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后会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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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禺过的是刀尖上走的日子,睡觉极易被惊醒。谢青留翻了几翻身,他便醒过来。却发现谢青留缩做一团,不停轻颤,伸手一摸,满额头都是冷汗。
陆禺忙下床点了灯,将谢青留搂在怀里,轻声问:"柳弟,柳弟,你哪里不舒服。"
谢青留哑声答道:"肚子疼…"秀眉蹙在一起,眼里水气氤氲,迷蒙不知焦点。
陆禺心道,恐怕是那杯凉茶喝坏了肚子,又喝了许多酒,更是伤胃。唤下人速速请来郎中,只是这深夜,不知几时能够请到。他又吩咐下人端来热水，喂他喝下。谢青留正腹痛的紧，哪顾得上嘴边的水，一杯水有不少顺了嘴角流出，划过他白皙的面颊脖颈，打湿了衣衫。
陆禺轻叹一声，用手轻轻拭去谢青留嘴角的水迹,慢慢扶他在塌上躺平,一手隔衣轻揉他的腹部。
谢青留只觉肠脾胃搅作一团,周身的力气都被它们抽去,手想抓住什么来缓解,却一丝力气正没有,更觉一阵恐慌。
陆禺见谢青留手指微动,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却惊觉手中一片冰凉。陆禺无奈地想道:"我堂堂大将军,竟沦落至此,呜乎哀哉!"
手上却小心地解开谢青留的外袍、里衫,将手探了进去。谢青留腹部亦是一片冰凉,陆禺心里叹道:"怪不得会肚子疼!"他温热的手触着谢青留的滑腻的肌肤,绕着肚脐轻轻揉动。谢青留感到腹部传来丝丝暖意,十分舒服,腹部不适感也减轻很多。
东方既白,谢青留早已又晕晕沉沉的睡去,郎中这才匆匆赶来,替他把了脉,又开了张药方,随即便匆匆离去。陆禺把方子交予下人,叫他们抓药去煎了,这才安定下来,却一丝睡意也没了。一夜无眠,陆禺不禁再一次叹气。
谢青留醒来的时候,已日上竿头。他起身下床，却不见赵大哥的身影，隐隐记得昨夜自己腹痛难耐，是赵大哥一直在照顾自己，不由觉得又羞愧又感激。
陆禺清晨出去走了一走，回到琴心阁，推开房门，见谢青留坐在茶几旁的太师椅上，快步上前问道：“柳弟现在感觉如何？”
谢青留见他进来，忙起身揖道：“多谢赵兄昨夜精心照料，柳某现下已经完全无碍了。”
陆禺微笑道：“何言谢字？你我兄弟一场，柳弟有难，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谢青留道：“ 赵兄之恩柳某决不敢忘，他日定备酒席感谢赵兄。”
陆禺暗暗想道:下次怕是又要像昨夜那般折腾了。
两人走出贵元楼,一夜酒醒,却是分别的时候了。谢青留问道:"不知赵兄旅居何处?若不嫌弃可去柳某寒舍住上几日。”他指的自然不是谢府,而是他自己在外买的一处小院落。
陆禺摇头道:"我在大荣不过两三日,实在不必烦扰柳弟。况且许多事在那福来客栈里也更加方便。”
谢青留了解地点点头,拱手道:"赵兄,后会有期。”
陆禺还礼:"后会有期。"
目送陆禺走远,谢青留转身重新踏进了贵元楼。
早晨的贵元楼内院,鸟语花香,却不见人影。谢青留踱到一棵树下站定,只觉耳畔一阵风声,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已极快的身法跪在自己身侧。
谢青留笑着扶起那人,说道:"你的琴技又进步了。"
来人正是乐坊头牌琴心姑娘。只见她一身白纱紧身衣,头发高高梳起,
相貌依旧极美,神色却十分冷淡,哪有半分昨日娇柔的模样。
琴心道:"实在及不上大人的天籁之音。”
谢青留道:"辛苦你了,石琴。石雷有没有传来消息?"
