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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遭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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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陈春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杜厘愣了两秒,心想昨晚她是夜班,怎么会知道我昨晚没回来?或许看到家里不像是有人生活过一晚的痕迹。
“昨天有点累,和同学在外面吃了点才回来的,九点钟吧。”
劣质的房间木门被打开的滋啦声。
陈春华面无表情的平视着杜厘,这是她很久没有正经看过他。
“撒谎。”
杜厘微微心慌了一下,不知道是哪里露出的马脚,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说出昨天和蔡荃打架直接被打晕在地上还有今天上体育课被人欺负的事情之后陈春华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是九点之后,我记不大清楚了”
“还撒谎”陈春华毫无变化的脸上微微蹙起了眉毛,“你爸教你这么多道理就教会你撒谎了?”
又是我爸,每次听到陈春华嘴里提起老爸,杜厘心里就像刺痛一般。
“别提我爸”他低下头,声音阴沉,多了几分狂怒前的忍耐。
陈春华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踏过底线,把去世多年的杜晓光搬出来,她突然有些后悔,她甚至
有种那个天人永隔的情景刚刚发生过的错觉。
“你根本不配把我爸搬出来。”杜厘颤抖着身体,发出苦笑的声音,“我昨天晚上没回来。我和别的学校的小混混在校门口打架斗殴去了,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陈春华痛苦的压住胸口,她感觉头顶上闷着一颗闷雷突然炸了,而且是具有无比杀伤力的雷。
“行……行啊”她有些激动的说不上话,“没想到啊,天天累死累活供你上学,你就这么回报我?都学会和社会青年打架了?”
“我打断你的腿!”
“打死我吧,您就不用再受累了。”
真是造孽!陈春华对这个打不得说也说不得的儿子已经像仇深似海的宿敌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只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做妻子失败,做母亲失败。
杜厘怀疑自己这两天触了什么霉运,先是被蔡荃打伤,紧接着又被郭浩然推倒,现在祁嘉豪和妈妈也随自己而去。真的有种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的感觉。
“你和祁嘉豪吵架了?”安如意的声音突然给了杜厘一些安慰,以往这聒噪的叫喊声吵闹声现在竟变得十分温暖。
“很明显吗?”
“一个三天两头往这跑的人,突然停止这么做了,肯定是闹矛盾了呗。其实更明显的是他同桌是蔡洁啊,他的树洞。”
“他又说我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你俩因为郭浩然闹了点不愉快。”
“然后你怎么看?”
安如意嘴角慢慢浮上一撇微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怎么想?我觉得你们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性格互补。你安静他外向,所以遇见事情看法不一样很正常。”
“你和蔡洁也是这样吗?”
“我和蔡洁啊”安如意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们上一次争吵,“都好久以前了,那时候还是上初中。就你知道的她追体育老师,我劝她放弃但她不愿意,就吵了一架。反正朋友和你吵架是为了你好,而你们也是通过一次次吵架向对方妥协,降低底线不是吗?”
对于杜厘这种没什么人际交往能力的人,实在是对安如意的“交友哲学”叹为观止。
“走吧,姐”,祁嘉豪走出教室门,拉上外套拉链。
“杜厘还没出来,等等他”
“兴晓姐”杜厘尾随祁嘉豪的脚步跟了出来。
祁兴晓内心愧疚不已,她或多或少也要对蔡荃打人负责任,“我今天一直都没来看你,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和你没有关系。”
“今天老张来接我们。”
“是爸让接的?”
“你以为出了事爸还会让你自己回去?”
“可我根本没有出什么事啊,你帮我求求爸!”
“昨天是杜厘,但明天我不在你旁边,又会有王厘张厘保护你吗?就算有,被一拳打晕了需要人在旁边照顾、跑步也被人欺负的不知道还手的人该怎么保护你?”
“你够了祁嘉豪”祁兴晓没想到祁嘉豪能说出这种伤害他的话。
杜厘有些诧异,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在祁嘉豪眼里是这样软弱到不堪一击。“他说的没错,我保甚至保护不了我自己,更不用说保护别人。”
“我本来想跟你说句谢谢,谢谢你昨天照顾我还有今天替我说话,不过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了。”
“不用了,你的感谢没有什么价值。”祁嘉豪只留下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祁嘉豪,你真的太过分了”祁兴晓没想到祁嘉豪这么不近人情。
杜厘被晾在门口,他没法理解只是没有选择追究郭浩然的责任,为什么惹得祁嘉豪连感谢也不愿接受。
“你今天吃了枪药了?”
“怎么说?”
“为什么那么对他?他昨晚保护了我,就算今天按你所说他被郭浩然欺负了不还手也不还嘴,那不更说明他善良和气度大吗?我真不懂你怎么这么对他。”
“我不知道”祁嘉豪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冲动说了的过分的话,可是他看到杜厘被人打、被人欺负之后没有一丝的抱怨、只是忍让,就难以自控的生气。
“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你对他期望太高。你觉得他学习好懂得多,性格也安静,可他达不到你对这个完美朋友的期望后,你就失望了。”
祁兴晓的话是完完全全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果然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亲人,就算是一点点的心思也能被看出来。
“服了你。”祁嘉豪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我敢说杜厘看到你吸烟的样子也会开始失望,他肯定没想到自己的朋友是个戒烟无数次都失败了的伪君子。”
“告诉你,别告诉他我抽烟。”
杜厘心里清楚,王欣绝对是出于担心自己的安慰才留意自己。他故意晃动着铁门,像在提示王欣自己已经回来了。
在一片漆黑中打开房门,开开灯。空无一人的房间。
简单的烧了些汤,煮了白水蛋。中午和陈春华吵架,家里也没什么剩下的菜。
十点整,杜厘锁好门关了灯躺上了床。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灯光被打开了,一个男子的身影缓缓走近。
“爸!”只是再见上一面就已经泪流满面。
“厘娃”杜晓光走到床边,伸出他那只因为打磨家具充满老茧的手在儿子头上轻扶着。
“好好照顾你妈,听她的话,让爸放心啊。”
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十八分。
“喂”杜厘摸了一把泪眼,神情还恍惚着。
“是不是陈春华的儿子?”是个外地人女人的声音。
杜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