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22、第二十章 知黑守白

　　一场倾盆大雨把午后的闷热洗刷殆尽，傍晚过后气温直转而下，随着雨停，夜晚的空气变得清新，冷风也悄然而至，为即将到来的初冬做好铺垫。
　　穿着过膝的丝绸长袍睡衣，瑟渊弯腰双手撑着膝盖看了看壁炉里的火，火烧得并不旺，但温度却正合适，转头一看，自己的老父亲葛雷格·艾维斯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瑟渊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拿起放在一旁折叠整齐的毛毯，两手并用把毯子抖开为父亲盖上。但葛雷格伯爵还是被惊醒了，他双目微张，按了按瑟渊的手：“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瑟渊抬眼看了一下书柜旁边巨大的老式挂钟，继而低头对葛雷格伯爵温声道：“父亲，现在才晚上九点。”说完瑟渊在葛雷格脚边的软垫上坐下，他拿过一旁的魔药书打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在瑟渊诞生之前，葛雷格伯爵已育有五个女儿，伯爵老来得子，自然对瑟渊宠爱有加，见他穿得少，便把自己膝盖上的毛毯反过来披在他肩上，瑟渊回过头来，碧绿色的瞳孔映着壁炉里的火，就像一对闪着火光的琉璃珠，葛雷格伯爵有些愣神——这孩子长得真像他死去的母亲。
　　瑟渊的话拉回了葛雷格的思绪：“父亲，我不冷。既然您困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葛雷格伯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对了，听你表哥霍宾说，你最近好像跟一个非能力者走得很近？”
　　瑟渊低头摸着书中光滑的牛皮纸内页，一时间想不通父亲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第三阶级的非能力者千千万万，父亲您在说谁？”
　　葛雷格：“姓名我记得不全，不过好像是叫莲科？但这不重要，无论是谁，只要是非能力者，你就得离他远一点。”
　　这些话瑟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长辈们总说所谓的第三阶级，就只是堆满“寄生虫”的巢穴，那里的贫民既无魔力又无法力，对社会毫无贡献，活着就是在浪费世界的资源。由于从小就被灌输不正确的观念，出身巫术世家的瑟渊起初在见到莲科时，也保有一丝防备。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瑟渊意识到，其实非能力者们并没有大人们口中所描述的那样十恶不赦，他们纯粹只是一群没有任何“超能”的纯人类罢了，而且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弱者——先不说其他人，如果莲科在训练过程中动真格的话，那他绝对会被揍得满地找牙。
　　瑟渊把书签夹回书内，从容地回答道：“自从新政策推出之后，除了塞修尔学院固有的课程之外，每周固定时间我们都得要去军校进行训练提高身体素质，况且那名士兵是我在军校的搭档，我们之间的交流沟通就算比一般人多那也无可厚非。”
　　句句属实，即使瑟渊说得没错，但葛雷格总觉得小儿子是在隐隐地反抗他，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完美答案。葛雷格不悦地皱起眉头，沉声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强大珍贵的能力者，不要被低贱的贫民利用了才是。”
　　瑟渊倒是希望莲科能因此跟他套近乎呢，但别说利用了，“和人时刻保持距离”仿佛是莲科的座右铭，所谓的“疏离防御”措施他实行得比自己还好。
　　不过这回瑟渊选择不再反驳父亲的话，因为这样做不仅毫无意义，还会引起父亲不必要的“关注”，于是他低眉顺眼地回答道：“我明白了父亲，您说得很对，以后我会多加小心，也会和他保持着等级距离。”
　　葛雷格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但他老人家却想继续查清底细：“...他几岁了？军龄有几年？”——听说那士兵好像并不简单。
　　瑟渊轻咳了一声，想敷衍过去：“这个我还真的不大清楚，因为我没问，他也没主动告诉我。不过应该已经成年了吧？所以，军龄这么私人的事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听到瑟渊的回答葛雷格却疑惑地直起身来，要是他们的关系真如外甥霍宾所说的那么好，那宝贝儿子怎么会连对方的基本资料都不清楚？难道是在隐瞒？可年纪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几岁而已...莫非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瑟渊的回答暂时打消了葛雷格心中的疑虑：“父亲，我和他一向只讨论训练上的问题，其余不相干的话题我们一律不多说也不多问，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所以您就不要想太多了，或许只是霍宾表哥误会了，您也知道——”瑟渊顿了顿说道：“表哥他一向爱找我的麻烦。”
　　霍宾外甥的性格的确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喜欢捉弄瑟渊...葛雷格这么想着放心地点了点头，躺了回去，可椅子再次摇起来的时候，葛雷格伯爵又想道：“...霍宾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喜欢瑟渊的毛病呢...这性别之间，可是不能越界的啊...”
