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196、第一百九十三章 思来想去

　　等天如下楼了，爱琳拉着洛森就跑回书房关上大门，牠牙关直打颤：“兄长，我们宫殿里头不会闹鬼吧...？”
　　“你看，又开始胡说了——”
　　“您说...会不会是鬼魂附身在嫂子身上了？”
　　洛森叹息，耐心也快要耗尽：“爱琳，别再说了。”
　　“可是兄长，你不是看不到脸吗？”
　　“嗯？这跟我脸盲又有什么关系？”
　　“昨天夜里我见到的那个人，跟嫂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身上的气息不一样，祂的手也不如一般女子的手好看，就指节那块有点儿短，而且祂的耳朵...”爱琳说了很多，把全部牠眼睛所看到的特征都说了出来。
　　“而且天使身上是苹果花的香味，跟天如宫女的海棠花有点不太一样！”
　　“...”洛森尽量稳住了声线：“那祂是不是伶牙俐齿，你一句话都说不过祂？”
　　“不是啊，我昨晚见到祂的时候，祂不说话的。”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
　　“而且祂看起来傻傻的，在我说我要跟祂睡觉生小孩的时候，祂都不懂得拒绝的。”
　　“...傻？”
　　“是啊，祂怕我冷，就把被子都挪到我身上来，我还是摸祂的时候才发现祂自己后背都露在外面，您说祂傻不傻，我们狼族又哪会怕冷。”
　　“祂...祂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看起来呆呆的。”
　　为了掩饰哽咽，洛森咳嗽了两声，便让妹妹赶紧去学习。

　　这边许盛锦却开始慌了，她害怕...她害怕爱琳发现元稚的存在，等天如一回来，她马上迎了上去：“把门关起来！”
　　“哦好！”天如被吓得行动比思考更快，转身就把房门合上了。
　　天如这才觉得不对劲：“公主...您怎么了？”
　　“听小慧说洛森刚刚把你叫过去了？”
　　“回公主，确有此事。”
　　“牠叫你过去干嘛？”
　　“回公主，少爵只是向奴婢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许盛锦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少爵问奴婢昨晚是否见过爱琳小公主。”
　　“牠为什么会突然问你这个？”
　　“奴婢也不知。”
　　“奇怪...”许盛锦绞着手绢坐下，小声琢磨道：“不对，爱琳那小混蛋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可千万不能让她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才行！
　　“爱琳小公主现在在哪里？”
　　“此时应该正在偏殿用早膳吧。”
　　见许盛锦要走，天如阻止道：“等会儿公主！您还没更衣呢！”
　　许盛锦才不管天如在身后如何叫唤，她走得越来越快，甚至不顾礼仪在走廊上跑了起来，她现在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万一爱琳昨晚真的见到了元稚，万一牠把事情真的告诉了洛森，那她又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许盛锦慢慢停下了脚步，不远处洛森正倚着雕花栏杆，就站在楼梯旁边等她，似乎是“有备而来”。
　　许盛锦倏然冷静了下来，待会儿要真是撕破脸，那她就从楼梯上滚下去！来个鱼死网破！

　　没有质问，没有剑拔弩张。洛森像所有等待中的人一样，在见到对方来赴约时，只是露出会心一笑，牠来到许盛锦跟前牵起对方的手，指尖的触感与自己掌心的纹路镶在一起，契合又理所当然——以心换心，希望此举能让你如愿。

　　许盛锦受宠若惊，仿佛时空也骤停了几秒，这凝滞的瞬间是为了让她确认她内心的惊喜的确如闪电般流窜而过。
　　用来缓冲的这几秒，也提供了洛森再三确认的机会，先前是因为身份有别所以不得不对这公主保持距离，可眼下这一刻...只因牠的了解，所以能通过手掌的形状再次感受到...祂的存在。
　　牠能感受得到。

　　遗失的珍物重新寻回，洛森来不及喜极而泣，内心如负释重的同时，面上也笑逐颜开，语气变得比以往更熟络：“走，我们去滑雪橇吧，等到了晚上我就带你去看流星。”
　　许盛锦心虚，她急忙按住洛森的手，并且停下了脚步，用探究的目光询问着。
　　洛森回过头来：“嗯？怎么了？”
　　“你怎么...”你怎么不问我跟爱琳的事？许盛锦本想这样问，但是她话锋一转：“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发生什么事了？”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外出游玩。”
　　“对了，昨晚...昨晚爱琳牠...”
　　“牠向我‘自首’了，昨晚是牠不对，故意在深夜跑过去想要吓你，是牠太调皮贪玩了。身为兄长，我已经教训过牠了，也罚牠去看书了，所以...所以你就原谅爱琳的年少无知吧。”
　　“那你唤天如过去做甚？”
　　“只是向她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希望爱琳的恶作剧不要伤害到你才好。”

　　即使没有身体上的折磨，但就这样被困着、三百六十五天不见天日——是个人都会痴傻。
　　所以新的一天到来，洛森还是会抽点时间带元稚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方才冷却下来的理智在牵手的那一瞬间慢慢复苏，整件事情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牠曾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祂。

