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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如意锁【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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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豫身体真正恢复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期间还反反复复地高热惊厥,差点没把管家给愁死,天天去烧高香,生怕阎王爷就把沈豫的小命提溜走了。
沈豫有些不情愿地问阿蓝,“我爹他是不是让我恢复了就去上学呀?”
阿蓝是他的贴身侍女,眉清目秀,温柔贤惠。
阿蓝恭敬又不失温柔地道:“老爷说大少爷要是不想去也行,多养养身子也好。”
沈豫心想这可使不得,他还有很多关于关键目标的线索没有找到,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他可能除了吃吃睡睡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懒猪了。
他麻利地滚下了床,收拾了一番就拎着小书包利索地跑去了学堂。
当朝的皇帝是个很开放的人,他刚刚建国立业时便废除了很多苛政,宵衣旰食,兢兢业业,将风雨飘零的江山社稷在极短的时间内扶植稳定,并大力提升女性的地位,让她们除了相夫教子之外也能有别的工作,乃至和她们的丈夫平起平坐。
这样的女性虽然有,但也不怎么多就是了。
和当时的时代有关,这种男女平权的话题总是非常容易引起争端,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的大力推行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虽然缓慢,但历史总是高潮迭起。
沈豫就读的学堂是个官二代、官三代聚集的贵族学堂,对面就有个女子学堂,不少官家的千金小姐也就读于此。
谁家少年不怀春,异性相吸的荷尔蒙总是将两个学堂弄得一团糟,沈豫不太看得起那些男孩子的幼稚示爱途径,像极了一只只屁股毛都还没长好的孔雀耀武扬威地开屏。
沈豫对此简直不忍直视,他们是觉得他们的屁股毛很好看吗?
小孩子是世上最天真的物种,也是最邪恶的物种。
他们彼时尚未了解朝堂动乱格局,只凭借彼此是否合拍的玩耍方式来寻找伙伴。有时候他们的父亲可能刚刚还在朝上吵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连唾沫都能变成利箭射死对方,他们却在下一秒就私下里悄悄勾搭着翻墙去看看对面漂亮的小姐姐,盘算着哪个比较容易钓上钩,成为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沈豫和学堂的同学不是很合拍,毕竟岁数搁在那儿,他实在是干不出拽小姑娘的辫子就为了看看人家梨花带雨地哭着跑开这种挫逼事。但他出身好,性格也好,官二代都喜欢勾搭着他去玩,所以沈豫还是很受欢迎的。
然而沈豫刚到学堂就感觉有些不太寻常,很多同学都围上来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这没什么问题,但却偏偏故意要挤在同一个地方,好像不让他看见似的。
沈豫犹豫道:“……你们做了什么吗?”说完定定地看着那个角落,好像看穿了一切。
小孩子总是不禁吓的,沈豫都没怎么费工夫有个侍郎家的小公子就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沈倦他,真是你弟弟?”
说完大家都不做声了,默默地让了开来,沈豫这才看到角落上有张桌子被人弄得乱七八糟,打翻的砚台,渗漏的墨水,还有原本深蓝的桌布都被染得东一团红西一团黑,简直是不堪入目。
看沈豫没什么特别恼怒气急的反应,大家便炸开了锅似的七嘴八舌地说着,“他那个人好凶的,上次有人多看了下他他就把人推到学堂后面的池里去了。”
听起来还真像是沈倦能干出的破事。
“不就是个私生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真的超讨厌……”
沈豫神情非常淡漠,下一秒就打断了众人叽叽喳喳的抱怨控诉,“沈倦的确是我弟弟,你们不要欺负他了。”
他阴暗的内心里真的很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报复一下沈倦,但是他下不了手,他总是对很多人抱着莫名的善意慈悲,即便很多时候他才是真正需要被怜悯施舍的那个人。
宛如一个上辈子欠了全世界的智障。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种莫名的懦弱让他萌生了一种更为深刻的恶意,那恶意不是浅浅的浮于表面,而是如同见不得光日的、生长在淤泥水沟里即将腐败的植物,散发出阵阵恶臭。那种仿佛迫不得已而产生的情绪甚至会慢慢地腐蚀他的心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有人曾说过他偏执,而他却根本无从得知所谓的偏执从何而来。
有那么一段经历他是缺失了的,好像被人直接从大脑中切除了一般,除了偶然间的阵痛再无所留。
那些多余的情绪就好像被强加在他的大脑里,连灵魂都被那些无知的记忆驱逐出境。
周围的同学看他神情淡淡不似作伪,很快地就如同四散逃难的鸟兽般散去了。
在先生进来的前一刻房间里唯一空着的那张桌子的主人才慢悠悠地踱进了房间,沈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沈倦却拧起了秀丽的眉,好像看到了很嫌恶的东西。
沈豫迅速地偏过头,错过了下一秒沈倦错愕万分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