琴心,即谢青留手下五密探之一石琴,答道:"是。石雷昨夜飞鸽传书给属下,说陆禺正在京城。"
这消息令谢青留很是吃了一惊。他原想陆禺会派密探跟踪自己,却没想到陆禺会和自己一样放下战事来京城,可见这之中必另有原委!谢青留平定了心境,又问:"可知他在何处?”
石琴道:"石雷被陆禺属下截住,只跟到城门口。"
原来正是谢青留自军营出发后一日,陆禺亦骑了良骑抄小道前往大荣,避开了走官道的谢青留一行,这一来却方便了石雷隐藏形迹,顺利地跟他到了城门口。哪知暗处突然冲出一玄衣人,一把斩断了自己坐骑的腿。石雷迅速跳开,上前与那人拆了近百招。那人功夫实在了得,石雷渐渐落于下风,正不知如何对付,那人却以极快的身法隐了身形,不知去向了。石雷回头,哪里还见陆禺的身影?
谢青留听罢,微微颔首道:"这陆禺必是故意让我知道他到了京城,必有阴谋啊!"
石琴又道:"属下同时又劫获一只传迅的鹞子,请您过目。"说罢,呈上一白绢布条。
谢青留接过,看罢,眯了眯眼,不语。
布条上书:已探清谢青留位置。
谢青留垂目,心道:这讯息虚幌一着的可能性极大,即使是真的,这只信鹞被石琴抓住,很有可能陆禺此刻并未与属下联络。总之一定要抓紧这段时间,速速将陆禺揪出来。
沉思片刻,他抬眼对石琴说:"命石雷密探大荣所有客栈,上报一切可疑人物,万不可轻易与人动手。石琴,你仍留守贵元楼,探听官员们之间传的消息。”
石琴道:"是。”
谢青留满腹心事地走出贵元楼,毫没查觉迎面大摇大摆走来两三人。其中一人迎着谢青留走上去,到他跟前猛推了一把。谢青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好容易稳住身子,便听那人讥讽道:"小兄弟,昨夜过得可是销魂啊,今天连路都走不稳了。"
正是昨夜那个纨绔子弟,孙侍郎的公子。
谢青留冷笑道:"当真是良宵苦短,可惜某些人无福消受啊。”
那人眼珠都要瞪了出来,怒喝:"你竟敢在小爷我的地盘撒野,你可知我爹是谁嘛!"
谢青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爷你的地盘又是哪一块?难不成你想造反?"
那人脸涨得通红,似要冒出火来:"废话少说,大黄、小黄,上去给他点厉害瞧瞧。”
他身边的两位家丁说了声是,便挽了袖子向谢青留走来。
谢青留正准备给石琴发个信息,只听一声"住手"。
纨绔子弟喜道:"爹,你来了!"
谢青留拱手道:"孙侍郎。"
孙不凡孙侍郎下了马,却也不回礼,径直走到儿子身边,这才转身对谢青留说道:"谢军师不在边疆率兵,却到这花草之地来玩乐,无怪乎我昌军连吃败仗。”
谢青留却是无法反驳这说法,心想:这孙不凡可算是太子妃的舅舅,定是太子一派,难怪对我如此态度,我也不必与他客气。
随即说道:"人常说,子不教,父之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孙侍郎笑道:"谢大人不过是军中的军师,未免管得太宽了。”
"那么我管呢?"一个苍老的声音插进话来,却是谢君德谢丞相。
孙侍郎拱手笑道:"谢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有什么事您不能插一脚呢?"这话里有话,大有讥刺之意。
孙侍郎又道:"太子与令郎有些小误会,实在不敢劳丞相大驾。微臣这就告辞了。”
于是给儿子牵了马,竟是大摇大摆的走了。
谢青留问道:"义父,你怎么在这里?”
谢君德道:"我来这贵元楼小酌一杯,却看见你和孙不凡……哎…你怎么去惹上那家伙的儿子!”
谢青留笑道:"想那孙不凡精明的快成精了,儿子却是一个草包!"
谢君德却蹙眉:"这孙不凡看样子要和我方对立了,他可不好对付,最好我们能在他发难之前找个理由把他踢下去。”
谢青留沉思不语。
沉默片刻,谢君德攫了攫长须,缓声道:"时机未到,且静观其变,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