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8、第六章 共进晚餐

　　这边，晚餐开始之前，夏佐和使者拜伦他们愉快地谈妥了这次交流行程，只是到正式用餐时，使者们却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让夏佐心情复杂的少年国师。
　　“抱歉，我来迟了。都坐着吧，不用起来。”珈纳利亚摆手说道：“随意一点就好，我没那么多规矩。”
　　本来今晚珈纳利亚是不想过来的，但和他一起合作准备打倒达宙的赫尔托斯则告诉他：“有我在你们怕什么？还是赶紧告诉牠真相吧，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区区记忆之锁算什么东西——别忘了，支配我们身体的，可是天性本能。”

　　上菜期间的闲聊，夏佐随口问道：“国师，您看起来好像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国师的？”
　　珈纳利亚脸色一变，惊喜道：“天呐，你居然会觉得我是‘少年’！？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
　　坐在夏佐对面的克里斯特哑然失笑，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夏佐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您到底几岁了？”
　　略微苦恼地加减一番后，珈纳利亚挠了挠头：“这...大概也有八十七岁了？”
　　铺开餐巾的夏佐欲言又止，末了才说道：“这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啊。”珈纳利亚说着指了指克里司特道：“这家伙也八十七岁了。”
　　这回夏佐哈哈大笑了两声，胸有成竹：“您可别想骗我，我看过他的身份证和资料，他才三十二岁。”
　　“那是牠的人龄。”珈纳利亚疑惑不已：“您该不会以为有着这样透白皮肤的牠只是普通人类吧？”
　　夏佐：“啊？他不是‘人’啊？”
　　珈纳利亚耸了耸肩：“是也不是。”
　　两人的对话不断提到自己，这让克里斯特也不得不听。珈纳利亚更是笑着说道：“牠可是大海里的王子，寿命长着呢。”
　　“人种”和“性别”这两类标签在雅尔岱大陆这里可以说是最多样化的，种类多到夏佐到现在都还在适应当中。

　　实际上兄弟俩都是混血儿，和哥哥珈纳利亚相反，克里斯特的外表继承了百珏族后裔的特征，但血统却是海中默里蛟龙一族的，蛟和人类的体质构成不一样，克里斯特的兽龄的确已经八十七岁了，资料上的三十二岁只是经过换算之后的人龄罢了。
　　有点儿不太对劲，夏佐反应过来：“...您怎么会这么了解牠？”
　　“虽然这么快就揭开答案有点无趣。”珈纳利亚怅然若失道：“牠可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如果连我都不了解牠，那这个世界，还有谁了解牠？”
　　夏佐惊讶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双双胞胎弟弟？可是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
　　同样听到答案的克里斯特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牠反过来觉得自己和这位国师之间的关系可能还不止这样。但不管怎样，牠释怀了，直觉也告诉牠，可以试着相信这个人，对方身上还有着与自己几乎相同的“气味”，这也是一开始牠不排斥与珈纳利亚拥抱的最大原因。
　　珈纳利亚不解：“双胞胎就一定要长得像吗？”
　　夏佐：“倒也不是...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夏佐说话的时候，侍女们把主食一一呈了上来。在低头看见这些珍馐美食之后，夏佐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问题，有什么吃饱了再问。
　　珈纳利亚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桌前的一堆“生肉”，他被达宙故意而为的幼稚恶作剧气到无话可说——且不说他这个纯人类吃不吃得了生食，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泽尔芒爱吃的。
　　算了，不吃也罢，反正他最近没什么胃口。这么想着，珈纳利亚就示意侍女把自己的餐点全部端到克里斯特面前。

　　看到这个，夏佐又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珈纳利亚单手托腮，换了一种说法：“这里的陛下认为，只有低等弱小的纯人类才会需要吃熟食...”
　　夏佐：“所以？”
　　珈纳利亚：“所以牠觉得我也是高等人类，也能吃生肉呗，可惜事与愿违啊...”
　　夏佐再次看过去，却觉得那些龙虾三文鱼、扇贝酱海螺之类的刺身，其实是可以生吃的，而且还挺好吃的。
　　同样看着那些海鲜的还有克里斯特，牠的心情也有点怪怪的，也不是不爽国师这么做，只是牠感觉到类似这样的事情好像过发生很多次了，又像是习惯长久形成的一种条件反射，牠还莫名知道，那国师并不是不能吃这些东西，只是单纯地不爱吃。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重点...”夏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意思是...我们在你们陛下眼里是‘低等人类’咯？”
　　珈纳利亚：“那可不嘛，陛下觉得你们亚摩斯人就只是会甩甩树枝变变戏法的低等人类，牠也根本无心接见你们，只是尽地主之谊让您在这三十天内知道索司伯的国力有多强盛而已。”
　　“...”这下轮到夏佐无语了，可是让他更无语的是，他看见克里斯特一声不响地站起来把自己的熟食全都让给了珈纳利亚——兄弟俩这么快就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开始“秀恩爱”了？
　　珈纳利亚不怎么直视克里斯特的举动，连谢谢都没有说。他知道弟弟只是善良不想别人饿肚子、也有可能这种熟食对牠来说根本不好吃，所以要不要吃，他自己也会看着办的，珈纳利亚把话锋一转，对夏佐道：“不过陛下牠同意这三十天内我都可以来找你们玩儿。”
　　夏佐没听出珈纳利亚的言下之意，只是傻傻地‘啊？’了一声。
　　珈纳利亚：“你们不是想在索司伯内找‘遗落之石’吗？”
　　夏佐：“...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珈纳利亚笑道：“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那我还当什么国师。”
　　夏佐：“那...那您不会揭发我们吗？”
　　珈纳利亚：“当然不会了，我不仅不会揭发你们，我还要帮你们一起找。”
　　夏佐：“真的吗？”
　　珈纳利亚：“嗯，不过我有个条件。”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夏佐来了精神：“什么条件？”
　　珈纳利亚：“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啊！？”夏佐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在如何快速寻找“遗落之石”这件事上，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亚摩斯帝国其他在外的勇者们，也只用最愚蠢最耗时的方法进行地毯式搜索，但如果提前知道“遗落之石”的下落，那找起来就毫不费劲了，他也能迅速成为众人崇拜的对象，于是为了得到这位“高龄”国师的帮助，夏佐只能答应了。

