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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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里，江湖人士都在讨论一个人，一个初入江湖，就与名满天下的盗帅楚留香成为至交好友的人。
——顾涵之。
不过弱冠之龄，已是武当弟子中的佼佼者，而更为人所称赞的是，他的品行与性情。
有人说他侠义，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有人称他谦和，即使面对乞丐流民，也以礼待之；有人赞他芝兰玉树，高风亮节……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关于顾涵之的情报，也如同雪花般铺满了方思明的桌案，在听属下汇报的时候，每每涉及“顾涵之”这三个字，方思明总是有微微的愣神。
——实际上，他是认识顾涵之的。
是认识，而非简单的知道。
邪道万圣阁少主，与正道武林新秀，听起来似乎毫无关联，但就是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为这二人结下一段良缘。
那一年，方思明十二岁，顾涵之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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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上下，大半弟子都是孤儿，顾涵之算是个意外。
虽比不得江南几个有赫赫声威的世家，但顾家也算是中原商道中的世家之一，顾涵之便是顾家幺子，自小体弱，被云游的萧疏寒遇到，便带回了武当，学些武艺健体强身。
彼时方思明刚入武当一年，因为性子阴沉，甚少与人交往，很是不讨其他弟子的喜欢，然而全武当上下，也只有他与顾涵之年龄相仿，萧疏寒又有意让这个弟子开朗些，便将顾涵之交给了方思明。
而即便方思明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顾涵之也从未惧怕过他，反而总是想出各种可笑的法子逗他开心，此时的方思明，还不是阅尽千帆后的万圣阁少主，而是一个渴求着温暖与关怀的孩子。
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唯有顾涵之不同。
而如今，昔日粉妆玉琢的娃娃长成了丰姿俊雅的新秀，顾涵之还能否待他如常？
方思明的唇角轻轻勾了勾，眼中满是嘲讽。
手中满满的记载着顾涵之事迹的纸张，被毫不留情地丢尽了火盆里，化成了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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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楼的屋顶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
他眉心一点朱红，分外夺目，唇角漾着一抹浅笑，正逗弄着立在他左掌上的一只鸟儿。
天光倾斜，温软的阳光打在青年人的侧脸上，在他睫下投下一道剪影。
——正是前来金陵与楚留香相会的顾涵之。
然而方才在他进城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楚留香的通缉令，顾涵之轻笑着揉了揉眉心，对自己这个新朋友有些哭笑不得。
他自是不会怀疑楚留香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虽说楚留香有个“盗帅”之名，可这般小偷的行径……
突然，顾涵之回头看去，然而目之所及，唯有金陵城的重重楼檐。
“奇怪……”顾涵之点了点下巴，一撩衣袍站了起来。
方才，他分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不过顾涵之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楼下，一亮马车疾驰而来，其后却跟着几个黑衣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因而顾涵之也不知道，在他回过头后，身后楼檐的阴影中，缓缓现出一人的身形。
此人罩着宽大的斗篷，拢在阴影中的脸上似是还覆着一个金色的面具，那人定定看了顾涵之许久，才将目光转到楼下。
护镖的镖师与黑衣人战作一团，节节败退，顾涵之一跃而下，手指连连掐诀，飞舞的剑光瞬间将来人击退。
“光天化日，竟然敢当街行凶？！”顾涵之挡在镖师面前，厉声喝问。
噬心鬼王指尖微动，流出一丝寒光，忽然，他眼角却是瞥到了一抹金色。
方思明？他怎么会来这里……
琅轩玉已然到手，便先放过放过这小子一马。噬心鬼王微一扬手，黑衣人便扔出几个霹雳弹，待到烟雾过去，街上哪里还有劫镖人的影子？
方思明撩了撩衣袍，薄唇轻启，却是毫不客气地道了一声：“蠢。”
顾涵之纵然天资高绝，却绝不是噬心鬼王的对手，这般贸贸然逞能，武当教导弟子的方法，还真是差到越发倒退了。