　　老人家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孩子啊...说起来你也二十岁了，怎么还是这么黑黑瘦瘦的...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在葛雷格迷迷糊糊的嘟囔声中瑟渊不动声色地把书合上，他站起来把毛毯从肩上拉下来重新披在葛雷格身上。
　　瑟渊轻手轻脚地离开，却不忘在关上房门前微笑着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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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肯：“莲科，怎样？本大爷给的报酬已经很高了，成为本大爷的水手吧！等大爷我出海找到了遗落之石，那什么金山银山都会有的，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杰夫：“你他娘的快给我滚！明明是老子先来的！莲科你别被他骗了，这几年死在海上的水手和海贼难道还不够多吗！？他就是在放屁！”
　　邓肯：“区区黑市的人也敢过来跟我叫板，本大爷今天就让你们这些臭黑市的尝尝巨鲨帮的厉害！”
　　说着，两帮人就打了起来。
　　莲科坐在台阶上，捧着碗，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难得军校放假，今天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家后院迎着晚风吃个饭，可他们这么一闹，他就得边吃边留意身前的情况了，万一混混们要是不小心踢翻姐姐煮的面，那他今晚可是会饿肚子的。

　　三十二年前雅尔岱大陆中央位置，百珏一族所居住的神岛奥斯蒙因为剧烈的板块运动而分裂，可是地震结束之后，奥斯蒙小岛分散的陆地部分开始不断下沉，最后完全从海平面上消失，于是在现今已更新的雅尔岱地图中，神岛奥斯蒙的轮廓不复存在，只有一个简单的标记作为定位。
　　那场灾难留给后世的“遗产”，则是当时火山爆发喷薄出的火山灰中带有一种全新的物质，这物质也就是人们现在口中所说的“遗落之石”。亚摩斯高等学院的学者们认为，这“遗落之石”应该是在地底经过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压缩之后形成的能量石，正所谓物极必反，这石头一定是“不堪负重”了才爆发的，更有人笃定，导致百珏族无家可归的灾难源头一定就是这种“遗落之石”！
　　火山灰中数不清的“遗落之石”尘粒随着大气流动散布到世界各地。捉摸不定的潜伏期、无法估计的能量值和快速吸附的成长速度，让有着和砂砾一样平平无奇外表的遗落之石，成为了这片大陆一个炙手可热的“难”题。
　　就像是一种新的淘金活动，起初人们根本不管遗落之石辐射出来的能量到底会不会对人造成影响，寻找“遗落之石”的热潮有增无减，民间更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你能聚集世间所有“遗落之石”，那你就能获得足以统治世界的强大力量。只是随着这种新物质神秘面纱的揭开，学者们公布出来的科研结果让许多人都冷静了下来，“遗落之石”过于强大的力量的确会造成不良影响，只要潜伏期一过，遗落之石辐射出来的能量足以让周遭的动植物变异、其后代也会畸形，对人类来说应该也是如此，而且它自身为了繁殖成长，自带的“吸附”能力是不会轻易放过周围的生命体的。
　　于是为了有效并大量地回收这些有害物质，亚摩斯帝国在几年前颁布了新的法典，无论是谁，只要回收了一定量“遗落之石”的即可加官进爵，比起原先那种散漫的传言和交易，这种实实在在能得到金钱和荣誉的条例，让各行各业以“遗落之石”为噱头的商业链迅速地连接了起来，海上各种以寻找遗落之石的航海队伍每年都层出不穷，黑市之间关于遗落之石的情报交易也显得煞有其事。这让遗落之石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印象，和它有关的一系列周边产品也十分畅销，就连街头的孩童，在玩过家家时，都会随便拣颗石头作为“遗落之石”，谁抢到这颗象征这权利和力量的石头，那么谁就是这一轮游戏的国王。
　　有害物质“遗落之石”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赋予无数人希望和目标，在贫民窟里，无论是哪方势力的人，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获得传说中的“力量”，他们想享受着被世界簇拥的感觉、他们想昂头挺胸地站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想受到公平的待遇。
　　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平等”这个梦想而在底层苦苦挣扎，只是他们不懂得团结成一片，相互之间还做着毫无意义的斗争行为。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们到处拉拢人才，也常常拜托寻乐城中的小姐们从军校高官手里探听出有哪些优秀的训练兵，他们再来想办法把这些训练兵归入自己麾下。
　　可是等邓肯杰夫他们打了个两败俱伤，再齐刷刷地往巷尾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训练兵的影子，杰夫就奇了怪了，那个傻大个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们两帮人可是把这条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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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碗洗好擦干放进橱柜里的时候，莲科看见姐姐特意为瑟渊买回来的橘色碎花小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贵族小少爷已经融入进他的生活中。
　　实际上新学期那一天，是莲科先在开学典礼中发现了瑟渊，倒也不是什么机遇巧合，只是瑟渊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在他眼中就像是一颗行走的太妃糖，不仅如此，瑟渊自身的举动也很异常，他和颜悦色地和经过他身边的贵族同学聊着天，说着寒假的事，转过身来，对着不认识的非能力者士兵也能热情亲切地打着招呼。不一会儿，除了莲科，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瑟渊身上，他就像是人群中一颗发光发热的小灯泡，温暖又孤单。
　　不难发现，那些贵族虽然表面上和瑟渊有说有笑，但身体动作则是想快点离开的脚尖朝外；当然那些平民士兵们的点头哈腰更不代表他们会想和一位来自二级阶级的贵族少爷平起平坐。瑟渊的温柔和热情，在这里竟变得一无是处，不然他又怎么会独自一人跑错训练场地都不知道？
　　莲科本以为瑟渊的善良温柔只是迫于高高在上的虚荣心而伪装出来的，但之后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莲科意识到瑟渊并无太多身为贵族的自觉，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摆过什么“贵族架子”，甚至有时候莲科还会觉得...会不会...瑟渊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