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乱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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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可见底的泉水温热得当，上面还飘洒着许多名贵的花瓣与药材香料等等，周遭还有许多的侍人们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忙着往里头加热水调试水温，始终保持池内的水在人体最适宜的温度下。
池子里的水是流动的，不断地有水排出，也不断地有新的水加进来，名贵的药品香料源源不断的往里加，这些东西即便是随意的一捧花费也足够一家普通百姓吃穿住行一年的用度，而今却仿似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
然而此刻泡在池中“享受”着这极度奢华的我，却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只有自始至终的紧握住双拳才能压抑住自己立刻从中跳出来的冲动……
这样子的场景，其实我已经很熟悉……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在我还是叶飒的时候，也就是在我还是身为□□老大的众多女儿们中很普通的一个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目睹着自己的姐姐们经历过这样奢华顶级的“仪式”之后，或是作为交易品，或是作为友好往来的赠品，又或是作为奖励给帮内作出重大贡献成员的战利品……总之，她们就这样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被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后，等待的结局也只不过是打个漂亮的蝴蝶结交送到不同人的手中，然后便是任人宰割的命运……即便是我那时的母亲，也是不知道什么人送给父亲的众多礼物之一……一旦这样被作为礼物送出去，就再没有任何的自由，也几乎再没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所以那时亲眼目睹了众多姐姐们悲惨命运的我才会不惜一切豁出命去努力的暂露头角，努力拼搏只为让父亲看到自己的价值，因为只有他认可了我的价值远高于被作为送出去的礼物，我才能摆脱那种凄惨的命运……
然而我前世费尽心机宁愿让自己双手沾满了无比厌恶的血腥也要逃避的东西，却在这世由我曾经最在乎的那个人亲手“赐予”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命运之神对我前世造就无数杀孽的惩罚吧……
“凌大人，陛下遣人过来问了，您还要多呆会吗？”，一直在我身后涂抹香油的侍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过，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撇开脑中的思绪，我轻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池边，张开双臂，什么也没说，闭着眼睛任由池边的侍人们抹干身上的水珠后将华丽的服饰一层层往上裹。
只是……待到着装完毕梳妆打扮完毕被侍人们簇拥到门口时，无意中往搁放在门边的巨型铜镜前一瞥，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看到镜内的自己时心中的感受……
身上的衣服之前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跟原先自己在将军府中所穿的那些很相似，大小是舒适的宽松，颜色是简朴的素白，腰带也是纯蓝的一条丝带松松的扣着，没有任何繁琐的修饰，只不过是布料相较以前更加名贵丝滑而已。头上则是顶小巧精致的纯金头冠，头冠中央镶嵌着一颗明亮的红宝石……
衣服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妥，但是问题是穿衣服的人早已不比当初……
或许以前的我如此打扮还算人模人样，可是现在……
眯缝眼，矮塌鼻，黝黑粗糙的皮肤……平日里穿着粗布衣衫勉强还算称得上有几分憨厚朴实，可穿上这身衣衫，活像马戏团里披着戏服抹着大红演丑角的猴子……唯一可以称得上入眼的，也不过是额头上身为铄子标志的那颗星，在黝黑的肤色映衬下愈发显得光彩夺目，即便与那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相比也不遑多让。
但这算什么……简直是惨不忍睹……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老听到身边有倒吸冷气的声音了，敢情是被恶心到的。
罢了，我倒看看他这一出演的是什么戏，就算预备了再多的花言巧语面对着这幅尊容瞧他又能说到何种地步。
突然觉得这情形实在够滑稽的我仰天长笑一声，大踏步为首走在了前头，直奔乾坤宫而去。
这次除了周遭众多异样的眼光外，我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只是侍人们送我到了宫门前就停了脚步，门口守候的两名侍卫则刚待我踏进门去立刻便将门紧闭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未停下自己的脚步，照着侍卫们的指示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打开着，还没进门我便远远瞧见了凌泰然的背影，他背对着我，似乎是在全神贯注的端详着什么东西。
进了门去才知道他是在看一幅画，一幅挂在墙上的画。画中的人我很熟悉，那张脸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世我都曾无数次的瞧见……
那是我自己的脸……不，或者说那是我在未服用陋颜丹之前的脸。
虽然很熟悉，但是现在看来，我却有种恍然隔世很不真实的感觉——似乎那画中冷艳傲绝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像，只不过是一场梦，而今的形象，反倒更加有存在感，也更加符合我自己的心意，至少它能够帮助我更加亲近身边的人，能够让我更加确定周边人对待我的态度是否是真心实意。
以往的确有不少人为了这张脸想方设法的接近我，只是现在……
怎么，连他也如那群鼠目寸光之辈一般对这张脸产生了兴趣么？
所以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给我洗浴梳妆，穿上画中人一样的服饰……但是很可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结果可能要让他大失所望了。
我轻笑一声，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近了凌泰然，柔声问道：“陛下在看什么呢？”
“难道天若你看不出来么？”，他没有回头，反倒伸手细细摩挲着画中人的眉眼：“朕这不正是在看你么？！”
“看我？”，我怒极反笑：“那么陛下觉得是否满意呢？”
“非常满意~”，凌泰然轻轻的笑出声来，手指往下开始反复摩挲画中人的嘴唇：“相当相当满意！”
“那就谢陛下盛赞了！”，我终于禁不住冷哼一声，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尖利起来——没有办法，面对着他这张脸，这张前世想方设法也要让我遮掩容貌以免招来苍蝇的脸，如今却是色迷迷的盯着那张虚幻的画像，实在是令我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我这厢拼命忍耐，他的手指却已经愈加放肆的蔓延到了画中人的腰身处！
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严重侮辱的我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冲过去就想将那张画从墙上扯下来彻底撕毁，却被凌泰然一把扣住了手腕。
已经失去内力的我哪里还是他的对手，使劲的挣扎也不过是换来手腕上几道青紫的瘀痕罢了。
眼见得挣扎无效，我很识时务的停止动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盯着脸上竟露出几分笑意的凌泰然冷声问道：“陛下这般折辱臣下，有什么好处？”
“这就称得上是折辱了么？”，他哼了一声放开了我的手，沉下脸来：“那凌落数番欺辱于你怎不见你有这般反应？！你先前不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抽筋剥皮的么，怎么，只不过一阵子不见，当众投怀送抱不够，现在还冒死为他求情来了！”
“这……”，我哑口无言，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但是我当初也没想到凌落会肯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而且现在的形势，无论是为了偿还我欠他的情还是为了大局着想，我都没办法放任不管。
既然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来意，我干脆不再多话，弯腰一揖到底：“请陛下开恩。”
“你！”，他顿时怒形于色：“他欺你家人在先，趁人危机在后，不仅威胁你，还使得你容颜尽毁，难道你竟皆忘得一干二净！”
“凌落欠清弦和然儿的，我没敢忘，有朝一日总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抬起头望着他无比诚恳的说道：“但是凌落并不欠我，当初毁了容貌是我心甘情愿为救家人所为，要怪也只能怪暗算然儿和二爹爹的幕后指使者，并不能怪到他的身上。他趁人之危借以威胁，我心中自然怨恨，但是他对我亦有恩，真要算起来，我还欠了他的……求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就放他一条生路！”
“……也不是不可以”，凌泰云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缓缓说道：“不过天若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望着他一脸神秘的模样，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乱局（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