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四月卡夫卡

5、我才是你粉丝

　　顾似霰备战中考期间，连周末也挪不出时间来店里看乐队排练。
　　金尉杰可乐坏了，当着顾似霰就说，再也不用供个阎王爷在排练室了。
　　苏晗现在沉稳了许多，也不再躲着顾似霰了，反而变得体贴起来，他安慰她说，等她考上高中，一定给她办一场专属演唱会，只有她一个观众。
　　陈觉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咛她专心学习。

　　周日学校老师临时开会，难得地给初三学生放了半天假，顾似霰上午一下课就往店里跑，饭都来不及吃。和坐在吧台的顾若宁打了个招呼后，她便径直跑向排练室，一面推门，一面大声叫嚣着，“爷爷我回来了！”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凉了半截——陈觉的女朋友正坐在沙发椅上，也就是自己的“专座”上看乐队排练。换做是别人，她最多再扯一句“阎王爷的宝座你也敢随便坐”就圆满完成登场演出了，但那是陈觉的女朋友占了自己的位置，顾似霰觉得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哟，阎王爷果然阴魂不散。”金尉杰笑着说了一句。
　　顾似霰稍微平复了心情，刚准备略过陈觉的女朋友这茬，像平时一样和金尉杰斗嘴，还没来得及出声，陈觉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她一身。
　　陈觉说，“不是让你专心学习吗？又跑这儿来胡闹什么？”
　　从小被宠着惯着，性子又野的顾似霰哪里受得了陈觉对自己说这样的“重话”，一时气急败坏，她瞪着陈觉女朋友便骂开了，“那她在这儿胡闹什么？中考要准备，高考不用准备吗？！”
　　陈觉又好气又好笑，楞了一会儿才说，“裴琳和你不一样。你再只顾着玩，多聪明都是白搭。”
　　见他那么护着女朋友，顾似霰气得摔门而去。

　　顾似霰并没有离开店里，而是上了三楼，坐在阳台的秋千上生闷气。
　　不一会儿，有人上来了。顾似霰想，如果来的是陈觉的话，自己一定会跳到他身上，狠狠咬他一口。
　　来的人却是金尉杰，还带来了蛋糕和热牛奶。他把食物递给顾似霰，“吃吧，你还没吃午饭吧？”这一通折腾下来，顾似霰已经饿得全身酸软了，她接受了金尉杰的好意，别扭地说了声“谢谢你。”
　　一向张牙舞爪的小阎王爷突然温顺了，金尉杰反而不习惯了，不由地打了个冷战。顾似霰喝了一大口牛奶，补充了一点能量，抖擞精神，用力瞪了他一眼。他笑笑，挤到她身边坐下，“这才对嘛，这才是我们的小阎王爷。”

　　“生气了吗？”金尉杰问她。
　　顾似霰不想说话，拼命往嘴里塞蛋糕。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金尉杰对这个初次见面就用鼓棒暴击自己头部的女孩依旧毫无办法，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裴琳不是陈觉带来的。跟你一样，她也好久没来了……现在的毕业生都这么忙吗？我今天来店里的时候，偶然在路上碰到了她，她说这段时间陈觉都不让她联系自己，就想来店里看看能不能见到陈觉，所以我才带她去了排练室。诶，我说，顾似霰，你身上是装着雷达吗？裴琳才刚坐那儿不到五分钟，你就杀过来了。”
　　听到这里，顾似霰稍微好受了一点，甚至还觉得金尉杰已经把她逗乐了，她咽下口里的蛋糕，“对啊，爷爷的宝座岂是闲杂人等想坐就能坐的。”
　　金尉杰笑了，“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那天顾似霰和金尉杰闲聊了很久，最后顾似霰还请金尉杰帮她一个忙。金尉杰从来爽快，顾似霰都拜托他了，自然是竭尽所能地“帮”了她一把，“帮”得顾似霰被学校请了家长。

　　顾似霰隔壁班有个姓叶的小子喜欢她，被拒绝后还老缠着顾似霰不放，说要用坚持打动她。顾似霰没有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习惯，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弄个“男朋友”出来，才能断了叶姓小子的念想。学校里的同学肯定不行，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校外认识的朋友，信得过的屈指可数，但陈觉已经有女朋友了，找他显然不合适；虽然顾似霰挺满意自己外貌的，但苏晗帅得太过夸张，配自己实在难以令人信服；于是，她只剩下了最后的选择，金尉杰。
　　她顾似霰是没有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习惯，可人姓叶的有啊，上午金尉杰才以顾似霰“男朋友”的身份找他谈了话，下午他就告到顾似霰班主任那儿去了，说顾似霰和不良社会人士（黄毛已经满足不了金尉杰了，他那时染了一头红毛……）谈恋爱，该社会人士还威胁恐吓自己。

　　一听“红毛”，顾若宁立马明白了女儿“交往”的不良社会人士是谁，她表示自己一定妥善处置，让老师放心。回到店里后，顾若宁把顾似霰和金尉杰叫到面前，盘问训斥了他们一番。顾似霰暗暗咬牙，说姓叶的实在卑鄙，早知道让金尉杰真的揍他一顿。金尉杰十分无奈，自己一名牌大学的学生，狂放不羁爱自由，染个红毛就被贴上了“不良社会人士”的标签，可委屈了。
　　旁听的苏晗和陈觉知悉前因后果之后，都笑得人仰马翻。
　　顾若宁罚顾似霰洗盘子，让她长长记性，专心念书。顾似霰一个人在厨房倒腾了一阵，不知什么时候陈觉也进来了，他一言不发就上手帮着顾似霰一起洗盘子。

　　“还生我气呢？”盘子快洗完的时候，陈觉突然问起。
　　“哼，我生盘子的气。”顾似霰咬牙切齿地刷了几下盘子。
　　“找谁玩角色扮演不好，找老金……你喜欢他那一款的？”陈觉接过顾似霰手里的盘子，“我来洗吧，你休息一会儿。”
　　“你喜欢她什么？”顾似霰没有回答他，反而给他丢了一道“送命题”。
　　陈觉停顿了几秒，短暂思考了一下，“她是我的铁杆粉丝。”
　　“就这样？”顾似霰不信。
　　“就这样啊。”陈觉笑道。
　　“我还是你粉丝呢！”顾似霰鬼迷心窍地来了这么一句。
　　倒是陈觉突然严肃了起来，“不不，我才是你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