿望不肯入轮回的。于是周江离掐了个决，让张焦上了自己的身，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哥儿说完话的功夫张焦已经上了周江离的身，只见他一手一个，抄起了路上的两根树枝，直接冲了上去。看样子这张焦生前是一个双手剑好手。

　　就是那公子哥儿的身法再漂亮也抵不过浸淫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更何况匕首对双手剑本身就在劣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被上身的周江离一剑捅穿他的大腿，一剑架在了他脖子上，胜负已分。

　　公子哥儿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个未及冠的少年，想不通他为何在京都没见过这个如此年轻又有如此高强的武功的人。

　　“把寒山玉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周江离冷声道。

　　这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没有要杀要剐随便的豪言壮语，把那云纹袋子掏出来递给周江离。

　　周江离自然不怕对方偷袭，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他把剑放下，从袋子里拿出来寒山玉放在地上，看了看挑出来三块揣在怀里，一飞身没了踪迹，只留下那人盯着剩下的几块发呆。

　　周江离自然能看出来这个公子哥的不凡，不想把人得罪得太死，拿到自己想要的，便飞身回了秦府。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有点撑不住了。

　　此时，在秦府，秦霭正在书房的书案前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兵法书认真的读着，时而合上书思考，时而在一旁的草纸上勾勾画画。他虽然因为地缘的帮助脱了罪，但是也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只能赋闲在家。

　　突然他听见门外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随着的是一阵丫鬟们的惊呼，他抬眼向门外看去，只见一张和纸一样惨白而俊美的脸随着踉跄的步子晃到他面前。

　　他正想出言责怪周江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却见周江离惨白的脸上对他开出笑靥，然后就很干脆的晕了过去。秦霭连忙起身一个箭步上去揽住周江离，晃了晃发现他已没了意识，秦霭露出一丝苦笑，只得横抱起他送到客房。唉，真是个麻烦。

　　“练刀，你快去出府找一位大夫来。”秦霭放好周江离，扭头向丫鬟命令道。

　　一旁穿着水绿色碎纱裙的丫鬟应了声是，转身欲走，却又被秦霭叫住，听他道：“罢了，不必了。”

　　练剑在一旁扭头看了眼昏迷的周江离，又转向秦霭犹豫的说了声可是，但是欲言又止的没有说下去。

　　秦霭自然知道练剑的担心，但是周江离这个模样不是寻常人能瞧的，而且身份又特殊，他不敢走路风声。

　　给周江离掖了掖被角，秦霭起身负手踱步到院子里，把丫鬟小厮们全都招来，厉声道：“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听明白了？否则我必然不留你们。”

　　平时秦霭性子和顺，又从来不管这宏志堂的杂事，只要不妨碍他练武看书，他都由着下人们自己折腾，因此对下人们几乎没有黑过脸。下人们从未看过主子对自己这么严厉，那目光里就和藏了刀子一样让人不敢直视，各个都抖了两下，连忙称是。

　　秦霭扫视了一遍下人们，立完了威又踱步回房里继续守着周江离。这点手段他在军队里使多了，平时大半时间都在军营里头，自然也就懒得留心府里的动静，但是如今特殊，他不得不防备一二。只是秦霭奇怪的是，他刚才本想叫这几日一直伺候秦霭的色子出来问问怎么回事，可是刚才扫了一遍并未见他的踪影，莫不是这色子为了救主子出了什么事？

　　然而事实却和他想的大相径庭，此时的色子正跪在翡丽轩的大堂瑟瑟发抖，他面前坐着一个身着紫色蜀锦袍，手配红玛瑙手镯，妆容精致的华贵夫人，正是齐氏。坐在齐氏旁的是一袭青衫的韩凌天。

　　此时的齐氏刚听完色子的汇报，正在气头上，只见她随手抄起手上盏茶的盖子，直直的砸向色子。色子自然是不敢多，生生的挨了这么一下，顿时头破血流。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个乡巴佬要是从马上摔下来躺个半年，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对付他。你这个废物，把我的计划全都毁了！”齐氏一拍桌子，尖利的声音响起，整个五官也有些扭曲。

　　色子自是不敢多说半句，只听一旁的韩凌天道：“母亲，你也别太在意，当心身子。”

　　“我怎么能不气，这认亲宴要是拖上半年，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他进不了这个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还没入府就敢帮着那个秦霭对付柯儿，这要是进了门，还能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吗。”齐氏越说越生气，上午的事虽然秦柯什么都没对她说，但是给她通风报信的丫鬟可是听的真真的。

　　“母亲，我看事情未必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韩凌天顿了顿，见齐氏看向自己便知道他这婆婆的情绪被暂时安抚了下来，继续道：“您想，一个乡下来的怎么能把秦老将军骗的团团转，连临死托孤都扯出来了，我看呀他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不然也不会一来就和相公作对呀。”韩凌天刻意的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显然是想要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