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神有主》青鲤戏白江

5、似是挽鸿故人来

　　柳才卿愁啊，快愁死了。
　　自从带了这小团子回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神君真君到自己这里来告状了。
　　“墨花神君…你瞧这物灵…”
　　“神君啊，你看你这个孩子他…”
　　“我的水玉碧砚台！”
　　柳才卿悔了，大彻大悟。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啥那啥嘛，他懂。最近都在掉头发了，在这般下去可真要成秃顶武神了。
　　怀中的小团子似乎毫无觉察柳才卿的郁闷心情，只顾着笑眯眯攥着他的头发嘴里嘟囔有词。时过五日，这团子已经长成与五岁孩童一般大小的娃娃，只是依旧喜欢赖在柳才卿怀里，怎么哄怎么骗也拽不下来。
　　无奈，柳才卿只能随他抱着。
　　桃歌被神帝打发到北边去操持自己主神庙的落建了，殿中就只剩柳才卿与他怀中的小团子。柳才卿已辟谷，可不食，但这小团子却不能。虽是胎灵，但在未到成神礼的胎灵却是十分脆弱的，一个不小心便堕入妖道。更别提食物的事情，仍需像个孩子一般好吃好喝地喂着才行。
　　于是，墨花神殿升起了冉冉炊烟。给这冷清的天庭多了几分人情冷暖的味道。
　　“墨花可在。”
　　柳才卿刚将吃饱喝足的小团子哄上床便听到神帝的灵体阵传音，轻缓带拢门，柔声答道，“神帝何事？”
　　灵体阵那边似乎停了片刻，“你镇守的北方出了些岔子，临近中元百鬼夜行，北方一带出现大量厉鬼，我这收到太多祈愿。你下去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
　　柳才卿难免有些为难，他是一个连灵器咒都没练好的人！哦不…神。
　　“既然是归于我镇守，自当由我去。”
　　嗯？他刚想说的是这句话吗？等等…他们怎么就答应神帝了！他明明想找个诸如腹内绞痛这般真挚的理由搪塞过去！想必是不可能的了？
　　没辙，硬着头皮上吧。
　　柳才卿光顾着思考着令他头疼的烦心事，却没看见床上看似稚嫩的团子睁开了双眼。红如烈血的瞳仁卷着暗淡的黑雾，盯着远去的背影，眼中是写不尽的复杂。
　　这时，殿前的花铃晃出几声脆响，叮叮当当如那颗颗碧珠落入玉盘。
　　有人？
　　柳才卿到了殿中才发现，原来他的花铃不是被灵力点响的，是被鞭子敲响的。
　　喵的，裂了个缝。
　　来人手持条细软金鞭，黑衣加身金纹滚边。眉目硬朗，薄唇微抿，虽说没什么人情味，但瞧起来并没有敌意，如果没有敲坏花铃的话，柳才卿也许就信了。
　　这几日他向锦笺借来百官录一看，通过记忆每位神官的神印基本记住了他们的身份。
　　是啊，他柳才卿脸盲。
　　柳才卿在脑中飞速搜寻有关这个神官的记忆，金纹鸿雁。他试探性开口询问，“挽鸿神君？”
　　那人似是惊讶柳才卿了断说出自己的神号，但也没做过多疑问。身欠一步，“是。墨花神君可见过一只金翅鸿雁？”
　　柳才卿想起了录上关于挽鸿的叙述，挽鸿武神凡名君持酒，凡世王爷之子，喜灵兽，性冷，飞升之地为鸿光镇。
　　京城的小王爷去了一个镇子飞升？嗯…有故事。
　　柳才卿正于浮想联翩中无法自拔，挽鸿一声轻咳将他拉了回来。
　　柳才卿心觉丢脸，双颊隐见红云歉意道：“抱…抱歉！如果是朝我殿而来，应当在花海。”
　　他的花海中了许多奇珍异宝，不乏一些灵兽爱吃的花花草草，每次偷溜进一只神兽他就需要耗费半身灵力修补花海，久而久之，那白胡子老爷爷给的灵力就快用完了啊！！！
　　“有劳墨花神君陪我走一趟了。”
　　“？”
　　为什么来花海寻灵兽还要带着他一起啊？为什么？为什么偏要让他看见自己花海被狗啃了一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指指点点…
　　事态并未有和柳才卿想象的一般糟糕，他的花海完好无损，一只金翅鸿雁仰躺在花海中央。
　　“挽鸿神君的鸿雁是…睡着了？”
　　“……”
　　夭寿啦！挽鸿神君唱歌了！？
　　柳才卿居然觉得有那么点好听，且越听越顺耳。眼前居然有两道模糊的身影浮现，一黑一白，一冰一暖。这悠长静谧的调子听得柳才卿越发沉醉，拥有这样歌声的神，他居然是个面瘫啊！？他怎么能？！
　　仰躺闭着眼的鸿雁似乎听见主人的召唤，扑棱扑棱几下翅膀飞到挽鸿的肩上，亲昵地用额顶蹭他。
　　柳才卿好奇极了，“挽鸿神君是用这歌驯服灵兽的？”
　　挽鸿不着痕迹微点了头，捋顺鸿雁有些逆炸的翎羽。
　　这曲子给人一种很恬静惬意的感觉，柳才卿由衷而赞叹，“很好听。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挽鸿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平静的眸中掺杂丝柔和的淡光。
　　“卿…卿，啾…”
　　柳才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细软稚嫩的童音打断。还未开口，就被一个小肉球抱了个满怀。
　　“啾啾，怎么醒了？”柳才卿理理小团子有些凌乱的头发，如绸般柔顺的乌丝软趴趴搭在肩上，似有似乎地带了些墨莲的香气。
　　刚把小团子带回来的那天，柳才卿就以他总喜欢啾啾个不停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虽然这破小孩还为这事儿和他置气了一会儿。不过任小团子撒泼打滚，柳才卿就是不给他换名字，久而久之小团子也就放弃了，接受现实。
　　“墨花神君刚得的物灵？”挽鸿瞥了一眼柳才卿怀中的啾啾。
　　柳才卿稳住啾啾肉乎乎却不安分的小手，将其抓在手中，“是的。”
　　“既然灵兽寻到，本君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方才挽鸿所在之地已无人影，柳才卿似乎瞧见了他临走时眼中的一丝困惑。
　　“啾…卿…啾…啾…去…”啾啾急忙忙用手去拽柳才卿的衣襟，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写着期待还带了那么点撒娇的意味。
　　柳才卿点了点啾啾的小鼻子，笑得开怀，“你连话也说不清，还想跟我下去？”
　　啾啾一听这话小脾气也来了，拍开柳才卿的爪子自己顺着腿滑了下去，到地不忘作势拍拍屁股上的烟尘，转身背对着柳才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吭声了，搞得柳才卿哭笑不得只能上去哄着他。
　　“凡间很危险，啾啾还不适合去。”柳才卿一边细心为啾啾理理衣裳，一边好言相劝。啾啾这孩子总归是太倔，撅着嘴巴愣是不看柳才卿一眼。要知道，这孩子几乎不离柳才卿的身边。
　　柳才卿知道，他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