　　洛森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牠甚至没留意许盛锦还没更衣，身上也还穿着睡裙。
　　许盛锦看着洛森的背影也怔怔地跟着走，导致她前脚刚踏出殿门就禁不住失声喊了出来——这外面怎么会这么冷？那风简直就像冰毛巾劈头盖面捂着自己的脸一样！
　　洛森低头看她：“怎么了？”
　　许盛锦哆嗦了一下：“你不觉得我穿的有点少吗？”
　　“哦，没错...”可不能冻坏元稚的身体，洛森一个转身几乎就把风雪全挡在身后，牠弯腰打横抱起许盛锦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抬脚就往回走。

　　双脚离地的刹那，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许盛锦觉得心脏很重，一直在往下坠，两人如此靠近，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害怕摔倒，但是她更害怕自己在勾住对方脖子的瞬间就会被抛下。
　　患得患失。
　　这滋味并不好受。
　　可是她并不想认输——“少爵，您抱人的姿势如此熟练，莫非是以前常常这样？”
　　洛森百分之一百捕捉不到许盛锦话里的嘲讽、反问、质疑、比对与调侃等多种情绪，祂只是非常诚实地回答道：“这跟熟不熟练没什么关系吧？只要有力气谁都会不是吗？”
　　“...”这么耿直的回答倒让许盛锦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说起这个，以前在亚摩斯的时候，只要是经过肮脏的第十四巷，我都要元稚背我过去，因为那条路实在是太多讨人厌的恶心虫子了...没人知道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太丢脸所以没说出去罢了。”
　　许盛锦疑惑——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段？
　　她再回想了一下，发现其他原本历历在目的回忆片段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许盛锦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的视力没问题啊？怎么就有点看不清那些记忆了？

　　几个宫仆与侍卫的出现中断了许盛锦的回想，路过的守卫们朝洛森他们恭敬行礼，许盛锦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推了推洛森的胸膛，面露赧色：“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洛森顿了一下，牠还在分辨这句话是不是“口是心非”，但是祂又马上想到这人才不是元稚——所以管她呢：“好。”

　　等下人们离开后，许盛锦故意戳洛森的痛处：“没想到少爵人高马大，却害怕区区虫子。”
　　洛森没有反驳，这确实是牠的弱点。
　　见洛森不说话，许盛锦还以为牠生气了：“你连蚊子也怕么？”
　　“哦，蚊子不怕。”再说了，冰原这里也没有什么蚊子。
　　“那...苍蝇呢？”
　　“...有一点点，主要是它很脏，我不喜欢它靠近我。”
　　“所以你最怕什么类型的虫子？”
　　“蛆、毛毛虫又或者蠕虫一类的。”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虫吗？”
　　“...我年少的时候，曾经历过一场十分混乱的部落战争，战斗之中有一蛊术师冲我丢了一个竹娄过来，当竹娄摔开之际，里面的虫子就全部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其实那一瞬间也不怕，只是它们从我耳朵钻进来那瞬间我才慌了，后来也受了重伤，蛰伏在皮毛底下的虫子也是清了好久才清干净，没顺着血管跑到我的五脏六腑里也算我走运。”
　　许盛锦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嗯，都好了，就是气管出了点问题，所以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如果季节变化太大，我的鼻炎偶尔也会发作。”
　　像现在这样有问有答，从容不迫的气氛让许盛锦很是满意，所以她有点得寸进尺了：“话说回来，要是让你在元稚跟凯曼之间二选一，你会选谁？”
　　洛森挑了挑眉，只笑着说了一句：“祂很高傲。”
　　许盛锦本想问到底，但洛森却指了指她身后的房门：“先进去换衣服吧。”
　　天如也快步走了出来：“见过少爵。”
　　“公主！奴婢可找着您了，快随奴婢进来更衣吧，别着凉了！”天如扶着许盛锦进来时，洛森也转身将房门关上。
　　天如无意间瞄到洛森此举，不禁惊讶：“殿下？”不是说了公主要换衣服吗？怎么不出去？
　　洛森显然是没意识到问题所在，牠还走进来看了看房间，就连梳妆台牠也走过去好奇地打开看了看，转头就见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要换衣服吗？”
　　天如疑惑极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婉转说出：“那个...殿下，公主要换衣服，所以您...”您能不能先出去呢？
　　这有什么？洛森不为所动，甚至在床尾大方坐下——元稚的身体牠又不是没看过：“反正将来都是要结为夫妻的，那在我面前换衣服也没什么吧？再说了，维金这里可没那么多规矩。”
　　天如傻眼，只能背对着“色狼少爵”转头看着自家公主殿下小声问道：“公主...这可怎么办啊？”
　　“天如，你先退下吧。”
　　天如震惊，简直都要手忙脚乱了，她用嘴型提示道：“公主！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许盛锦微笑：“我倒觉得没什么，少爵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就先下去吧，放心，没事的。”
　　“公主！你这简直是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听过没有啊！？”天如被许盛锦一边推着一边外走，所有一切跟狼有关的成语她都用上了，可就是没能让许盛锦改变主意。
　　房门再一次关上。许盛锦转头一看，洛森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许盛锦嘴角上扬：“听说，维金国王会服侍牠的王后穿戴衣服，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洛森有点遗憾：父亲，想不到这下连外国人都知道您是妻管严了。
　　“我觉得这是优良传统，就应该要传承下去。”许盛锦朝洛森张开了双臂：“少爵难道不想提前试一试吗？”
　　“你是想要我帮你换衣服？”
　　“是的。”许盛锦得意，她给洛森挖了一个坑——这下肯定难倒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