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相思成疾（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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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罪，又是免罪，狄仁杰听完李元芳的报告，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是失望多些，还是无奈多些。胸中聚起酸涩之感，有某种强烈的情绪在积累，却又似乎不属于两者中任何一种。
“李白呢？”狄仁杰问完，又自嘲般笑笑，“走了吧。”
“嗯，今早出的城门。”李元芳有些不满，“大人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见他来看看，大人都还没醒，万一有事……”
狄仁杰摆摆手，阻止了他接着说下去。走了么，也罢，从此不相见，倒也……挺好。
“没事了，你先……咳、咳咳。”嗓子里传来的异物感令狄仁杰咳嗽起来。
“大人怎么了？”李元芳又是担忧又是好奇。
“没事。”狄仁杰一句话刚说完，就打脸般地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异物体积巨大，卡在喉咙里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喉管被堵住，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难言的痛苦令他顾不得洁癖症，将手伸进喉咙将那东西抠了出来。
看到的东西出乎意料，却绝非惊喜。那是一片青色的莲花花瓣，因为强烈的咳嗽而轻微破损，其上沾着斑斑血迹。
一个病症名几乎脱口而出：花吐症。因强烈的爱意得不到回应而郁结成疾，三个月前，他曾亲眼看着一位少女因此而痛苦死去，当时只觉无限感慨，如今竟是落在了自己头上。
朱雀门前，白衣青年自空中飘然落下，银白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发着光；大明宫前，青年手执利剑，十步杀一人，破开一条血路，却在见到他时忽然斗志全失，神情悲怆；城楼之下，青年解下腰间酒壶，冲他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又见面了，治安官大人。”
他知道李白给他的感觉与别不同，却从未深思，只当是欣赏他的才华，钦羡他的肆意洒脱。而如今，手心这片沾染着唾液与血液的残破花瓣将事实直接摆到了他眼前，竟是、如此。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不自知。
“大人？”李元芳看着狄仁杰苍白下来的脸，踮着脚想看看狄仁杰手里的东西，奈何个子太矮，看、不、到！而狄仁杰发现他这一举动后，立马合上了掌心。
“元芳，帮我把官服拿过来，我要进宫去见陛下。”狄仁杰看向他，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李元芳却莫名地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了上来。事后李元芳回想，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向来沉着冷静的狄仁杰，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了迷茫。
“大人，那是什么？”李元芳顾不得被扣工资的危险问。
“没什么。”狄仁杰将手心的花瓣揉碎，随之共同碎裂的是他的不知所措。
“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
知道了又如何？他仍是他，李白仍是李白，除了他会死，什么都不会改变。
长城，小屋内。花木兰几人连同李白坐在桌边喝酒，天南海北的聊天。百里玄策被勒令不得喝酒，气鼓鼓地坐着，扭头看向另一边，耳朵却支了起来，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那后面呢？”
“哈哈，当然是被我的才华深深折服，相信我就是李白了。”
“还真有你的。”
“那是，我是谁呀。”
“少臭美。”
“李白，给我出来！”众人正说到兴头上，一声大吼从屋外传了进来。
小屋内顿时一片寂静，花木兰瞟了李白一眼，“你熟人？”
“呃……”李白迟疑着，“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但应该不会吧。”
“出去看看。”花木兰说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
百里玄策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眼睛顿时一亮，冲过去问，“元芳！你怎么来了，是来找飞镰玩的吗？”
“都叫我名了，肯定是来找我的咯。”李白走上前来说。百里玄策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没错，就是来找你的。”李元芳话还没说完，一枚飞镖就射了过来，目标明确，只朝李白面门而去。
李白一个闪身避开，正想问怎么回事，另一镖已经接着射了过来，李白左躲右闪着靠近李元芳。正要制住他时，李元芳却一个腾空翻向后跃开一段距离，李白故技重施，反手将腰间酒葫芦丢了出去。
葫芦眼看就要砸到李元芳脸上，一枚金令从斜刺里急速而至，带着万钧之势，将酒葫芦打得四分五裂。
李白看向来人，惊愕之下眉头不由锁紧。不过一月不见，这人比他离开时，整整瘦了一圈。
狄仁杰难得的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一袭蓝色长衣，清和气质中透出几分淡然出尘的味道，很是好看。然而望着他那苍白的脸，李白却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李白一时语塞，这不是李白熟悉的那个狄仁杰，却也意外地吸引人。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有哪点不吸引人，不管是惩治罪犯时的凌厉，还是携助弱小时的柔和，都在吸引着他靠近。
狄仁杰淡淡扫他一眼，说，“我二人路过此处，无意冒犯，还请剑仙手下留情。”
李白刚想吐槽那还叫无意冒犯，就发现了不对劲：“怀英……好友，怎么忽然和我这么生疏了。”
“我与剑仙本也交情不深，剑仙还是叫我的名吧。”狄仁杰淡淡道。
李白思索片刻，问，“狄大人可是在怪李某当夜酒后失态，误伤了大人。”
狄仁杰摇头，“我已非长安治安官，你不用叫我大人。”
李白惊愕，“什么！怎么回事？”
狄仁杰却是没回答，转眼看向元芳，“跟我、咳咳、咳咳咳、回去吧。”
狄仁杰用手帕捂住嘴，开始咳嗽。
“你怎么了？”李白想过来，想看看他怎么了，却被李元芳挡住了，“你还有脸问，就是你，把狄大人伤得那么重，狄大人、狄大人……快死了。”
“元……咳咳、咳咳咳咳、噗。”一口血喷了出来，狄仁杰拿手帕擦了擦，顺便吐出口里被血染红的花叶。
“走吧。”他拉起元芳想走，却被一柄剑拦住，一柄未出鞘的剑。
李白冷凝着脸，站在他面前，“是我的错？”
“不是。”狄仁杰说完，又抢先说，“和那件事没关系。”
“可是大人，你不就是醒来后开始咳嗽的吗？”元芳垂着脑袋，沮丧地说，“都是我太弱了，打不过他，大人才需要这么低三下四。”
李白没有理会李元芳的话，只是看向狄仁杰，“那你到底怎么了？”
狄仁杰转过脸，淡淡道，“与剑仙无关。”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李白手握剑刃将剑柄递给他，“我欠你的。”
狄仁杰看了他半晌，终是认了命，“你不欠我。”
“那……”“花吐症。”
“什么？”“花吐症，一个人如果强烈地爱慕着某个人，却得不到回应，便会如此。患病者会不断咳出花瓣，花瓣枯萎之日，便是那人命终之时。”
“那现在……”李白的眼睛盯着那卷方帕，狄仁杰将芳帕张开，被血染红的花叶已经完全枯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治疗方法呢？”李白双手捉住狄仁杰前襟，眼中带着期盼，“一定有的是不是？”
“有，也没有。”狄仁杰掰开李白的手，仍是淡定从容，仿佛说的是件与他无关的事，“与恋慕之人接吻。”
“是谁？”李白怔怔地看着他，“女帝？”
狄仁杰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说，“但前提是，那个人必须也对你有意，否则，亦是无效。”
“所以只是发病时间凑巧，和你……和那件事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相思成疾（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