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缘（电视剧风筝同人）》广寒宫人

11、第十一章

　　川渝之地，崇山峻岭，山林茂密，多有古木参天，遮云蔽日。火车通行也需要穿山洞、过江河，几乎是一刻一景致，午后的阳光正好，不时有光影浮动，使得车厢里的又珊看不进书去，心里也烦起来，重重地把手里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放在饭桌上，蒙着辈子准备睡觉。
　　郑耀先看她这小女儿情态，只觉得内心淡淡地喜悦，如此岁月静好，静谧到让他感觉到不真实，又不由得带着小心翼翼。
　　但就这样，又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迁怒他说：“你消停会行吗？”
　　郑耀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委屈的情真意切，说：“我这半天了，大气儿也不敢出，就往外看看风景，怎么还吵着你了。”

　　又珊小脾气上来，一翻身坐起来，说：“还就看看风景，你当我瞎子聋子？自从上火车以来，你这连外头过个列车员都能扯着脖子看半天，耳朵一直竖着，好像什么人一直跟踪着你似的，本来坐卧铺就是为了安静，但你这样弄得我也不安生，烦死了烦死了。”
　　郑耀先惊讶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废话，就你那神神叨叨的摸样，和我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从小看了二十多年，这还看不出来。”
　　郑耀先苦笑，没有半点脾气，喃喃道：“这几十年，我这去哪儿都的给人打报告，这一下子恢复自由了，可能不太习惯。”语气萧索，却也平淡，没什么怨怼之意。仿佛几十年来的非人生活，也不过是他这个革命者应该履行的一份职责。
　　又珊纵使再有脾气，也不好再在人伤口上撒盐。她自下决心，就以最快的速度打包郑耀先启程，就怕自己后悔，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认识挺精准的，这一路上心情反复，搅的她不安至极，好好的如花美人生生异化为带刺玫瑰。
　　而在郑耀先眼中，眼前这如玫瑰般的姑娘，绽放在最美好的年华，虽然历经波折，却自有姑娘家的纯良与娇气，与记忆深处面容依稀的妻子，那样相似，有那样不同。
　　他不敢深问，转移话题道：“那个，又珊啊，我这稀里糊涂被你拽着过来，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你到底要带我去省城干嘛？”
　　“给你布置一份任务。考察钱海山。”
　　“谁？”
　　“我男朋友，那天在火车站，你们见过。”
　　又珊说得理所当然，殊不知郑耀先此刻正品尝着和大徒弟一样的心塞，不过比较惨的是，他此刻的状态，还是一个敢怒不敢言。
　　大抵天下所有亏欠了孩子的父亲，都要面对着一劫。

　　火车很快到站，秋日方至，西南地貌复杂，连带着气候大有“十里不同天”的特点，山城那边仍然是火炉蒸汗，省城却已是气温宜人，清风徐来，吹得人心旷神怡，也吹散了又珊一路上的无名火。
　　这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又珊带着郑耀先进了省大的招待所，那服务员懒散的说：“没房间了。”
　　又珊追问，“这么大的招待所，都住满了？”也不怨她大惊小怪，当年冷眉珊来时，一年四季，就没遇到过招待所满员的情况。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我骗你干啥子吗？现在条件好了，当父母的来送孩子上学不都正常吗？”
　　那服务员也是个小辣妹子，一言不合就一串词等着。
　　旁边管事的工作人员一看又珊也不让人，忙拉架说：“好了，好了，都不是大事。要不这样，小同志，我看你这拿的是公安部门的介绍信，要不你去天府路那边的公安招待所，应该能住下。”
　　这时郑耀先说话了，久经风霜的他带着不需伪装的温和，他说：“同志，天府路那边，好是好，可是太远了，你看我腿脚也不好，这辈子估计也就来娃娃大学一次，您看通融一下，就是通铺、柴房我都能住下。”
　　刚刚经历过浩劫的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那人看他这一瘸一拐的样，不由得可怜起来，一翻名册，说：“要不这样，下午有一间房退宿赶车，六点之后可以入住。不过这双人间比较贵，你看能接受吗？”
　　又珊立马答话，“能，先登记吧。”
　　郑耀先有点心疼，想要拦一拦，被又珊一眼瞪了回来，旁边的管理人员看着乐了，道:“要不怎么都说山城的妹子是朝天椒呢，小同志，你看你对老人家这么厉害，你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来看你一次多不容易，脾气好一点吧。”
　　郑耀先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撕裂。

