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恋 ...
-
白起敲窗的时候，温景煦刚刚起床。
窗外已是昏云漫卷，他睡了整个白天，发懵地对上白警官的脸。
雨后的空气干净湿润，飞在高空中气流略冷。白起习惯性地套了风衣，不知不觉就到了温景煦的楼户，一眼望尽客厅却没有人。他心里咯噔了下，侧到卧室的位置，窗户被淡色窗帘半掩，能让不放心的他看清里面。不想都这个时间点了，那个人还在床上睡成虫卷。
白起的心稍稍落地，静静地在外面看着，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精神溺毙真是可怕的东西，他即使苏醒多时，把过去记得清清楚楚，也觉得他的过去里……真的有温景煦参与。
也真的希望有这个人参与。
白起深吸了口气，手指隔着窗户，好像碰上那人的脸——
而现在，他在他眼前……就在咫尺之间。
“白……白飞飞？”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他迅速地反向了手指，微微曲起往窗上扣出声响，两双不加掩饰的目光就这么在空中碰上。
犯懵中曝出暗里的外号，温景煦立马清醒，祈祷窗户隔音效果好。
看出对方收拢得及时的口型，白起瞟了眼城市的鸟瞰景色，觉得这名儿还挺贴切。
利落地推窗入室，白起装作无事道：“刚好路过，能蹭饭吗？”
“可以是可以。”
温景煦汲拉上拖鞋，给非法入室的警官倒了杯水，语重心长地劝道，“不过白警官，下次能走门吗？警察进局子很方便的。”
“我敲窗了你没说不行。”
白起淡定地找地方坐下 ，相处得跟往常一样，“帮忙剥蒜还是择菜？”
“我先去看看食材。”
温景煦也有些饿了，很快被转移注意力，走进厨房才惊觉他们这也太自然了，他不是要和白起严肃地谈谈吗？
温小宿主深思了下，到底还是怂了，白起不提他也不说，先这么处着吧。
“审批下来了，我带着你，明天都有空。”
白起来厨房打下手，水槽哗啦啦地涮餐具，“刚从精神体出来，不急着忙，先去哪儿转转吗？”
白警官态度摆得正常，温景煦也端了平常心，系上围裙随意道：“那你定地方，跟着你就行。”
“好。”
白起应得简练，脑子飞快运转。
西月街的春溪茶社？听曲儿当老干部吗？湖心路的观锦园还行，可上次给他们的印象不好。花浦街玩的地方多，不过更好用来平时闲逛，他还想弄足气氛试试俩人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这么说绿盈广场喂鸽子，烟波湖上看风景……好像都太普通了。
白起捣着蒜泥，脑壳有点儿痛。
等会儿得去找韩野讨经验。
于是大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见到是白哥号码又殷勤地接通的韩野：“……？？”
他有什么和男人约会的经验？
……
次日晴好，出行宜早。
白起换了身休闲装，单单等在楼下，过路的女孩就都要偷偷打量。
温景煦和他碰面的时候，那人的表情冷漠得吓人，吓走了想要上前搭讪的小姑娘。转头两相对视上了，金棕色的眼瞳又像是琉璃盛光，温景煦尤其喜欢这份漂亮。
“来得真早。”
温景煦打了招呼，靠近了偏头看去，微光勾勒对方的侧颜轮廓，下巴的弧度很好，往下的锁骨莫名诱惑——
他略微尴尬地移开目光，心道要遭要遭，真是看上白起了，要不然捅破窗户纸告个白算了。
“也没几分钟。”
白起不在意地笑笑，没注意到身边人的不自然，暗咐着道不明的心思，平常闲聊似的往小区外走。
两人搭车到了九溪古街，租了自行车到处转，然后乘地铁到烟波湖，白起早让韩野在野餐区准备了烧烤用具。
温景煦觉得这路的行程有些熟悉，见着白起熟练地摆弄烧烤架的时候，方才记起他刚约白起出来时提过这些，那时白起说不急着一次，转而就在观锦园遭到袭击，难为了分毫不差地记到现在。
撸着烤串时他愈发感慨了，被白起喜欢多好啊，拐来当男朋友多赚啊，他之前纠结犹豫个什么劲啊，晚上回去就表白得了……
白起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但瞧着人餍足的样子自个儿也高兴，他想来想去只能按着温景煦当初说的来，生怕不妥当了什么地方忐忑得要命。
