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年少不识情滋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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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青丘狐王三百岁的寿辰，青丘广发请帖，阴阳寮也在入邀之列。
狄仁杰端端正正坐在位上，对某人投过来的视线视而不见。那天之后他再没见过李白，而李白就算想见他，也必定是见不到人的。
酒过三巡，狐王从主座起了身，众人都止了谈笑，看向狐王。“感谢各位的到来，今日难得好友相聚，本座也趁此机会宣布一件事。”
狐王说到这儿，冲李白和一位女子招了招手，二人走过去，狐王把手放在两人肩上，道，“小儿李白年逾十六，与阿狸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今日在此便将二人亲事订下，与至寒之日成婚。”
宾客们纷纷表示祝贺，李白惊愕地看着自己父亲，接着也顾不得阿狸的反应，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狄仁杰坐在一众喜笑颜开的宾客中，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他抬起了头。
金色的眸子无波无澜，仿佛刚才狐王说的一切就跟他无关似的。与他无关……李白胸口猛烈地抽痛起来，拒绝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没能说出来，他死死抓着衣襟，竭力平复着呼吸，一低头就有泪珠砸在地上。
李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座位上的，也不知道旁人都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了，胸口好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
“阴阳寮狄仁杰，恭贺李白殿下。”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进耳朵，一杯酒递了过来，李白没有接，也没有抬头。“在下先干为敬，殿下随意。”
酒杯被搁置在桌上，狄仁杰抬手欲饮，这时李白的声音从下方传了过来，“狄怀英。”李白仍是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飘，“我想娶亲有错吗？”
一阵沉默后，一只盛着酒的杯落了下来，撞着敬给李白的那杯，发出一声脆响。两只杯子在桌上打着旋，李白抬起头，狄仁杰已经不见了。
时光飞逝，转眼至寒之日就到了，看着热闹起来的青丘，李白的心却空落落的。怎么回事，他不是很想娶亲，很想成家吗？为什么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阴阳寮使者前来送礼！”门外的鞭炮声随着这声喊而响起，李白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出去的。
“阴阳寮的人在哪？”“在那边喝茶呢。”
李白顺着仆从的手看过去，熟悉的服饰映入眼帘，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狄仁杰呢？他怎么没有来？”
阴阳寮来送贺礼的人对视一眼，一位长者拱了拱手，开口答道，“门派有事，宗主无法脱身，还请殿下见谅。”
“见谅个屁！”李白一下把桌上的茶水全扫了下去，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让狄仁杰来见我！”
阴阳寮的人个个面面相觑，就连其他宾客也是错愕万分，那名长者再度开口，声音却是冷了不少，“贺礼已经送到，既然青丘不欢迎我们，那我们离开便是。”
“李白！”狐王对李白怒喝，又对边上的人道，“把他拉下去，拜堂的时候再出来。”
李白被一干人带了下去，狐王又对阴阳寮众位赔礼，此事才暂时告一段落。李白被带下去后就被禁止再入大堂，他在屋里不断地踱着步，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心中就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不行，他要见狄仁杰，一定要见！
眼看吉时将至，狐王派人去找李白，底下的人出去了，没多久却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王上，哪里都找不到殿下。”“什么，你们怎么看管他的！”狐王怒道，“还不快去找！”“是！”
然而哪里都找不见李白，王宫上下，包括他青丘常去的地方都去找了，全都没有。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狐王的脸越来越难看，底下的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底下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红色身影从门外飞奔而至，不是穿了喜服的李白是谁。狐/王刚想训斥两句，李白已经一下扑到了他脚边，抱着他的腿颤声道，“父王，父王，求您救救怀英罢，他快死了！”
狐王呆了一下，接着马上把他扶了起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先把衣服整整拜堂成亲，其他事稍后再说。”
李白现在那还有什么心思拜堂，只一个劲抓着狐王的手，“父王，怀英，怀英……”狐王对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人上前来拉李白，被他一手挥开。
众人只见一片紫光闪过，堂内红色的碎纸四散纷飞，再无丝毫喜气，是李白用剑气将自己的喜堂毁了个干净。
“现在不用拜堂了，父王，求您救救怀英罢，求您！”狐王现在恨不得抽李白一顿，但是看着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儿子声泪俱下地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心中纵是怒火滔天，也是半点都发不出来了。
“你先冷静，狄怀英怎么了？”狐王自然是认识狄仁杰的。
“他身患重疾，快、”李白登时泪如雨下，哽声道，“快死了。”
青丘秘术可以治愈几乎所有的病症，除了心病。
“没办法了。”狐王摇摇头，很是可惜，如此一个才德出众的青年就将离世，他也很是惋惜。
李白傻了似的站在一旁，目光从狄仁杰脸上一寸寸扫过，最后落在他合着的双目上。“怀英，怀英，你醒醒。”李白叫不醒他，又用手去推，狄仁杰睁眼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怀英。”李白蹲在床边望着他，狄仁杰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衣服上，嘴角微微扬起，“你的喜服真好看。”
李白扶狄仁杰坐了起来，脱下喜服给狄仁杰穿上，“你喜欢我就给你穿。”狄仁杰轻轻笑了一下，咳嗽起来，枯黑花瓣落在地上，被李白一脚踩碎，狄仁杰盯着那碎屑，闭上了眼。
“怀英。”李白搂着他哭，狄仁杰摸摸李白的头，柔声道，“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要哭。”“我不要做大人，我要你。”
狄仁杰摇头，低声道，“你不是喜欢喝酒吗？去把我的酒拿来，我陪你喝，想喝多少都可以。”“我不要酒，我要你。”
“傻子。”狄仁杰低声骂了一句，要推开李白去拿酒。李白见他如此，只好自己去拿，几坛酒上来，爱喝的李白没饮几口，倒是平时不怎么喝的狄仁杰喝了不少，晕乎乎地靠在李白肩上。
“李白，再唤我一声大人罢。”狄仁杰嘀咕着，“我想听。”
“大人，我的狄大人。”李白搂紧了他，“你好狠心，丢下我一个。”
“你可真是，贼喊捉贼。”狄仁杰抬起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李白压在了塌上，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要娶亲！”
一行清泪从狄仁杰脸上滑落，打在白脸上，李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说想娶妻时我很难过，你定亲时我很痛苦，你穿着别人的喜服，我很讨厌，肌肤之亲是能随意试的么，李白，我很喜欢你啊。”
“大人，怀英。”李白已经完全呆了。
“心给了你，人给了你，现在连命也要给你，李白，我定然是上辈子欠了你。”
狄仁杰说完最后一句，伏在李白颈侧静静睡着了。
李白抚着他的长发，往事历历在目，还是如此清晰。
初识时他沉静温和，浅笑着对他说，“好，只要你打得过我。”
云雨时他羞赧柔情，往往被他的浑话说得烧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拿唇堵他的嘴。
情伤时他冷漠疏离，对他全然视而不见。
“狄仁杰，狄大人，狄怀英，哼哼，哼哼哼。”李白吃吃笑起来，“没错，你人是我的，心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李白捧起狄仁杰的脸，对着那唇便吻了上去，尝到了浓烈的酒香。
一吻毕，狄仁杰眼睛仍是闭着，只是唇微微张着，低声喘息。李白双目迷离，呢喃道，“怀英，我也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回应他的，是狄仁杰的一阵轻咳，以及口中齿间掉落的白色花瓣。
想嫁给我就直说啊，傻怀英。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年少不识情滋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