　　无论如何，六点前是住不下了，又珊跟郑耀先先去食堂吃饭，又珊打了饭，特别多要了一个碗，嘱咐说：“听说你胃不好，这里也是没有菜不辣，你过一过水再吃。”
　　郑耀先的手一顿，眼泪都差点留下来了，看又珊有点奇怪，忙掩饰说：“那个离六点还早，我在想去哪儿待会。”又珊想了想，说:“要不你和我回宿舍看看。”
　　“女生宿舍，我去不合适吧？”
　　又珊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别说你一看就是家长，我们舍那大姐，她丈夫来看她的时候，我们为了给她腾地方...”说到这里，又珊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可不是她平日里说悄悄话的同学，顿时面如红霞飞，羞恼起来。
　　郑耀先觉得好笑，他一辈子混迹国，共两党，绝密卧底，还有什么没见过，但是难得看到女儿的小儿情态，让他心底暗乐之余不动声色。
　　“马又珊，你做哪儿干嘛呢？”人随声至，郑耀先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一袭天水碧连衣裙的少女就坐在了又珊身边，只见她大约二十上下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子，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长眉入鬓，人也稍微瘦一点。跟穿着淡黄衣衫的又珊坐在一起，好像这天气里盛开的蜀葵，花开并蒂。
　　又珊却是熟悉她的，因此也不客气，直接说：“没大没小的，叫姐。”
　　那女孩刚想斗嘴，忽然发现在校园里格外显眼的郑耀先，再看两人状态，明显是一起来的，这才收起俏皮，又珊介绍道：“这是我同宿舍的同学，徐乐津，这位是...我家里的长辈，来看我的。”
　　徐乐津乖巧地叫了一声伯父好，听说了他们的情形后，二话不说请两人先回宿舍坐会儿，到底是年轻姑娘，短暂的拘谨过后，一人一边抬着大箱子的舍友就开始斗起嘴来。
　　"我说，你们家小钱也太不懂事了，你带着长辈还有这么多行李，他却不知道早点回来接你，当心你爸妈知道了，这政审一票否决。"
　　又珊心说你胡诌到诌出了水平，"你操心也太多了吧，自己还是个女光棍呢，到关心起我来。说真的，你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
　　"别提了，让我爸赶回来的,他嫌我碍眼。"
　　"邪乎了，你这，这什么事把他惹火了。"又珊说着人已经到了宿舍门口，重重喘了几口粗气，乐津掏出钥匙开了门，先礼貌请郑耀先坐下，接着打开自己的行军包，从内层抽出一个红色小袋子，摊在桌子上说:"来，又珊，大伯，吃点喜糖。"
　　又珊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稳了一下才说:"你说啥，谁的喜糖"
　　"我爸妈的，他们复婚了。"
　　又珊乐了，"你爸因为这嫌你碍事，我天，这不标准的过河拆桥，不对，拆闺女吗？"说完就被乐津扔了一把喜糖。但看得出来,她还是很轻松的。
　　郑耀先静静看着女儿和舍友的打闹，并没有探究什么的欲望，作为曾经的王牌特工，他已经看出了很多，但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这一段属于别人的故事。
　　他真的老了，除了又珊这次的事，余生也只剩一个愿望而已。
　　而被人无数次念叨的钱海山，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回到学校。

作者有话说

　　六哥和又珊的日常，比较琐碎。
乐津是另一个故事的主角。打个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