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朝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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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向来以险著称，峭壁耸立、剑峰万仞，山路崎岖难行。
柳易并未学武，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先用足尖试探，而后才双脚踏下。
如此下来，费时费力，一个时辰过去依然未至半山，柳易也汗流不止、呼吸急促。
赵玦已然放慢步子，不停回身，却依然将柳易落下身后。
见柳易两鬓黑发被汗水浸湿，粘在白皙的脸上，样子难受。
赵玦轻声叹气，纵身一跃，来了柳易身前，屈腰伏身。
“如此下去，不知要走到何时，柳先生若不嫌弃，让我背先生下山吧。”
柳易并不推辞，站在身边的石块上，将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压在赵玦背上，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住赵玦，使得赵玦难以动弹。于是舒舒服服地挂着，丝毫没有羞耻感。
赵玦闷哼一声，使劲抖了抖身子，才得以行走。
于是脚下生风，疾步去了。
岐山脚下，便是横江，江边多人家傍依，赵玦在江边镇上与人马汇合，将前往京城。
柳易不会骑马，赵玦只好上马抱起柳易，将柳易环在怀里。
虽然有些碍手碍脚，骑马尚也可行。
只是马背上很不舒服，即使靠在赵玦胸膛上，柳易也摇摇晃晃颠簸了一路，头晕目眩，几次想吐。
直到黄昏，赵玦将马停驻在横江县客栈内，柳易实在无可再忍，腹内翻江倒海，呕了上来。
虽然一日未进食，只呕出些酸水，但总算舒服了些。
柳易此时脸色白得如纸，毫无血色。
赵玦于心不忍，叫店家烧了热水，让柳易喝下。
柳易的胃又不能再受刺激，赵玦便让店家准备了热粥，柳易看着眼前寡淡无味的白粥，紧拧着眉。
赵玦开口道：
“柳先生，离京城还有三百里路，几日便可到达。若先生实在难忍，不愿上马，我便使下人买马车安顿先生，只是马车行驶有诸多不便，要再多费些时日赶路了。”
柳易此刻正端着瓷碗，向粥里吹气，热气腾腾地向上冒，使得眼睫上挂了几滴水珠，好不惹人怜爱。
可惜赵玦却知道，他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头却刚硬的很。
“公子无需如此，只是今日未食，腹中多有不适，所以难受至此，明日便可。公子不能离京城太久，明日还要加快行程，切勿因我而耽误，否则柳某会愧疚无比的。”
“既然先生不介意，那只好委屈先生了。”
赵玦略作礼，便领手下吃食去了，劳累了一路，大家皆饥肠辘辘。
柳易看着赵玦离去的背影，小口小口地喝下白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去洗浴。洗浴完毕，白天受的苦便上来了，使得他浑身酸痛，在房里歇着才舒适了些。
柳易耳目极佳，夜里时常听见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时甚至有远近的打斗声，却知道是赵玦派人暗中保护他，倒不甚在意，在被窝里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次日，天色未亮，柳易就被人叫醒，不情不愿地洗漱。
吃了早饭便又要赶路，柳易却比昨日更耐摇晃些，即使依然面色苍白、薄唇紧抿，没有精神气。
三日之后，周而复始、快马加鞭的行程总算有了了结。
时隔五年，柳易再次来到此处，皇城繁荣昌盛的场景如梦般展现在眼前。
街市上车如流水马如龙，酒家摊贩的叫卖声四起，人流撺掇，热闹不已。
柳易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站在皇城城门前，那个个子矮小却胸有大志、欲大展一番拳脚的十五岁的自己，长吁一口气。
“柳先生何故叹息？”
赵玦闻声，侧身看向柳易，出声询问。
“无事。”
柳易轻声回应，随赵玦上了马车，起步回德亲王府。
德亲王府内，柳易被赵玦安置在镜水阁。
阁内风光如画，景色宜人。
池馆水榭、假山怪石都造型生动、独具匠心，藤萝翠竹点缀地恰到其处，颇有江南风味。
柳易却没有心思多做欣赏，随赵玦进了屋。
两人坐在凳子上，一人懒散，一人正经。两眼相望，相对无言。
赵玦替柳易斟上茶水，出声缓解尴尬，
“我听闻柳先生年少曾在神医徐适座下学医，精通岐黄之术，不知是否如此？”
柳易拱手，谦虚道：
“柳某年少时性情顽劣，不服师父管教，因此只略懂些皮毛。”
“柳先生过谦了。”
言毕，气氛再度陷入尴尬之中。
柳易扶额，出声询问，
“公子可否同柳某细谈当前局势？”
赵玦微蹙眉头，神情变得严肃，
“当今天下纷争不断，边界多有争执，泉州有黄巾起义。朝中势力动乱，分为两派。
太子一帮势力最广，太子心思缜密、城府深不可测，皇后、国师及诸文官皆为其助力，但武将鲜少被纳入麾下。
四皇子之党为次，四哥乃杨贵妃之子，父皇本有立他为储之意，但他不甚聪慧，徒有丞相和父皇支撑，性情鲁莽，做事冲动，喜大好功。
而我……哎，”
赵玦叹了口气，继续言道，
“我不得父皇宠爱，母妃早逝，后宫并无亲好。
年幼在凌山学武，四处征战，多次立功，只是封了个德亲王的名头，朝野重官却不大重视过我……
唯有太尉秦俭及各位将臣赏识我。如今，总算借机去了岐山，亲自寻得了柳先生。”
柳易垂下狭长的凤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白净的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紧扣着食指，轻敲桌面。
良久，他出声道，
“既然如此，只好暗养兵力，静候造反之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朝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