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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考古VS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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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的回忆,在驱魔师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地播放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恢复意识,站在那一片漂浮着光点的黑暗中,恍惚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和回忆中的那个人。
但是他到底是谁呢?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又是谁?为什么她的脸看着那么熟悉、那么亲近?而且并不是那种下意识的熟悉而已,他总感觉自己确实是见过那个人,但是是在什么地方呢?又是什么时候?
他冥思苦想着,眼前莫名的浮现出一个庭院的景象,看着有些模糊,像是被一层薄雾给全部覆盖住了似得,但是到处盛开的花朵又像是被调高了对比度,他站在其中,总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庭院的一角,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裙子、金发盘成古典的发簪,站在角落摆弄着花花草草。
他隐约地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但是很快又把它忘在脑后了。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走向那个角落,一步一步地接近着那个身影,她回头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是他又不受控制地举起了一把手.枪,她尖叫着,呼唤着“Ajar”,但是他最后还是扣下了扳机,整个场景就碎裂在了眼前。
这时驱魔师突然反应过来的了自己是谁、现在正在干什么,然后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回忆中女孩的脸,居然与自己在异度空间中杀死的女巫的脸一模一样!她们是同一个人,不过是少年与青年的区别罢了——驱魔师想到这里,莫名地有些心慌,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周围的光点又凝聚在一起,逐渐在黑暗中勾勒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周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幽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
“你知道她是谁了吧。”
是谁?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
我杀了她。
“对,你杀死了我的爱人,然而你本来也应该成为她的爱人。不过在驱魔师这个行业里你是合格的,我之前把进入结界的权限给了你,但是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入侵灵魂,只好变成与石雕相似的形态在周围游荡着。”
石雕?
“之后有人雇用你驱逐我,我也乐得轻松不必到处跑着找你。我将你引到进她所在的那片森林,以为在那里会比较好下手,但是你凭借着权限到达她身边了,我却失去了权限只能在周围游荡着。”
所以一离开那里才会看见鬼影。
“然后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你居然杀死了她来到了外面。”
“是,我杀死了她......不过,你是谁?”
“Ajar。”再次听见了这个女巫死前呼唤的名字,再次听见了这个在信件中一次次窥见的名字,“准确来说是Ajar的游魂,这500年来我一直在世间游荡着,目的就是寻找一副合适的躯体,然后再次回到结界,回到她身边。但是现在她不存在了,我和你也就都没了存在的必要。”
这是要杀死我吗?不过无所谓了,就算现在不死在这里,驱魔师也无父无母、没有娶妻也没有孩子,唯一属于他的不过是租住的那个小破阁楼而已。更何况,就是现在不死在这里,过不了几年也一定会死在愚蠢的战场上吧——如同Ajar活着的时候一样。
“不过我还是愿意留你一命,反正不久后也会爆发战争,我还赶着去黑暗中陪她呢。”
一阵如同猛兽一般的嘶吼过后,驱魔师的眼前再次恢复清晰。时间好像并没有流动多久,在黑暗中触摸光点感到的数年记忆,原来在现实中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还是莫斯科阴云密布的天空,还是在博物馆的门前,鬼影如同一阵风似得吹向博物馆的方向,又如同壁虎一般在上面爬过,最后一点黑色脱离墙壁的同时,它也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尖叫逃窜的人群逐渐平息下来,看热闹的人谈论着、大笑着,或是回家或是一头钻进了小酒馆,之后旁边又围满了围观的人,都是之前如鼠群一般逃窜着的贵族们。一拨人走了又来了一拨人,即使鬼影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他们还是都围在这边盲目地凑着热闹,一个醉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贵族夫人们就往他的破帽子里扔几个铜板,人群来来往往,这里似乎变成什么著名景点似得,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
驱魔师就一直仰面躺在地上,直到深夜。
“他是死了吗?”不久之前一个贵族小姐问到。
“不知道,恐是死了。”醉汉回答,然后高兴的接过了一枚银币。
“是啊,我死了呢。”驱魔师躺在深夜冰冷的地面上,喃喃自语道。
他又躺了许久,然后又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一步一个趔趄地走回了租住的小阁楼,经过一楼的窗户时,他还听见房东和他妻子如雷的鼾声,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油然而生出羡慕之情。他趁着夜色收拾了自己本来就没几件的零碎东西,带上了存了好久的钱,趁着夜色向着莫斯科的边缘走去,足尖一直朝着家乡的方向。
他最终没有走到家乡
——因为太远了所以半途改乘马车、然后又坐上了同乡人的牛车。
下车之后,时隔多年再呼吸到家乡的气息他心中满是幸福。虽然这里是那么贫穷、落后,没有一点莫斯科的繁华气息,甚至父母亲都在不久之前去世了。但是当他再走进积满尘土的小屋时,仿佛还能看见童年时习以为常的场景,母亲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了进来,大吼一声:“臭小子!跑哪儿野去了?!”
好怀念,但是莫名地又很悲伤。
之后他在乡下买了一小片土地,第二年在滚滚的麦浪边亲吻了属于自己的金发女孩,第三年春天他与金发女孩成婚结为夫妻,第四年有了自己的孩子,第五年孩子嘴里囫囵吞枣似得叫着他“爸爸”,然后蹒跚学步在小院里摔倒了,他赶忙跑过去把孩子扶起来......
时光飞逝,皇室与政府瞒着百姓把局势搞得越发紧张,他在多年前预料一定会爆发的战争有了苗头,随着某位大公的遇袭再也不可收拾。随着乡野里、各个教堂连成一片、响个不停的钟声,他走上了战场,无数次以为自己将会和Ajar一样死在战场上,但是却因为在战场上被炸断了一条腿而得以提前返回家乡。他命大而且一直很长寿,又活过了二战,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比妻子晚半年去世。
他在临终前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一个画面,那就是他刚刚负伤,刚刚从战场上挣扎着回到家乡的时候,儿子一进家门就被妻子揪着耳朵拎了进来,妻子大吼着:“臭小子!你又到哪里野去了?!爸爸都被炸伤了一条腿你还有心思玩?!”他那副捂着耳朵挣扎的样子,与自己小时候居然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遍体鳞伤都不痛了,心里面满是喜悦之情,脸上只知道笑了。
——驱魔师在生命的最后,是以一个农家老翁的身份,面带着笑容安详的死去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