“接下来想去哪儿？”
白起扔掉垃圾收拾得干净，留下的烧烤用具和食材让韩野来处理。两人坐到树荫下休息，还有半个下午能消磨。
“到处逛也逛够了，得找个好玩的……”温景煦懒倦地眯眼，拍了拍板似的定道，“游乐场吧。”
“那就走咯。”
白起拍掉温景煦头上的草屑，不管对方玩笑似的喂喂，打闹着去了游乐场，一溜儿的娱乐设施玩下来，中间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天色就昏暗暗的黑下来。
城市的彩光次第亮起，竟是比白天还要热闹。温景煦歇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看着白起穿过人流，直往他这儿走，把合口味的奶茶放到他手中，心头忽地一动。
“白起……”温景煦拉着对方坐下，拖着尾音叫人名字，仿佛突然来了兴趣般说道，“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白起愣了愣，弯了唇说好。
摩天轮是女孩子的浪漫，更是情侣涌动情愫的地方。
吊舱缓缓地升到城市的最上方，恰逢其时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他们在狭窄的空间中缄默，又在此时不约而同地对视。
“白起——”
温景煦眸色认真地开口，藏在身后的手紧张得攥成拳，“我好像喜欢你了。”
白起定定地看着他，眼瞳好似城市的灯火，看得温景煦心慌得不安，就在他想着自己会不会弄错了糗大了的时候，被他告白的人轻轻地揽住他，俯身在他额上落了克制的吻——
温景煦蓦地睁大眼。
“我该先说的。”白起低哑的嗓音里似是懊丧，又带了掩饰不住的笑，而后袒露心迹般说道，“你在精神体里说过一个女孩，大概是知道我的事。所以不管你在不在意，我想和你说清楚，我是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七年，但只能是年少的遗憾。后来我遇到了另一个人，他让我心动，让我安心，让我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就开心得要命。”
白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的耳边，郑重得像是许下什么诺言，“我二十四了，应该还能活很多年。剩下的这些日子，能不能用来爱你？”
……
吊舱安静地从最高点落下，起点即是摩天轮的终点。
他们从吊舱中走出，夜风灌了衣袖，手心都燥热得冒汗。
“那……”温景煦故作平静地挽住白起，“回去了呗。”
“我送你。”
刚好走到没人的拐角，白起不容温景煦拒绝，气流升旋而起，他抱着确定好关系的人飞到城市上空。
“喂！”
突然来了这么招，温景煦扒紧白起的肩膀，好笑地踢了脚。
“别闹。”
白起把他抱紧了些，嘴上却是恐吓道，“扔了你哦。”
“控制好重力，摔不到哪儿去。”
温景煦表示无所畏惧。
“可拉倒吧。”白起敲了敲温景煦的头，“掉水沟去了怎么办？”
“那你抱紧点儿啊！”温景煦果然警惕起来，“空载失误要被投诉的我跟你讲。”
“那么这位乘客也要配合工作人员。”
白起突然把人掉了个头横抱起来，惊得温景煦颤了心脏死死地环住对方脖子：“谋杀亲夫啊你！”
“不是逗逗媳妇吗？”
白起好心情地加了速，体验堪比极速过山车。
“是是是你最对！”温景煦闭死眼简直要疯，“给我慢点！”
“好。”
白起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放缓速度到最后，也就到了怀中人的家。
“晚安。”
熟练地推开窗户，把温景煦送进去，白起又回到半空拜了拜手。
“路上小心点，还有——”
温景煦开了客厅的灯，靠着窗台弯眸笑道，“不是好像，是真的喜欢。”
“咳，嗯。”
白起摸了摸脖子，唇角止不住地扬起。
……
郝意立在楼下，看着楼上的情形，露出欣慰的表情，像个嫁出女儿的老父亲，随后眸色深深地望向虚化的天际——
城市的万家灯火里，无边黑暗悄然涌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