　　晚餐过后，仆人们把刀叉餐盘都收走，转而上了一些茶点。夏佐见珈纳利亚双手轻轻一撑，直接盘腿坐在餐桌上向他们说明他的计划。
　　珈纳利亚：“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

　　一边听，夏佐转眼看向克里斯特，牠也在认真地听。夏佐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奇了怪了，他曾用指示仪调查过克里斯特，因为不正常的“占有欲”，克里斯特不仅最讨厌自身跟别人有接触，而且牠也极度讨厌别人自作主张移动或更换牠的东西。那位国师已经接连踩中了牠两条底线，可为什么牠都一点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还是跟冷酷的外表不一样，克里斯特真的像乘珠说的那样“很好”相处？

　　一个两个都在发呆，察觉到根本没人在听他说话的珈纳利亚开始生气了，一时需要处理庞大信息量的夏佐也就算了，可是怎么连脑袋空空的弟弟也这样，牠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就快大祸临头了吗？

　　于是接下来夏佐就看见珈纳利亚因为克里斯特走神而揪了一下牠的耳朵，还不客气地用手抽了一下牠的脖子。夏佐没想到克里斯特不仅不反抗，还不躲避，只是被打得缩了一下脖子——短短几个小时内，珈纳利亚已经越过了克里斯特所有底线。

　　夏佐不懂，为什么平日里生人勿进的克里斯特会这么快就相信那位国师的话、相信自己是他的什么弟弟？这不是平白让人占便宜是什么？也太不公平了吧！？

　　珈纳利亚：“对了莱茵特少爷，你们两个平时关系好吗？”
　　“呃...”对于这个问题夏佐其实很想赌气回答“是”，他的脑袋也自动帮他把回忆倒带，企图寻找哪怕一丝他跟克里斯特看起来关系好的证据。
　　夏佐刚见到克里斯特的时候，牠其实正在“刷副本打小怪”，但也是那几分钟残暴的“视觉盛宴”给夏佐造成了阴影，在这之后，他不仅不敢用魔法烧那些长得像公鸡的畸形地怪，就连“克里斯特”这个角色，他也不敢轻易招惹——所以更别说两人之间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了。
　　夏佐只好坦白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牠挺冷漠的，也不怎么说话，可能这就是牠对待朋友的方式吧。”
　　珈纳利亚“...牠不是不说话，只是牠对言语上的思考一向要慢人一拍，牠需要的，就只是我们这些正常人的耐心。”
　　夏佐脱口而出：“那您一开始是怎么跟牠相处的？”
　　“嗯？”珈纳利亚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是双胞胎耶，几乎同时出生，你问我怎么跟牠相处？那当然是从头开始啊？”

　　夏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提出异议：“等一下，我还是不相信。”
　　“您不相信什么？我是牠哥哥这件事？”珈纳利亚无所谓：“反正牠的记忆总有解封的一天，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弟，这根本无需撒谎，撒了也没意义。”
　　“不，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牠记忆出现什么问题需要解封，牠从头到尾就只是过来陪我完成任务的——”配角罢了。
　　夏佐心想，我自己的主线任务都还没完成呢，他一个系统初始的npc人物哪来这么多支线任务要完成。
　　“不对。”克里斯特终于开口说话：“我有跟您说过这件事。”

　　气氛安静片刻，夏佐猛然想起，确实有这件事！可那时他刚启用莱茵特少爷这个身份开始游戏，对于这个世界所有不熟悉他都可以用“失忆”当成借口，所以那时他也毫不在意，对着同样记忆不太稳定的克里斯特说道——“没关系，我这不也失忆了嘛，可能在任务过程中就会找回记忆的，别太担心。”
　　敷衍的话说完，夏佐自己也敷衍地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