顾涵之恍有所觉，抬头看去，却只见空空的楼阁，与被风吹得飞扬的纱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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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追着劫匪而去，没把琅轩玉盆景带回来，却被刀镇恶视作了盗匪的同党，顾涵之内心不可谓不郁闷。
然而这盗匪，却是楚留香……
故友相逢，自当庆贺，可惜，不但酒喝不成，茶也是喝不成的，不仅如此，还要尽快布下引子，引蛇入洞。
顾涵之唇角噙了一抹苦笑，颇有些头痛地揉着额角，楚留香的通缉令早已贴遍了金陵城，故而这散布消息之任，就落在了他身上。
然而他自小养在武当，习的是浩然正气，学的是君子端方，这等巧舌之事，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兄弟，出来买个瓜，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耳边突然一热，伴随着轻佻的声音，是肩上突然沉下去的感觉。
一个高大的华山弟子将胳膊肘压在顾涵之肩上，另一只手拍了拍瓜摊：“老板，你这瓜甜不甜？我兄弟初涉江湖，你可不要唬人。”
“哪儿敢啊！”小贩连忙讨好着，挑了一个瓜出来，“您放心，我这买卖，绝对可信！”
“谅你也不敢糊弄。”华山弟子将西瓜揭过，揽着顾涵之的肩，衣服哥儿俩好的样子离开，熟稔地唠着闲话，“听说那楚留香要将琅轩玉盆景送给点香阁的花魁姑娘，晚上可是有好戏看喽——”
“等等，少侠且住！”
华山弟子回过头去，似是有些不满：“怎地，本大爷少了你银子？”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小贩赔着笑，“只是少侠刚刚说，楚留香要送……”
“本大爷有必要骗你么？”华山弟子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带着顾涵之离去。
顾涵之：……
走过一段路后，那人笑嘻嘻地趴在顾涵之肩头：“小涵之，有没有想我啊？”
“不正经。”顾涵之拍掉压在自己肩头的手，“楚江砚，你怎么也下山了？”
“小涵之这句话好生伤人，我可是来帮你的。”楚江砚自来熟地缠了上去，“香帅不是让你去散消息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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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方思明的手中，却捻着几张薄纸，记着楚江砚此人的生平。
原是当年他假死离开武当之后，萧疏寒见小徒弟心神伤痛，便趁着到华山拜访时将他带了过去，楚江砚长他几岁，便自诩兄长，时时照拂。
只听得“刺啦”一声响，薄纸被尖锐的指甲刺破，地上跪着的属下一个哆嗦，努力将身体缩小。
与此同时，顾涵之恍惚心有所感，抬头看去。
他和楚江砚坐在二楼，三楼则是一间间包间，与大厅隔绝。
“那三楼坐着的，可都是惹不起的人物。”楚江砚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性子，低声嘱咐，“你初涉江湖，还不明白这人心险恶，还是莫要多看。”
顾涵之随之收回了视线，他也并非那般鲁莽之人，只是方才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正如今日初至金陵之时。
两人喝着酒赏着歌舞，一边打量着来往的人流，就在此时，一位女子聘聘婷婷走了过来，柔柔行了一个礼：“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这姑娘是对着顾涵之说的，自然请的是顾涵之，楚江砚状做醉酒，不满地叫嚷着：“我与我兄弟本是一道，怎么只请他，不请我？”而他背在身后的手，则渐渐扣紧了剑柄。
“主人之令，婢子不敢擅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婢子。”
这姑娘语气轻柔，却进退有度，举止间颇为不俗，可见其主人家应当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顾涵之按下楚江砚的手：“既然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小涵之。”
楚江砚清朗的眉目染上一抹忧色，顾涵之淡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随那女子离去。
然而，进到屋中，却是空无一人。
“姑娘，这是……”
“我家主人，有意与公子结一段善缘。”婢子不卑不亢，似是早有准备，“此处僻静，公子可安心休憩。”言罢，便离开房间，阖上房门。
顾涵之颇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还是生起了几分警惕，桌上的酒菜，他也是不敢动的。
烛光摇曳，顾涵之撑着头，渐渐生出了几分朦胧睡意。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来到了他身边，他努力睁开眼，却是一片白茫茫，迷雾之中，似有故人身影，看不分明。
“半个时辰后，顾公子便会醒来。”
方思明微一颔首，房中的女子便悄然离去，他将顾涵之揽过，轻轻抚了抚对方鬓边的乱发。
一别经年，如今，于方思明而言，是重逢。
于顾涵之而言，却是初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